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墨将军，陇雪邑驻军来报，匈奴人正攻打城池，君上现在让您立马过去。”
墨殷猛然将手里的剑刺入土地，下颚紧绷，眼里透着杀气。
“又是那群强盗。蓝韵收下竺安不过一个多月，这就急着试试新邻居的脾气怎么样了！牵马！”
“额，将军，陆姑娘正在营外——”
“老子没空理她！”
墨殷瞪了侍卫一眼，跃马向王宫奔去。
陆子霏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是墨殷不愿见她，便气冲冲回家了。
容胤在大殿里来回踱步，见墨殷赶来，连忙让他免礼。墨殷扫了一眼旁人，被召见的人里面并没有容沚。
“以前我们并不怎么与匈奴人打交道，现在我们接管了竺安的领土，边邑之事就不得不面对。”
容胤边说边喘着粗气，满脸涨红，他怎么也想不到匈奴人会动手这么快，连和他交涉一下都没有。
“墨殷，你原来和竺安盈骑军联合抗击过匈奴，你对匈奴人怎么看？”
“回君上，匈奴是游牧民族，他们只抢夺而不占领，并且擅长马术，作战速战速决，绝不拖沓。”
“那你看我们支援驻军要多久，还有没有意义。”
“君上，我们大部分是步兵，轻骑军只是少数，大队人马就算昼夜不停赶到陇雪，至少十日，恐怕——”
“你的意思，这回我们必然要占下风了？”
众人都清晰听得容胤急促地喘息声，每个人心里都被揪得很紧。
“是。边邑的人口稀缺，我们还没来得及向那边调集人口，匈奴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强盗！”
容胤的怒火骤然爆发，众人屏住呼吸，唯墨殷抬起头，继续上奏。
“君上，陇雪邑和长关邑需要大量调集人口和军队，另外，我们的兵器很多都需要改进，特别是，要想稳定住竺安的土地，我们必须训练骑兵，这战马——”
众臣示意墨殷赶快住嘴，容胤面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咳嗽不止。
“怎么不说了！接着说！我们要稳定不了那块地会怎么样！”
“恐怕西良国那边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一直与匈奴人有往来。”
“西良国，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寡人早晚有一天要收拾他们。”
“君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对付匈奴人，把他们赶出长关以西。”
容胤一阵剧烈的咳嗽，终于一口血吐在手帕上。他一怔，心头冷了大半，直愣愣坐在了椅子上。
“墨殷，你说的寡人都明白，只是国库，拿不出那么多钱啊，还是先向那边调人吧，改良兵器的事，日后再说。”
墨殷不语，多少有些失望。想起近期因为容沚的撤职，营中将士多半没了热情，自己也陷入沉思中。
“君上可想好，安排哪个将军去驻边了么？”一个文臣打破了沉默，边说边看了墨殷一眼，对他扬了扬嘴角。
“让容沚去吧，他不是爱打么，让他去打，打赢了那两个邑就是他的封地，打不赢，寡人要对他问法！”
墨殷一听便急了眼，“君上！那地方本身防御底子就薄，以前匈奴人畏惧许斐星不敢妄动，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人马口粮装备都不占上风，您让公子怎么打啊！”
墨殷直直跪了下去，“您这是，这是把公子往死里逼啊！”
“他非去不可。来人，去给容沚传令，十日之内启程！”
“君上！末将请求与公子同行。”
容胤听了冷冷一笑，“墨殷，国不可一日无将，都去戍边，都城的秩序谁来安定。这事就这么定了，无需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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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辰得知子霏和墨殷学剑法之事，心里暗自松了口气。他训斥了那些打骂雪儿的佣人，警告他们若再无中生事，就谴出陆府。
下人们头一次见如此温良的主人发这么大火，便谁也不敢前去惹事了。
雪儿只绣着嫁衣，除非合眼就能睡着，其余时间都不给自己停歇的机会，一来怕被打骂，二来压制心中的思念。
“雪儿，出什么事了，有人又打你了？”
陆子辰坐在她旁边，满眼柔意。
“军医去忙吧，我没事。”雪儿垂着眼摇摇头。
“你最近恍恍惚惚的，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
雪儿对他笑了笑，喘息颦颦，唇无血色，那样子让陆子辰心生爱怜，于是他伸手想搂她入怀，却在瞬间让雪儿躲开了。
“陆军医！”
雪儿慌乱的看向陆子辰，眼里又怕又无助，陆子辰心头一紧，强行把她拥了过来，发现她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娇软。
“别害怕，没事的。”
陆子辰抬起她的脸，缓缓凑了过去，雪儿身体颤抖得厉害，小手紧紧攥着身旁的嫁衣。
“呦！我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子霏突然出现在门前，吓得雪儿下意识抓住陆子辰的衣角。
“现在你们怎么解释。”
子霏走到他们面前，一把抓起雪儿，指甲一点一点嵌进她的胳膊。
“都是我的意思，你放开她。”
陆子辰推开子霏，把雪儿挡到身后。
“无耻。”
陆子辰轻轻笑了笑，“你就不无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墨殷做了些什么。”
子霏的思绪忽然回到刚才军营的事，想起墨殷毫无征兆的将自己拒之门外，心中的愤怒就更加强烈。
“把她送走，我不想再看见她。”
“陆子霏，当初是你不想和爹娘住才搬到我这里，平时不和你计较，你真当自己是主人了？”
“陆子辰！你现在要为这个贱人赶我走是不是！”
子霏眼里溢出了眼泪，“我杀了这个贱人！”说着，她欲伸手去抓雪儿。
“够了！你现在就搬出去！”
陆子辰也被她彻底激怒，他拽着子霏的手腕将她拉出门外。
“随便你怎么和公主去说，我的事，你休想再掺和。”
“陆子辰，走着瞧。”
子霏抹了抹眼泪，瞪着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便转身离去。
雪儿僵直地站在一旁怔怔看着，脑海一片空白，不敢开口，也不敢动身。
陆子辰将目光重新转向雪儿，一改方才的怒气，他没有再走进她，只交待让她好好休息，也独自回房了。
周围寂静如绝谷，子霏离开的时候还有几声抽泣，之后再无声响。
雪儿一个人思考了很久，脑海中不断闪现着画面，从许斐星在竺安城下的战亡，至自己来到陆府，再至那个真实的梦境，再至刚才的一切，她曾经不敢回忆的事情此时清晰映照在她面前，她回忆着每一件事情的细节，无论它们打在心上有多么疼痛。
忽然，她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醒，她发现每一个冲突似乎都和她有关，特别是许斐星，如果他当时不去回头……
雪儿又想起了容沚，在她往昔的日子里，容沚不过是个插曲，她也不知为何容沚会留着自己，也不知许斐星和他说过什么，更不知容沚的心思，她对他一无所知。
最后，她想到了自己的归处，她不想听从许斐星的意愿去找容沚，并不是因为恨他，她心里明白什么是战场，但她就是无法接受许斐星倒在他的剑下。她也不可能留在陆府，想到这里，雪儿有种不好的预感压得她窒息，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里，至于要去哪里，她仍旧没有答案。
不知不觉夜深人静，雪儿轻轻走到庭院，除了陆子辰的屋子亮着，不见一个人走动。雪儿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向大门口走去。
“你去哪？”
陆子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出现在大门一样。
“我……”
“想走？”陆子辰逼近她，雪儿慌忙往后退，直到被逼到角落，雪儿靠着墙直挺挺站着。
“雪儿，我为留住你，赶走了自己的亲妹妹，又不惜得罪公主，甚至与全家人为敌，你就这么走了？”
陆子辰右手扶墙，左手抵住她的肩膀，呼出的白气在彼此间的距离弥漫，朦胧了各自的双眼。
“陆军医不需如此，真的不值当。”
雪儿想挣脱他，却被他右手缠住腰间，动弹不得。
“我想这样。”
陆子辰在她耳边轻声说起，那话音不温不怒，却让雪儿更加慌乱不堪。
“放我走吧……别让我害了你。”
雪儿哀求着，但陆子辰已亲吻着她冰冷的脸颊，呼气一阵一阵打在耳畔上。
“回屋去。”
“放了我吧……”
陆子辰抚着她的脖颈，对她轻柔一笑。
“雪儿，我会对你温柔，但你也得好自为之。”
说着，陆子辰将她扛回屋内，反锁了门窗，息了烛火，放了帐帘，雪儿就在这黑暗中渡过了绝望的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