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因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薛神越面罩寒霜,站在不远的地方。
:“你方才与那张起连说了什么话?”
张起连放那番嘴炮的时候,薛神越就在不远处,所有的话一字不漏全听在耳中。
比起那些虚伪的人,张起连才是真性情,喜欢就喜欢,不喜欢说破天他还是不喜欢,不掩饰不做作,这才是自己对他另眼相待的原因吧。
薛神越从未接触过这种人,也从未有过这种看不到他就会想他的感觉,殊不知这种感觉非常危险,有多少痴男怨女就是因为所谓的这种感觉而万劫不复,飞蛾扑火。
:“神…神女大人,属下对您一片忠心,天地可鉴。传位大典在即,属下即使肝脑涂地,也一定要让神女大人坐上总旗主位置!属下决不允许有任何人阻碍神女的锦绣前程。”敖因在地上使劲地磕着头,额头血迹斑斑,连薛腾这个与他不对头的人都于心不忍。
这个令梵天帝国和玄水四旗中所有男人都为之崇拜的女人,她的一句话,不知有多少人可以为她赴汤蹈火。
:“神女大人,您是四灵旗的希望,我们所有人都听候您的差遣。”薛腾跪下,连带所有的青衣和白衣众人全部都匍匐在地。
:“神女莫怪我敖因自作主张,我已飞鸽传书让总旗派人来接您了。”敖因的声音低得自己都几乎听不到。
:“不怪你,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薛神越将发髻的绑带解开,一头浓密的如墨秀发披散而开。
我已解开禁锢,只是你,没有看见。
薛神越望着远处天际,心若止水。这时候那个傻瓜应该已经快到太平道了吧。
远处,一支豪华的马车队正缓缓行来。
队伍前方,两骑并辔而行,马上各坐着一位身穿红袍的老者。
前方一骑绝尘而来。
两个红袍之中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叫道:“喂,小子,前面是什么地界。”
前方骑士正是张起连,心里正有气,见这老头问的毫不客气,气道:“老帮菜,前方是济州道。”
面白无须老者听了,转头问旁边紫膛脸老者:“四哥,老帮菜啥意思啊?”
紫膛脸老者翻翻白眼:“可能是问候咱们吧。就是是方言中的你好。”
:“喔,原来如此。老帮菜,四哥!”
:“老帮菜,六弟!”
俩人长居漠北,哪里懂得这带有调侃人的贬义俚语。
张起连一心赶路,碰到这俩浑人,正欲绕道而行,面白无须的老者却纵马拦住了他的去路。
张起连道:“我与俩位素不相识,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紫膛脸老者道:“你是白虎旗的?属于哪个旗卫麾下?”
张起连这才发现自己走的太匆忙,身上的白虎旗袍服没有换下来。
这些人也是四灵旗的,袍服颜色大红;青白红黑,这些人是朱雀旗的人。
张起连不愿再节外生枝,无奈地道:“属下是奎旗旗卫薛腾麾下。”
:“既然是薛小子的手下,这就好说了,我们正缺人手,我看你这小子长得还算伶俐周正,过来我们朱雀旗帮忙吧。”面白无须老者理直气壮的说道。
张起连啼笑皆非,自己堂堂一阀之主被这俩老头左一个小子,右一个小子,现在还要光明正大的挖墙角。
紫膛脸老者双眼一瞪:“小子,让你来是看的起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张起连真懒的和这俩浑人说什么,调转马头向太平道方向行去:“承蒙两位抬爱,我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就不妨碍两位赶路了。”急欲开溜。
策马经过面白无须老者旁边,对方伸出一只手,搭在张起连肩膀上。张起连觉得那只手像座大山,压得自己再也不能前进半步了。座下马匹发出一声嘶鸣,四足齐跪,把张起连往地下带去。
:“你就这样走了,让我们兄弟俩的脸往哪儿搁?”
张起连痛得额头上汗珠直冒,紫膛脸老者道:“莫捏死了,好不容易碰见个有趣的小子。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后一句话是问张起连的。
张起连忍痛答道:“我…我叫小连子。”
:“小莲子?这名字倒也别致。”紫膛脸老者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记住,莫要想着逃跑。”
面白无须老者已放开手,枣红马没了束缚,又从地上挣扎着站起。
张起连肩痛欲裂,知道这两老头不是开玩笑的。自己要再不答应,真的很难脱身。虽有暗卫在旁边保护自己,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队伍又往前慢慢的行进。张起连又换上了朱雀旗的大红袍,混在队伍中也不显眼。
很快张起连就知道了这两老头,紫膛脸老者是朱雀旗星旗旗卫慕容云海,面白无须老者是翼旗旗卫白文晏,此次是前去接人的。
前面不远处山道口,薛腾与敖因等人整装迎接朱雀旗的人。
:“怎么是朱雀旗派人来接神女?”薛腾皱眉看着远处一队大红的人马渐渐行来。
:“眼下是多事之秋,四旗内人心浮动,众心各异。朱雀玄女与神女私交甚笃,由她派人来最好不过了。”敖因缓缓道。此人虽急功好利,但是个考虑周全之人。
两队人很快碰了面。
白文晏道:“薛小子,敖小子,好久不见。”两个老头心有默契,都没提刚刚挖人墙脚的不光彩事迹,让张起连免去了见面的尴尬。
薛腾与敖因齐齐拱手:“辛苦两位旗卫前来迎接神女大人。”
队伍中的张起连闻言,心生怪异;什么神女大人?自己这一路跋涉队伍中连只母马都没见到过。
正欲上前去看个究竟,慕容云海吩咐手下:“你们原地待命。”只得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
很快两老者护送着一辆豪华马车驶来,薛腾敖因躬身相送,张起连心中更加好奇,马车上坐的是哪位大人物。只是马车四周用白色轻纱层层围住,根本就看不清楚里边情况。
朱雀旗的人很快就上路了,张起连故意慢慢的坠入队尾,准备乘人不备来个金蝉脱壳。
队伍前方一匹马来到他身边,马上骑士道:“慕容旗卫要见你。”
张起连无奈,只得随着骑士来到慕容云海身旁,见到这老家伙眼珠向他转来:“我说小莲子,你莫想着要跑。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旁边,不能离开我一丈地。”
张起连心中暗暗叫苦,这老家伙浑,可并不傻。能做到旗卫,有几个是简单的?
马车队很快来到太平道入口,进了官道就是洛水河。官道沿着洛水河畔向远方延伸而去,一望无际。
张起连从未见过这么宽阔的大河。河面波澜壮阔,河风吹得黄浆翻滚;远处积雪未化,薄雾轻罩,水鸟在河面上捕食嬉戏,更有野马群在河边饮水嘶鸣,好一番诗情画意。
洛水浪激石呜咽,来路暮怀指北斗。
河畔滔滔群马饮,细雨缭绕薄雾残。
张起连顿觉心情好了不少。
:“老六,你觉不觉得太安静了。”慕容云海的一句话,让跟随在后的张起连心头警惕性大起。
除了河水的激荡声,连鸟叫和兽鸣声都没有,太诡异了。
:“四哥,你太敏感了吧。现在是冬天,哪里有…”白文晏一句话未说完,洛水河上游飘下三艘快船。
由于是顺流,快船速度如箭,转眼已到众人眼前。快船上分别各有一名操蒿之人,船舱上用蓬布盖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下面放了什么。
驾船之人显然经验丰富,膂力惊人,这么快的船,说停就停。原来驾船人手中并不是普通的竹蒿,而是一根黑黝黝的长竿状物,闪着金属光泽。一般竹蒿哪里经的起这般高强度操弄,早就折断了。
白文晏正要上前,慕容云海向他传递了一个眼神,白文晏闭口不语。
左首一名驾船人将船蒿一点江面,轻轻地落在河畔,拱手道:“诸位可是朱雀旗的朋友?”
慕容云海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是朱雀旗的,为何不回避?”
驾船人并不回答,只是道:“听闻玄水四旗的神女路过,我家主人特地遣我等迎接神女到府上小住几日,让我家主人一尽地主之谊。”
白文晏叫道:“你家主人是谁?我们又不认识,为什么要去小住几日?”
慕容云海见此人身材精瘦,一身粗布衣裳,相貌也非常普通,但双目精光四射,手指关节粗大,手臂上青筋暴凸,显然并不是普通船伕,即道:“请问壮士贵姓?替我谢谢你家主人盛情,我们行程紧促,就不打扰贵主人清静了。”
船伕裂嘴笑道:“小人谢登涛。我家主人说了,无论如何都要请神女到府中一叙。”
白文晏怒道:“头次听说,客人不想去,主人家还要硬请的道理。”
:“我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众位莫为难在下。跟我们走一趟,这对大家都好。”谢登涛不卑不亢道。
:“还未请教贵主人名讳?”慕容云海拉住了蠢蠢欲动的白文晏。
:“神女跟我们走,自然就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了。”谢登涛嘴里没有透露半点信息。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交涉,张起连手中突然被人塞进一物,耳边传来一句话:“阀主。”
张起连转头一看,是小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