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有关种族的事在需要的时候你会知道,特别是到达米尔的时候,我们可以应景地说一说。但有些特别重要的我还是讲一讲吧。”但安娜贝儿没有继续,让刚听了一个开头的卡梅斯非常郁闷。
“怎么了”他问
“有些不受欢迎的东西来了”塞西里的声音一出就把卡梅斯惊到了,原本的嬉皮嘲讽荡然无存,满满的警惕和厌恶,这么强的人为什么会这样。
“是‘小考拉’”安娜贝儿倒是似乎性质不错,说话声不徐不疾,“看前方右侧,我正好应景讲”
但那可不是什么“景”,在几棵河岸边的树上挂着些黑乎乎的看上去非常粘稠的东西,它们还在不停地蠕动,紧接着卡梅斯就看到那几棵树掉下好几根树枝,全部拦在溪流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诡异的生物,竟然是在吞噬树木,是吞噬不是吞食,因为它们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起来,不多时就有原本两棵树那么大了,依旧是一滩粘液,不过大得他们不得不重视。好几大团黑乎乎的东西就这么半拦不拦地挡在水路前,塞西里猛地让船停了下来,他神情郁闷。
“啊,还是那个乱吃东西的性子”安娜贝儿淡淡地说,好像讨论的不是拦路怪而是什么习惯不好的宠物,“来自远古另一个大星系的生物,它们的存在可以说是个错误也可以是个失误。既然不是加雅拉的生物,又没什么本事,我们就统称它们和与之类似的种族为杂碎,说起来像是泄愤一样。但我比较喜欢区分开来比如根据这种生物喜爱爬树的特性称之为‘小考拉’。它们没多大能耐,但是很会惹祸。主要原因是太脏了。它们吞噬东西,但并不能完全消化,一会儿就要吐出来的”
果真,卡梅斯简直没看过更恶心人的场面了。那一团一团的东西忽然膨胀得更厉害了,然后发出令人浑身鸡皮疙瘩的噗的一声,骤然缩小了去,化成一滩弄不清成分的黑水,散在草地边。而那些东西吐出来的早就不是什么树木了,是又黑又臭,足以把人熏倒,还带着黑色粘液的长条状物体,偏偏落进水流了,截住了船的路——没人会愿意接近那些东西的。
安娜贝儿却像是没有恶心这种感觉一般,津津乐道地讲着事儿:“你知道吗,塞西最恨这种东西了,比榜上第五还恨。我想你也看出来了。他可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当年为了避祸被吞过一次,人家不知道这种稀有物种,一时间愣着,然后就看见一团恶心的东西被喷出来,由于缺乏常识,离得很近,硬生生被熏晕了。但我们塞西意志坚定,自己跳进了水里,看见我过去了才终于昏过去。我深刻怀疑他怕我笑话。当然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年轻气盛冒这种奇特的险了”随即脸上浮现出虚伪的同情。
卡梅斯则真正同情地看着塞西里倔强的背影,一边佩服这个人的骨气:“他竟然没把它们都杀了”
“他当然想啦,但是星系之间互不兼容”安娜贝儿故作遗憾地摇摇头,“所以这些怪物阴差阳错跑到这里一看,自己老家事发回不去,在这里因为一些难懂的物质定理,成了永生但无法繁衍后代的可怜东西。不过我觉得要除掉还是有可能的,但这种东西罕见,全星系也没几个,至今无人有闲心处理它们,就我们倒霉经常遇到”
“你够了”塞西里咬牙切齿道,“还有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倒霉’”
“是是是”安娜贝儿依旧一脸笑眯眯的,“可是人家恶心,我们抗恶心”
这是一段摸不着头脑的话,而卡梅斯倒是习惯了听不懂,反正依附于人家(他不知怎的认为自己能跟着他们是得了恩惠的),他没问,但心里的思考从不间断,他很快判断出来这些东西是人为的,并且他们清楚认识这些人。
“好啦,我去清理。跟你说一句,对付这些低等外来物种最好的办法就是别睬它们,毕竟没脑子”安娜贝儿站了起来,往船头走了几步,船是在那堆污秽前停着的(卡梅斯非常想抱怨一下这个,但是看着有深仇大恨的塞西里依旧面色如常,没有发表意见),她直接跳在那一堆腥臭的东西上,没有丝毫反感。手里出现一个浅绿色的刻了花纹的瓶子,卡梅斯只见到花纹一角,猜不出个究竟。那瓶子里放的是清澈的水一般的液体,有淡淡的清香,顷刻间,整条河都流得更快了,黑色污秽渐渐消融,而女孩在自己被迫沉进水中之前,从容不迫地脱掉靴子直接扔在水里,赤着的脚在水中轻轻过了下,回到船上没有一丝臭气。
卡梅斯看着船继续开终究忍不住道:“你们不担心放这群‘小考拉’的人吗?”
安娜贝儿掀开自己的座位,里面存放着各种东西:一大包单调的干粮,一个长方体的玻璃储水罐,绳索,折叠鱼竿,被褥,但更多的是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空无一物的水晶球,几本书(《奇妙的造纸》,《世界解剖学》,《占卜错误》),几卷半透明的纸等等,以及一堆奇装异服。她从中拿出一双黑靴子套回脚上,很可惜,并没有回答心情迫切的卡梅斯。
好在塞西里还有点良心,答道:“他们喜欢恶心我们,但是我们更恶心啊”
“……有吗?”
“有的”安娜贝儿真诚地答道,又把储藏物资的地方关好,自己坐了上去。
卡梅斯不知该说什么,讪讪地也归位了。他这一坐,就不太好。没人跟他聊,他自己跟自己聊。想着那些背后抓人的手,想着那张天仙一样的脸,想着每天夜里闭眼看见的东西就非常不安。他要来了,他会来的,一定会来,那自己呢?他迫切地希望身边两个诡异的人能帮忙,但他说不出来,有些秘密自己藏惯了,说不出来。他这里别扭着,安娜贝儿他们的受追杀生活却不会断。
天使女孩突然温和地问:“你这回带了什么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