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倾落发现,夜清歌最近似乎有点不对劲,总是一个人在那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被勾起了心底的好奇,她向来不是隐忍的性子,终于忍不住问:“你最近在想什么啊,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夜清歌回过神,对上夜倾落探究的目光,敷衍道:“没什么,小孩儿别管大人的事。”
“喂,你说谁小,夜清歌你有毛病啊!”听到这话,夜倾落一下子炸了毛。
走在前面的夜清风也忍不住回头说:“落儿说的对,都活了一百多年了,哪儿还是小孩儿了,也就你老把她当小孩看。”
“就她那性子,再活几千年也还是小孩。”夜清歌想也不想地反驳。
“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把小夜柒藏哪儿了,连夜清辞的找不到?”夜倾落好奇地问。
夜清风闻言,同样向夜清歌投以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显然也是对这件事好奇了许久。
“怎么,我还能找个地方把她埋了不成?”夜清歌冷哼一声,“找不到那是你们自己没本事。”
此话一出,夜倾落被气得不想理他,而夜清风也是无奈的笑了笑。
本来有些沉闷的气氛被这样一插科打诨,倒是轻松明快了不少。
眼看着路边的景象越来越熟悉,三人的脚步渐渐放慢,上扬的嘴角也不知何时被扯了下来。
他们对避世于此的族人有着无法泯灭的恨意,却又无法抑制的热爱着这片孕育他他们生命的土地,因为雾都山带给过他们太多的无限风光。
曾几时,他们兄妹四人也在这片广阔的山川与平原上鲜衣怒马,在湍急的泉流与山涧中游乐嬉笑。
这里每一片落叶上都印有他们的足迹,每一朵鲜花都留有他们衣角的芬香。
可同样是在这片土地,他们也曾被族人背弃,被家族使命禁锢,在这里跌入尘埃。
身上的伤痕终会痊愈,但内心深处的伤痕却沟壑丛生、欲盖弥彰。
到底谁才是真正该受到惩罚的人?
“前面就是结界处。”
夜倾落召出顾珩,确认了一下他的存在,以保证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能够安全。
正准备封住自身的法力,就听顾珩出声道:“夜小公子来了。”
夜清辞的妖力正在慢慢恢复,虽然不像夜清歌作为神明的体质一样能够迅速复原,但也足以支撑他短暂的化形。
“清辞,你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夜清风心里“腾”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夜清辞神色十分沮丧,懊恼地说:“你们刚离开不夜城没多久,我就感受到后山冰室传来异动。等我再回去时,离月就不见了。”
“不见了?”
生怕夜清风会不冷静,夜倾落抢先反问:“是怎么个不见法?说不定她自己跑去其他地方了,你有没有在城内找过?”
“我在院子里发现了这个。”
夜清风接过那条红黑交织的手串,如墨的眸子中蕴出愠色。
他确定道:“离月是自己离开的,这上面沾染了巫灵的气息,应该是有人来找她了。”
“不过我倒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竟对我们的行踪如此熟悉,三番两次的在我们落单的时候对我们动手。”
“行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被人扰乱了计划,夜清歌心里也是十分窝火,“你跟清辞回去看看,我和落儿先上山了。”
出来时的三个人最终却变成了两个,这种遭人算计的滋味很是憋闷。
可偏偏这口气又不得不暂时咽下,后面的路程再没了之前拌嘴时的轻松。
越往上走道路变得越崎岖,没有了体内运转的法力,行走的速度自然而然的慢了下来。
等两人到达入口处,日光已经到达了头顶。
山门前有两名弟子看守,手里都各自提着一把长剑,身上穿着印有叶氏一族族徽的长袍。
他们才刚刚接近,两人便警戒起来,大声问:“什么人,是否持有举荐信进入?”
夜清歌上前,掏出一个被封住的信笺,说:“我兄妹二人南上而来,受人指点,一路行至雾都山叶氏求学。”
趁着守卫检查信件的空隙,夜倾落凑到夜清歌跟前,悄声问:“这怎么回事,叶氏什么时候要靠举荐信才能求学了?还有你这东西哪儿来的,你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近年来雾都山隐隐有衰败的迹象,前来求学的人鱼龙混杂,早已不复叶氏当年的盛况。这一任的家主为了提高门生的质量,几乎不再允许外姓人入内学习,只有手持名门望族所写举荐信之人,经考核后才能入内。”夜清歌解释道。
守卫看完信件,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眼神中充满了审视。
见两人面容姣好,一看就是富人家娇养的公子小姐,开口便是连串的讥讽。
“现在是什么人都敢来叶氏插一脚,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外姓之人打着雾都山叶氏的名号不学无术,才使得如今世人对我们失望。若你们还有自知之明,就尽早离开,叶氏的考核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通过的。”
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明嘲暗讽,夜清歌不耐地掀了掀眼皮。
“不知二位是来自哪里,又是受了何人的举荐?”
“什么受人举荐,我们是叶氏门内弟子,看守山门乃重中之重,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做吗?”其中一人叫嚷。
听着两人的对话,夜倾落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同时也不免在心里为这个养育她长大的地方感到悲哀与失望。
“难怪。”
夜清歌目光沉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叶家家风向来严谨宽厚,持恒修心,竟也有你们这等疯犬在此乱吠。看来你们刚才说的也不全对,叶家,从根里已经烂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人涨红了脸,想要上前理论,却被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同门拦住。
“师弟不懂事,还望二位见谅。至于对错如何,不如请二位先行进去考核,我们以最后的结果见分晓。”
两人上了山,夜倾落想起最后那人说的话,忍不住捣了捣夜清歌问:“喂,你说这个考核,我们真能过吗?”
“你怕考不过?”夜清歌挑眉。
“怎么可能?”夜倾落眨眨眼,“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都多久没碰过诗词器乐了。”
“落儿,有些东西,是早已深入骨髓,不会被遗忘的。”
他们四人早在年少时便名誉满城,叶氏也曾因为他们享誉天下。
一子善文,二子尚武,三子精通各种机关巧匠,四女一手霓裳曲引无数才子拜倒。
他们的骨子里,残存着任何苦难都无法抹去的骄傲,即便是在外人看来自甘堕落,也终究掩不去一身的傲骨。
“只要我们想,这雾都山就永远有我们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