自然醒过来的我感觉好像今天比往常都早了很多,脑袋的轻松使我意识到昨晚睡得很踏实。这些年来,真的好难得能睡上这么结实的觉,竟然没有了梦......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把布局简单的卧室照得一片明晃晃的,四周陌生的摆设使我很快反应过来:我已经在游轮上睡了一晚,也就是说,翘盼多日的邮轮体验已经开始了。平和的心波又有点微微地荡漾,心头有点蠢蠢欲动的期盼感觉。别这么没出息!我暗暗骂了自己一句。
从宽敞舒适的大床爬起来,趔趔趄趄地赤脚走进淋浴间,舒舒服服地冲洗起来。洗漱干净后,我懒洋洋地穿好衣物,打开阳台的拉门,湿热咸腥的空气扑面而来,顿时觉得一阵的心旷神怡。
极目远眺,平静单调的海面在阳光的倾泻下,不时弹出一道道的白光。头顶处湛蓝的天空不见一丝云彩,与蓝色刺眼的海水在极目之处相连在了一起。海天一色的尽头,时隐时现出一块块淡淡的影子,不知道是云朵还是海岛。
面对这无边的景色,我突然产生出一种狂嚎的欲望以宣泄掉时常压在胸口里的闷气。难怪那个叫杰克的小鲜肉会兴奋得站在船头的栏杆上,迎着扑面的海风,大声叫喊吾乃世界之王矣。
平静下来的我回房间,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套旅行专用的小茶具,在阳台的小茶几上摆弄好,煮好开水,边品吸享受着大海深处透明清澈的空气,边叹着一杯清茶润着干涩的喉咙。
十几层楼的巨型邮轮在大海中航行,平稳得让我恍若置身于陆地酒店的海景房中,只有缓缓移动变化的海面提醒着自己早已身处在邮轮上了。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首八十年代很流行的歌曲,歌曲开始的独白中,为什么说他爸爸的草鞋会像茫茫海上的一艘船?我很纳闷,实在是想不明白那双放在鞋柜上的草鞋的神奇。困惑之余,我不由自主地随着思想哼唱起那支当年脍炙人口的台湾歌谣......1984年,我十六岁,正在读高一。
回到房间后突然有种很熟悉的茫然空虚的感觉涌了上来,于是赶紧换上一套宽松舒适的纯白短袖T恤和浅色休闲长裤,到十七楼的大餐厅。
用过丰盛的自助早餐后,按照路标的指引,我漫无目的地转到旁边的露天吧,想随意坐坐打发时间。
这时的阳光很猛,蔚蓝的天空依旧一碧如洗,只是偶尔丝絮状的云朵会突然闯入视线中,不过很快就飘散在视野中。
主泳池游乐区游泳的人不多,零星传来小朋友小水池中欢闹的嬉戏声,伴随着大人们紧张的叫唤声。我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摊躺着闭目养神。
“你好,张先生。”那个盼望已久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刺目的阳光透过遮阳伞射在我的脸上有些晃眼。我急忙坐起身子,抬头寻声看去。一张笑盈盈的脸庞映入我眼中,正是那张我一直期盼着,又在我记忆中慢慢糊去的面孔。
夏青高挑的身子裹着邮轮提供的白色浴袍,下面露出白腻匀称的修长小腿,脚下一双很普通的乳白色平跟塑胶拖鞋,脚趾甲涂着热烈的大红色指甲油,在一片的白色中特别的显眼。素颜的鹅蛋脸看得出她皮肤的白嫩,只是秀气的琼鼻两侧零星分布少许淡淡的晒斑,微笑中眼角扯出几道显眼的鱼尾纹。
“我猜你也会参加这趟船,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就遇到了。”看着我唯唯诺诺的尴尬模样,夏青带着灿烂的笑容大方地打着招呼,“那天你怎么这么快就不见影了,我出来还想找你呢。”“哦,你当时不搭我茬儿,我意识到可能有点失礼了。不认识还这么嘴碎,不会误解我有些许轻浮吧?”
我一边不露声色地努力平复着自己那颗莫名其妙兴奋得狂跳起来的心,一边略带羞赧地回答着。
“没有啦,我不想在那个小姑娘面前说太多事。现在的小姑娘可是不简单啊,遇到某些有点味道的大叔就放电,大叔们偏偏又最吃这一套了。”这语气叫我难以品味出调侃还是泛酸气,而夏青似乎是不经意地扫了我一眼,我大胆地接过她的眼神,不过还是有一股子做贼般的忐忑发虚,似乎被看透了一般,心也咯噔地震了一下。
“怎么?被我说中了?”夏青看到我的反应,原本的灿烂突变成冰冷地补了一句。
“看你说的,我早就不是小姑娘们的菜了。现在就盼望能入某位绰约风姿佳丽的眼吧。”夏青的眼神好像激发出了我以往叱咤情场的本性,嘴也一时把不住,放开心性,斗胆撩拨起来,竟然忘记了这么多年一直隐隐压抑在心里的那个结。
“得了吧,我还真的没见到有过得了那种清新小御姐款的油腻大叔。”越说夏青好像越是有点愤愤然的口吻,拗口令一般的话里蕴藏着淡淡的酸气,这让我听到耳里格外的兴奋。
“这个你就有所误会了,大叔特别能品鉴到成熟的韵味比清新的酸涩更耐人寻味,特别是身材那么飘逸高挑,举止又那么优雅大气的资深小姑娘。”“呸!好一个资深,还小姑娘!麻烦帮我看着包,我去游一会泳。”果然,我几句抹了蜜的话就把夏青逗得脸颊泛起红潮,一时粉姿绝色,媚眼含春,笑靥如花。她轻轻啐了我一口,转开了话,边说边举了举手中的小坤包示意。
“没问题啊,放这没事。”“谢谢了。你怎么不去泡泡水?这么漂亮的环境别浪费了。”“我对游泳兴趣不大,属猴的人一般都应该欺山莫欺水。其实你这么好的身材真应该配上一套比基尼啊!”“一身花花贼肉,早就与比基尼永别了。现在只能在照片里回忆曾经的玺色无瑕了。”“给我机会欣赏好吧?可我不怎么喜欢玩水,只喜欢陆地运动。”“你这年纪的人都应该喜欢足球吧。”“是啊,不过现在有点跑不动了,参与不来就看比赛解馋了。”
说话间夏青放下坤包,打开裹身的白色浴袍,身着泳装娉娉婷婷地走向旁边的冲淋区。
她穿着一套红白斜条相间的连体泳衣,呈现出宽肩窄腰四肢修长的体型很有运动员的架势,这种身形穿衣服特别赚便宜。这套保守端庄的泳衣款式遮住她身上那处曼妙的部位,却勾勒出她微微丰盈的身段,一圈红白的的花边小褶裙遮掩住她略微圆润的腰间,正好盖住了那满月般的丰腻美臀,略微隆起的小腹增添着那股子甜腻的风韵,两条玉藕般雪白纤细的大长腿款款摆动着,特别的醒目。
那一头卷发在脑后盘了个结,被一顶纯白色的泳帽紧紧地包裹着,白皙颀长的脖颈下方的后背露出一大片雪色肌肤,只是被泳衣的吊带勒起几块不太起眼的赘肉,看得出夏青就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现肉的资深美女。看着那片几乎透明的雪肤,我突然莫名产生了在上面留下两排拔火罐印记的犯罪感。
这年龄的女人往往都少一分少女的青涩任性,多一分女人的妩媚和包容,而夏青更是那种天生自带着小布尔乔亚的罗曼蒂克混合波西米亚清新的气质,待人接物时候大气中带着霸气。
几步路夏青扭捏的有点别扭,估计她也是感觉到了背后我那道灼热的目光,看得我忍不住哈哈地笑了出来。夏青听出我的笑意,回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眼神里蕴含着另类的风情使我的笑声戛然而止,被我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夏青在一旁不再理会我,而是很专业地做着有些难度的拉伸动作,她玉笋般的长腿重复踮了几组深压几下,白瓷般的手臂拉伸动作做出来舞蹈一般显得很优美,只是胳膊的蝴蝶肉已经开始有些松软地显现了出来,伸展开来的腋窝凹陷处虽然也同样白嫩,但远远地能感觉到好像有些期待的阴影在晃动。
后来夏青才告诉我,那天她是故意在我面前摆出她自认为最有诱惑力的姿态造型逗我的,就想看看我的反应。结果看到我在擦鼻血,就完全确定我已经被她优美的体态降服了。虽然我拼命否认当时是抹鼻血,只承认是不停地咽口水,但是在她不断娇滴滴地坚持下,我只有乖乖地妥协了。.
太阳的光线很刺眼,夏青打开冲淋龙头,花洒头喷射出来的水花在夏青那片欺霜赛雪的细腻肌肤上四处溅散开,腾起的细密水雾在阳光下撒出一阵一阵的多彩光影,围罩在夏青身体的四周,那片雪肤仿若透明了一般迷人,而那丰腴的娇躯更是闪耀着无与伦比的成熟女人特有的风韵。只见那美背上两片光滑的肩胛骨微微颤抖着,如同玉蝴蝶挥动翅膀,白皙的皮肤上流转着金色的光泽,连头发都披散着金色的光芒,耀眼璀璨如神女一般。
夏青双手抹去顺着乳白色泳帽流到玉脸上的清水,大声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我不太喜欢足球,只知道我们国家队成绩不咋地,整体水平低却非要抢一个足球起源地的名声回来,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心理。”“抢起源地名声可能是为了开发旅游资源吧,对于国内足球运动的发展根本没有意义。现代足球都知道源于英国,我们那个叫蹴鞠,其实就是杂耍,与现代足球竞技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据说宋朝的高俅就是靠耍蹴鞠为官的。”“那个姓高的就不是什么好人,贪婪之辈,不提也罢!”“为什么这个姓高的让你这么反感?奸佞嘛,从来就不缺......”“就是感慨一下而已。你去游吧,接下来我就慢慢欣赏资深美人鱼的表演。”“你——”
夏青听着我的调笑,气得把花洒头喷洒出来的水花用手接住,连续地泼向我。我也不避开,任由水花撒到身上,一副特别享受的舒坦样子。夏青看到我不介意,气急把脚一跺,转身走到泳池边,双膝微蹲,上身略曲前倾,美臀轻沉同时前脚掌发力一蹬,整个身子腾起蹦成一弓形圆弧状,滞空一瞬紧接着伸展开,以一个漂亮的角度几乎无声地插入水中。
我站起来看她游泳,只见她纤长的身子在水中翻滚着,动作极尽优美,一板一眼的很规范,两条玉藕般的雪白大腿带动灵巧的小腿在半水面轻巧地拍击,圆润的白胳膊有节奏地分开水波,在水中的她就像一条身上带红白条纹的大白鱼般灵动,划水声均匀,击打水声有力,节奏分明。如此的水感,简直就是专业水准,至少应该是练过的。
夏青来来回回游了大半个小时,我也站着看了大半个小时。不仅一脸桃花,吹弹可破的肌肤也泛着一层腻滑的粉红。呆呆地看了一会,我才走过去很殷勤地把她带来的大浴巾递了给她,看来她很满意我的体贴。随后我把小坤包交回给她,随口似乎不经意地说:
“加个微信吧,以后没事可以聊聊天。”
夏青裹好浴巾,从坤包里取出手机,边操作边说道:
“上次见面本来就想跟你加个微信的,谁知道等我出来就不见你了。问那个小姑娘,她说你走了。”“不会吧,我跟在你后面就去交费了,都怪那天出门没上香!”“不是没上香,而是大叔当时心不在焉。”“那......在哪儿?”“在乎于小清新那山水间啰。你问问自己,别装得多委屈似的。”
夏青说罢,眉眼诡笑,用葱白手虚指了我的胸口处。然后白玉般的手掌向上一翻,轻巧地将泳帽摘了下来,松活了一下头皮,低头左右轻甩几下头发,带出草本洗发精华素特有的花香气息和一阵细密的水珠,挺直身子后黑瀑般的卷发带着弹性泻落到圆滑的肩头。她放下泳帽,手掏入发间随意梳理一番,然后看我一眼,转过身子,背对着我翻起双臂很麻利地把头发拢到脑后,扎了一束马尾,几缕栗黄色间着浓密的黑发蓬松翘在夏青的脑后,与她此时的俏皮灵动映衬融合着。
我傻呆呆地看着夏青,脑海中飘过两句诗: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我用力嗅了嗅,似乎闻到了空气中带有了暗暗幽香,身体又是猥琐地有点发紧。那是熟透的身上散发出的诱人气息,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女性荷尔蒙对男人的吸引,以及男人肾上腺素开始分泌旺盛的前兆。
“把手机拿过来,我扫你微信。”整理一番后,夏青很直接地伸手要过我的手机。递出手机后,我的心是悔极了,但脸色不敢有丝毫变化。“哇噢!”夏青惊叫了一声,发现宝藏一般兴奋,拇指在我手机屏上来回滑动,“看来我的直觉很准,你以后这些花花事就别想蒙我。前面的这个头像就是那天那个小姑娘吧!”夏青微微眯着眼瞪着我,但水汪汪的眼里没有怒气,只有得意洋洋的亮光。“看看,那天你还发她两百红包,还吃饭......还要看电影......昨天还发的祝你旅行愉快的信息,什么回去还要给你接风洗尘?你这个老男人真够厉害的......要不我帮你推了,别乱拱白菜了。”
我一直低着头没有作声,听着夏青在一旁边翻我手机边自言自语地数落着,我丝毫没有反感,反而心里一支有种想笑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就如同中学时被瘦小的班主任老师训斥一样脸不变色,心不慌。直到看完我和那女孩子的微信记录,夏青才好像舒了一口气似的,一通操作后还给我手机,不再理会我,一旁收拾着。
“怎么不说话啦?”我看着夏青反反复复地整理完这个又整理那个,反正就像是找借口没有离开的意思,就主动说话,“其实我跟那个小姑娘真还没有到要那个地步。你这就坏了我的好事,不怕我向你索赔吗?”
“你用不着跟我解释。虽然我们不熟,但爱护祖国的花朵人人有责!赔什么赔?”“你碎了我一面镜子怎么都应该有点表示吧?”“嗤——要钱没有,要人——”“好!成交。那你可是亲口答应了,别反悔啊。”“呸,赚我便宜?!”“哈哈......答应了就别反悔!”“有本事去找那个年轻水灵的,别在我这赚便宜。”“我就偏喜欢你这种成熟善解人意的,这得跟谁说理啊?。”“哦?还真有重口味的大叔。”“都说新瓷器烧手,我也怕烫。有年份经过时间打磨的熟件,承载着年岁的记忆,温润体贴,这才是真正的宝物啊!”“咦?看来你这个大叔还蛮有品味的,有玩收藏?”......
看我这么露骨的暗示,夏青似乎忍不住回的一句话让我心念一动,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旁作出会意的表情,不作声了。
“微信给你加了,这几天微信联络吧。”“现在的电联划不来,还是网络联系方便经济。”“对了,按行程明天到冲绳那霸,我有一家熟悉的日料小店出品很不错,有没兴趣?”“那还用说,你带路我埋单。难得有机会献殷情,怎么可能放过?”“那就说定了,明天微信联系。一起下船,逛街的话我还可以当你的导游。”“OK,就这么定了。”“你今天穿得很精神,我喜欢看到很干净整洁的大叔模样,别非要穿什么唐装,留胡子带手串的,当代卜佬款,特别乡。”“卜佬?你现在还记得这称呼啊?估计除了我,这邮轮上应该没有人知道什么意思了。”“那可不一定,整条船可是有几千人!说不定就有认识你我的人......”“不会这么巧吧......?”“你心虚啦......”
难得夏青主动转开了让我有点尴尬的话题,还是成熟的女人会掌握分寸拿捏火候,这让我感觉到她的理性和善解人意。
毕竟我们彼此还不了解,虽然凭着大家各自的阅历都明知互有了好感完全有可能一拍即合,但如果想彼此的关系真正再进一步,最好还是慢慢的相处酝酿,毕竟这趟旅游的时间还算充裕。如果照流行套路的简单粗暴,反而会少了那种醉人的暧昧。这最美妙的暧昧在现在快节奏的社会,对于曾经沧海过的我们来说,真的是几乎没有机会能静心品味了,这就有点像是能重新年轻了一次。
面对夏青的主动缓和,我心里也没有对自己有多少自责,其实我的确没有对那小姑娘有过多想法,发个红包吃一次饭只是自己虚荣的讲面子的谢意,当然也是与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孩约会肯定是一件很舒心的过程。只是我不会也不敢更进一步,因为现在的我还不愿意担起责任。
也许这就是所谓责任的担当,这也使我一直错过了许多稍纵即逝的艳遇,我相信其中肯定会有错失掉的姻缘。唉,这就是我们那一代人曾经的毛病——总带着自以为是的责任感。这就是所谓担当的代价,有时偶尔的回味,让我不由得长吁短叹一番,似乎麻木已久的心至今也会隐隐作疼。
我掩饰住自己莫名而起的低落情绪,在夏青的笑声中接过递回来的手机,我看到了那根白嫩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漂亮的白金花戒,这才让我意识到我一直提不起劲的真正原因,我的心更是沉了下去。
由于担心唐突,我不知道该如何启齿,俩人彼此像是欲言又止一般默契地告别开了。我继续原地发着呆,她下楼回房了。
过了好一会,我估摸着不会碰面了,才慢慢悠悠地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我冲洗了一下,躺在床上忍不住翻看夏青的朋友圈。想不到她设置了近三天可看的选项,空白的朋友圈等于是另一种形式的对人屏蔽,我暗暗腹诽了一番这位资深美女。估计此时的夏青应该在房间不停地打喷嚏吧。
看不到夏青的朋友圈,只能趁着有了一些倦意时争取睡个好觉。于是我放松自己,不再想所有的事。睡意朦胧间,突然之前夏青无意间的话闪进入了我的脑袋,我心里又产生出那种习惯的不安感觉。突如其来的念头刺激到我已经埋得很深的记忆,引起了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过了许久,我平静了下来,暗暗骂自己过于的敏感。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尽管前期我如惊弓之鸟一般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但一切还算是风平浪静。是祸躲不过,该来的迟早会来。或许,一切早就结束了我还不知道而已。
这天出门我都有点避忌,想见到夏青又不好意思,也许是自己的心思一直都不纯粹的原因吧,于是连中午和晚上吃饭都试图避开了对点用餐的时间。不过看来也是有点多虑了,自助餐厅人声鼎沸,嘈杂得难受。于是我最终选择去一家清静的收费日式餐厅随便打发了。
其实我真是蛮懊悔的,本来应该直接问清楚。如果她真是处在已婚状态,我对她也最多是带有好感的单纯交往而已。如我这般年纪的人,就根本没必要把自己的生活再搞得这么复杂。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很难入睡,明天的下午靠岸到冲绳的那霸,不知道她的安排。想发微信问问,但怕被误会。于是我干脆把手机丢到一边,到阳台静静地坐着欣赏远处黑黝黝的夜景。
繁星笼罩的夜空十分的宁静。记忆中同样深邃清晰的夜空是在大学的那段时间......
那时我们的宿舍是五六十年代仿苏联设计搭建的,方正古板砖墙结构。长长的走廊,楼梯敞亮地放在中间,一间间二三十平方的宿舍门对门一长排两边延伸,这种潮湿闷热不透气的结构设计特别不适合南方。到了夏季的晚上,低楼层的宿舍里面根本没办法睡下,翻身就出汗。于是我们一般就干脆把席子铺盖一卷,爬到顶楼天台睡觉。有经验的还带着一把伞,不为防雨,而是在睡觉前打开挡住头部。半夜挡吹头的风,清晨防露水,大早防刺目的阳光(想睡懒觉的话)。
记得那时,仰面对着密密麻麻的星空,心里曾经有着多少奋斗的激情和对未来的憧憬渴望。偶尔划过的流星,有的特别光亮,速度特别快。当时我们开玩笑说,流星就是不给人们充足的许愿时间,因为流星买的都是单程票,没法回头。
一晃眼三十多年就这样过去了,同样的夜空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了,也许也是再没有了平和的心境抬头仰望夜空的缘故吧。想不到再一次看到时,自己已经被历经的沧桑活生生地打垮了。想到这些年来,自己被各种巨大的压力折磨成今天的颓废状,那颗鲜活的心早就已经麻木了,更不要说还有激情去追求些什么了。
天空还是那个天空,人早就不是以前的人了......
璀璨的星空使我的心情变得压抑了起来,很久没有也不敢面对的今后未来,突然一下子闪现在眼前,那段一直埋在心底不愿意触及的记忆也像失控的狼狗一样蹦了出来撕咬我,我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疼痛,呼吸急促起来......
大口呼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试图让自己平缓下来后,我回到房里,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这时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围城》结尾时的方鸿渐,我终于体会到了他那种的疲惫,想逃避却又无处处可逃的无奈窘迫,只能不想不顾,躲进睡梦中求得一会儿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