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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最后的救赎

三天后。

好不容易订到机票,杜太太在四个小时之后见到了儿子。

杜临郡到机场接机,一眼迎上他,杜太太甚至还没来得及问及商微,愕然道:“临郡你……”

杜临郡别开脸咳了一声:“只是感冒。”

他脸上带了一只大大的白色口罩,看上去有些滑稽。

杜太太忍不住笑起来,“感冒了?是怕传染小微吧?这样也好,她怀孕以后可不能生病吃药的。”

“嗯。”

……

见到商微之后,杜太太立即眉开眼笑。

其实商微怀孕尚不足两个月,身体全然看不出变化。杜太太左瞅右瞅,笑容可掬道:“妈有几个妙方,今晚做了给你补补。”

“坐飞机累了,妈先休息吧……”

商微笑得有些勉强,气色看上去也不太好。

杜太太忍不住细眼打量她,“小微,身体可是不舒服?”

她连忙摇头否认。

晚饭过后杜太太也没跟她多交谈,只嘱她早些上床休息。又找到儿子,问他商微学校里请假的事宜。

杜临郡一一回答,又给母亲收拾了客房,自己则去书房里睡。

杜太太见状不由得喊住了他:“临郡。”

知母莫若子,他知道母亲要问什么,回头淡淡道:“这两天怕感冒传染给小微,所以暂时分房睡。”

“你别哄我,”杜太太敛眉,压低了声音,“小微看上去不太对劲,你到底哪里惹到她了?”

杜临郡转过了身,“没有的事。妈早点休息。”

他步下了楼梯。

“这孩子!”杜太太忍不住跺脚。

头也没回地进了书房,杜临郡躺到了沙发上。黑暗之中他闭上眼睛,想着之前的对话。

感冒是真的,只不过没那么严重就是了。

妈也看了出来,商微的情绪不太好。

最近这几天她时常在哭,饭也吃不下。伴随着孕期的时长,她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重。

杜临郡侧过身,看着窗外的月光。

一夜不得安眠。

次日清晨。

商微披了一件晨褛步下了楼梯。刚下楼,就听到了杜临郡打喷嚏的声音。

他身体一向很好,极少生病感冒。商微这么想着,看到书房的门是半掩的,便从门外朝着里面张望。

杜临郡正坐在电脑前,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面上还戴着口罩。商微看得心里半酸半软,覆住自己的腹部。

要当妈妈了。有一个全新的小生命将会出现在她与临郡的生命里……而临郡的一举一动,无不表明他是多么重视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轻轻给他带上门,商微转身进厨房。

早餐留有她的一份,尚有余热。

她正端了盘子走出厨房,不期然看到他远远地站在客厅里。口罩遮了半张脸,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眼神是十分柔和的,“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她慢慢一笑,又看向休息室,“妈呢?”

“她去超市买东西了。”

商微哦了一声。两人这样说着话,距离却隔了差不多三米远。

怕传染给她,所以都不愿走过来吗?商微放下了手里的盘碟,走近他一些,“……你吃过药了?”

他点点头。

迎着这双沉定的眼睛,商微不知为什么总是止不住眼里的热意。

这个男人啊……只是这么看着他,她便觉得想哭。

可是又为什么想哭?也不过是——

替他觉得委屈。

“你去休息吧。”她哑声说着。

吃过早餐之后商微走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看了看,一些必要的食材幸好都有,她把牛腩取出,白萝卜洗净切片,慢慢地开始煲汤。

杜临郡听到厨房里的动静,又走了过来,“小微,你在做什么?”话里有浓浓的鼻音。

商微一笑道:“煲汤,治感冒的。”

一瞬间,他的神色起了奇异的变化,走过去看了看那汤,脸色有一瞬间的失神。

商微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临郡……”

“没什么,辛苦你了。”他很快笑了。

商微不再说什么,她把切好的食材放进汤煲。

这道汤,在隔了整整四年——不,已是五年了,这是距纪轻死后她首次做起了这道汤。

打开炉火调大,这时候手机忽然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言生锦。商微下意识地看了临郡一眼。

上午的阳光从窗外洒入,秋日天高气爽。商微迎着杜临郡的眼睛,心里慢慢恢复了平静。

“喂……”她很自然地接起了电话。

“是我,小微你……”

“见一面吧。”她说得很快,看了眼前的杜临郡一眼,垂眼淡淡一笑,“现在,不知你可否有时间?我想见见你。”

那边迟疑了一下,“好。”

总该做个了结了,商微在心里轻轻地说。

约好时间地点,商微挂断电话。她看着临郡,手指间转动着自己的婚戒,轻轻地说:“是言生锦。”

杜临郡点点头。

“我去去就回。”她的眼神眷眷地停在他脸上。

他笑了,“要不要我送你?”

“她会在楼下等我。”

商微走过去踮脚,隔着口罩轻轻吻了他一下,走去楼上换衣服。

杜临郡跟着她上楼,怔怔地看着她。不是觉不出来,这一刻的商微太过平静。

她正把衣橱打开准备换衣服,不期然一回头看到他,愣了一愣,随后笑着嗔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别开脸。

“我要换衣服。”她说。

他不由得笑了,低不可闻地说:“……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商微咬了咬嘴唇,当着他的面褪下了晨褛。杜临郡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她身上,那腹部还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

那里怀着他的孩子,他的骨血已融进她的身体里。

那么她……

“临郡,再过十五分钟,炉火调小。”她换好了衣服,慢慢地走下楼。

杜临郡没有应声,略带怔忡地看着她。

出门前的商微,神色出奇平静,平静到前所未有。

“小火……煲半个小时,汤就可以喝了。”她倚着门框轻轻地说着,眼神隐约有泪光在闪动,“不过,用不了半个小时,我一定会回来。”

他的神色仍是有些怪异,盯着她,直觉地点头。

厨房里的汤煲传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嗞嗞,嗞嗞嗞……

商微抑制住大脑的阵阵昏眩,推开门。

一些零乱的片段似乎闪来闪去,这情景,这情景……

是多么似曾相识……

言生锦在社区的茶座之前停下车,离得远远的,就看到商微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向她招手。

是因为什么,她的气色看上去那么柔和?

言生锦怔怔走近。

商微一直是美人,那眉目好比入了画般的秀美,巧夺天工。以前的她笑容明媚,纪轻死后她的脸庞上有着淡淡的阴霾,而如今……

那份明媚不再,但那份阴霾也不再。

她的脸庞像是散发着淡淡的珍珠光泽,无比柔和。

“小微,确定……怀孕了?”言生锦开门见山。

商微点点头,“是的,已经快两个月了。”她手里握的是一杯牛奶,茶放在了言生锦的面前。

言生锦神色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么,商微的改变是因为有了孩子吗?世人常说怀孕的女子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圣洁祥和的光芒,眼前的商微倒果真如此。

“商微,你是不是一早放弃了?”言生锦急急开了口,她不甘心,“那么多的疑点,你打算统统放弃,统统视而不见?”

商微抬起头,“生锦,你为何认定是临郡……杀了纪轻?”

言生锦顿了顿,“有很多证据不是吗?”

“那些证据似是而非,你觉得有可能做会呈堂证供吗?”商微的神色十分柔和,语气里没有任何的嘲弄与戒备,“我是说,生锦,你为何从一开始就认定,临郡他爱我,便是他最大的作案动机?”

言生锦微微敛眉。

是了,为什么认定这是杜临郡最大的作案动机?杨警官也说过,他可能心机深机,但并不是一个有攻击性的人。

作为言生锦自己,因工作关系也见多了残暴的凶犯,无论是多么懂得掩饰,杜临郡与他还是不同的……

然而谁又了解杜临郡在想什么?小微说……

“如果你有时间,生锦,你可愿听听我的想法?”

言生锦一愣,商微的神色十分平静,目光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情绪。

那情绪她看不通透。

唯有静下来等她开口。

“前些日子,有一天早上我做了一个梦。”商微握着牛奶杯,低低地道,“梦很奇怪。我梦到多年前纪轻临死之前的那个上午,我逃课去看他……”

她定定地,把梦里的情境说给言生锦听。

“……醒来后,我坐在床边想了很久。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发疯一样涌进了我的脑海。”商微闭闭眼睛,“但是我不敢肯定,甚至觉得那个想法太可怕,所以不敢去想。”

言生锦茫然地听着,隐约觉得商微的对话中有一个重点,至关重要,然而她还是抓不住关键。

“那几天一直过得很不安。一直到了今天,临郡他……感冒了。”

商微说着,停了半晌,“他感冒了,我煲汤给他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像是重复着几年之前的那个午后……”

言生锦凝神听着,恍如被商微带进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噩梦。

那个午后。

在那个午后,商微接到来算校方老师的电话,老师口气很凶地要她回校去。

她挂断电话后急急奔出了厨房,纪轻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瞌睡。

她跑过去晃晃他,“纪轻,纪轻,老师打来电话让我回去。”

纪轻张开眼,一把抱住她,“逃课的坏丫头,你就准备回去挨削吧!”

“你还在幸灾乐祸!”她气得拧他的鼻子,“赶紧起来,厨房里的汤快要煲好了,你得去看着!等我放了学就过来看你……”

“亲一个先。”

商微脸红红的,啾一下亲到他的嘴角。

“那我走了哦。”她站起来穿着外套,“纪轻,纪轻,你记得要关炉火。等十分钟先把炉火调小,小火慢煲二十分钟就可以啦!”

“知道啦。”

“记得好好休息,不可以玩游戏。”

他揉揉眼睛,瞅着她坏笑,“累得要死哪有时间玩游戏,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玩!”

她脸一热,指了指另一个房间的门。

她在示意房里还有人,让他讲话注意。

纪轻一笑,打了个呵欠,“快走吧,早点回来。”

“嗯。”她趿上鞋子,临走之前又忍不住叮嘱,“纪轻,你记得关炉火。”

“知道啦!”

她这才放心,匆匆推门而出。

——她不知道,那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也是致命的一句话。

之后纪轻服用的感冒药发挥了它的安眠作用,他在她走后便体力不支,漫无边际地沉入了睡眠。

此时的商微正在学校里挨着老师的教训。

小小公寓,炉火之下汤煲里的汤液溢了出来。

嗞嗞……嗞嗞嗞……

纪轻没有醒过来。

溢出的汤液终于把炉火熄灭。

纪轻仍是没有醒来。

学校那边,正在练习的商微莫名地脚下一崴,直直摔了下去。

她的膝盖磕破了,被老师带去学校的医务室,同时被老师责怪她太不小心。

小小公寓,致命的一氧化碳飘溢在整间厨房与客厅内。

纪轻,再也没有醒来。

半个多小时后房间里的杜临郡嗅到了浓重的异味,那气味从紧闭的房门中溢出,明显是来自客厅。

他放下了手里的书,疑惑地推门而出。

强烈的气味直扑而来,他屏息,一眼看到沙发上那姿势僵硬的人。

气息越发强烈,浓重的死亡般的不祥。

杜临郡迅速跑去关闭厨房炉火。他打开门窗,屏住呼吸把纪轻移到门口处,开始用他所掌握的知识进行紧急抢救。

这时他已注意到纪轻脸上覆着一层奇怪的色泽,嘴唇指甲皮肤,俱都是奇异的绯红,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一氧化碳中毒状况。触手所及,纪轻的身躯早已慢慢僵硬,整个人已没了半分生命迹象。

杜临郡呆呆地看着他。

他不能相信,这样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毁去。

杜临郡拼命地回忆着商微是在何时离开,而厨房里的汤又是怎么回事?他大脑飞快地运转。

此时商微她在哪里?她若是知道……

心陡然间一沉,他盯住眼前那具了无人气的躯体。

不,不能让商微知道!

她不过十八岁,还算是个小孩子,她若是知道……纪轻是因为忘记关炉火而死,那她……

杜临郡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便做出一个决定。

那是一场救赎,对死者之外的人的救赎——他把纪轻的身体抬起来,慢慢拖回到客厅里。

客厅里的气味已经慢慢散去了。

他重新关起了窗,进厨房打量。

天然气的使用,在这间老旧的公寓里并不止炉灶。

他心如明镜,走进了浴室里。

打量着四周形势,他打开了天然气热水器。然后抬起纪轻的身体轻轻移进了浴缸里。

水渐渐变热,他把浴缸里注满,仔细地整理成纪轻洗澡的状态。

他抬头看一眼热水器上闪闪烁烁的指示灯。

随后杜临郡再次进了厨房,重新打量四周。厨房的炉灶上有汤煲,四周溢满了汤汁溢出之后干涸的残渍。

杜临郡拿来桌布一点点擦拭干净。汤煲放到了饭桌之上,完美得犹如煲好之后的状态。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掩盖纪轻因炉火忘关而致死的真相。

之后他戴上了橡胶手套清理着现场,抹去了炉火开关上自己的指纹,并且再次仔细地擦拭着炉灶上汤汁的残渍,把桌布洗干净。

走出厨房的时候,他已闻到了从浴室散发出来的浓郁气味。

他掩住口鼻,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看时间,估计到商微已离去三个多小时。

他重新出门,打开门窗,打开浴室的门,之后——

打电话给医院急救处。

从那一刻起,他救赎了一个自己深爱着的女孩,却令自己跌进了一个深渊里。

在那之前,他从来不知自己会做到那种地步,但是在成功地瞒过商微与警方之后,他开始投入了另一份压抑着的狂热里。

他要得到商微。

逝者如斯,活着的人,能争取还是尽力去争取的好。

一切就像是一场诡谲的噩梦。

言生锦的双眼越睁越大,呼吸越来越重。

她听着商微平静如死水的话,心里模糊地想着,为什么她这么镇定?为什么她这么镇定?

“我想……事情的经过,即是如此……”商微低不可闻地喃喃,结束了这长长的叙述。

言生锦面色苍白,突地一把抓住了商微的手。

指间相触,这才发现商微的手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

覆在一起的两只手不停地颤抖着。

言生锦是因为震惊,商微却是想当年的临郡。

三年之前的那个杜临郡,那个把所有心思压在心底的杜临郡,当时的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做出那种事?

“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言生锦涩声说着,只觉喉咙喑哑不堪,“一切……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是不是?”

商微嘴唇动了动,“那么,又如何解释当时汤煲好之后纪轻为什么放在桌上没有动?因为那时他根本已经……”她扯了扯嘴角,涩然道,“你能解释为什么纪轻在当时突然跑去洗澡?”

言生锦愣愣地看着她。

“——又怎么解释临郡一直不愿我跟你见面?他只是怕我记起来……怕我记起来——纪轻他,根本就是因我的疏忽大意而死!”说到这里,商微喉咙一哽,话不成声,“他维护我!宁可被你与杨警官怀疑,宁肯被我怀疑,他也绝不肯把真相说出来!”

“我不相信,商微,我一个字也不相信!”言生锦茫然喃喃。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会做出那样的事……

商微忍住眼眶的热意,“那么,请继续你的怀疑。生锦,请继续你的调查工作。”

言生锦盯着商微,她忍着泪意,神色却是全然的平静。

商微她,对杜临郡彻底交付了信任。

“怎么可能……”

言生锦抚着额头,她极力定神,前思后想着商微所说过的这些话。

她搜不到杜临郡任何犯罪的证据。所谓的爱越重动作越大,一切不过是假想。

她想起了纪轻无法被确定的死亡时间,想起了没有不在场证明的杜临郡。

想起了当时那份奇怪的,明明煲好却没有被动过的汤。

她想起了那个对商微宠进了骨子里的杜临郡。

想起了……杜临郡一次次戒备着她与杨警官,一次次阻止她与商微的见面,却丝毫不惮于自己接受警察的盘问。

想起了……

“那么,这又算什么?”想到这里,言生锦倒抽一口气,神色越来越震惊,“商微,就你的推测来说,他——他那是做伪证!”

“你愿意接受了?生锦,”商微咬住嘴唇,惨然一笑,“你愿意接受我的推测,是不是?”

言生锦闭闭眼睛,喃喃道:“那家伙……那家伙简直为你着了魔……”

是疯了——

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想出那种办法,做出那种事。

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怕商微在纪轻死后沉浸在懊悔与自责中!

“他真的是疯了。”言生锦喉咙沙哑不堪。

商微恍若未闻,看向了落到窗外。

言生锦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有道人影正站在那里,白衬衣加休闲裤,背景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他是人群中最沉定的一笔。

他望着这边,眼光始终落在商微身上。

想来他是不放心,特意来等着商微的。

言生锦定定看着,不知心里是何种滋味。那个男人,眼里除了商微再没有别人,再也没有别的事。

即使是加诸于他身上那么多的怀疑,他也不为所动。

“遇上这个疯子,是我百分百的幸运。”商微似是笑了一笑,慢慢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

随后她站起来,柔声说:“对不起生锦,我要回去了。”

说罢推开座椅,她脚步轻快地朝着杜临郡的方向行去。

言生锦怔怔地望着。

窗外青天白日,阳光肆野。她看着那两道执手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间千头万绪,滞在心口。

她低头想挤出一个笑,眼泪却直直地跌了下去。

尾声

推开家门,四周流动着一股食物的香气。

商微不经意地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针刚好指向了半个小时后。

她进厨房看着炉火,一早被调到了小火,此时汤煲里的汤刚刚好。

她关掉炉火,待汤煲稍稍冷却之后拿了汤碗盛出。

“很香,”杜临郡走进来,微微笑着接了过去,“……刚刚好,不是吗?”

“是啊,刚刚好……”她哑声说着,一切都刚刚好。

商微依到他的肩上,忍住眼里的热意。是不是只要有他在,自己什么都不必担心?

“明天正式去学校告假。”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膀,“你要乖乖的,以后不许哭,不可让肚里的小朋友伤心。”

“不会的。”

这么说着,她的眼睛又有泪意闪动。

“你看你……”他叹了口气。

她想尽力平静下来。可是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之前和言生锦说过的那些话。

“临郡我……”凝视着他的眼睛,她终于哽咽,“我很坏是不是?你看,我们结婚一年多,我总是心不在焉……你从来都没告诉我你想要个孩子,你从来都维护我,什么都不说……如果我以后再不懂事、再犯什么错的话你记得要狠狠骂我,不要这么维护——”

“嘘……”他捂了她的嘴。

她咬住嘴唇,眼泪掉下去。

到现在他仍是没有解释,仍是什么都不说。

一瞬间商微也明白了,有些事,他定是永远不会再说,永远不去承认。

是了,事到如今又何必要说?

这个男人啊……他向来只会做。

如果这是他爱的表达方式,那么商微想自己已经懂了。

汝爱我心,我怜汝意。经千百劫,执缠缚。

窗外一片落叶掉了下去。

想来又是一个初秋,原来整整五年过去了。

“临郡,要趁热把汤喝完。”终于她浮起了微笑,和他一起坐到了餐桌前,“等会儿你睡一觉,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他笑着取过了汤匙。

商微坐在他对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怎么办呢,只是这么看着他,她又忍不住想哭。

与此同时,心里那个巨大的黑洞在慢慢填起——那个因五年前纪轻之死带来的巨大黑洞。

她的眼里心间,充斥着的全是眼前这个沉定如山的男人。

“小微,”似乎感受到了她心情的激烈碰撞,他抬头缓缓一笑,“等一会儿妈妈回来,我们三人给宝宝取个名字。”

她定定神,有点不好意思,“都不知道宝宝是男是女呢……”

“那有什么关系,我私下底早都取了十几个了!”

说话的是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婆婆大人。她手里提着满满的购物袋子,像是把外面的热闹一股脑地带了进来,“小微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小妈妈当得就是糊涂!你快过来瞧瞧,我取的这些名字都好听着呢!”

迎着婆婆喜气洋洋的面色,又看了看身后微笑的杜临郡。

“好啊。”商微露出了拨云见日般明媚的一笑,跟过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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