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有人沉浸其中,有人无心缠绵,有人极力挣扎,有人漫无目的。
雪儿还在绣着手中的凤凰,绣线萤光,璀然如朝阳,飘然若长风。抟扶而上,浩然凌空,烟缈萦回,拂雪灵空。
陆子辰在一旁无趣,随手拿起雪儿已做好的里衣来看,见那袖口处绣了一对极其小巧的鸳鸯,男衣绣在左袖,女衣绣在右袖。他嘴角轻笑,用手小心抚弄着这对刺绣,心里扬起一股暖意。
“你还真是有心。”
雪儿对他笑了一下,那对鸳鸯图,本是她打算为自己绣在嫁衣上的,是如今,只得赠予别人,送做情分罢了。
灯火照在她莹润的侧脸,陆子辰看得有些入迷,伸手便要解开她的衣带。
雪儿把住他的手,匆忙站起身,陆子辰落了个空,脸色也随着沉了下来。
“你还这么抵触我?”他吃力地坐起身,眼里透着失望。
雪儿抱着嫁衣低着头,不敢看他一眼。
“前两天你才答应要陪着我,现在就想反悔了?”
陆子辰想把她拽回来,谁知雪儿又下意识想躲掉,陆子辰再也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冷漠,一把拉过她,也不顾伤口的撕裂,将她拖拽上床。
疼痛让他身体一阵痉挛,额头一片虚汗,陆子辰痛苦地看着她,却牢牢按住她的肩膀不放。
“你……你没事吧……”
雪儿又慌又怕,僵直地躺在他身下,极力回避着他焦灼而愤怒的目光。
“你说呢。”
陆子辰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你非要睡地上我忍了,你还想去看许斐星,你过不过分?”
“他是我哥哥啊,我就是想去看看……”
陆子辰抓住她的脸颊,让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那双眼睛总会让他心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将军冢是随便进的么,我受着伤怎么带你去!”
“我是说等你好了以后……”
“够了!你现在这么抵触我,还想让我满足你的心愿,你当我是什么?”
“对不起……”
“还有,你的身体已经是我的了,我现在碰你一下都不行了?”
陆子辰受伤的右肩再也支撑不住他的重量,鲜血已渗透了外衣,他眼前一黑,重重趴倒在雪儿身上。
雪儿努力想起身,但陆子辰仍然不放开她,任凭伤口的拉扯与疼痛。
“你流血太多了,我先给你止血好么?”
雪儿小心试探着,陆子辰的喘息重重扑打着她的侧耳畔。
“你别想耍我。”
他说话也变得吃力,左手却寻到她腰间,扯开了衣带,见雪儿没再反抗,心里才踏实下来。
“容沚真不该把你放到我这,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虚着声音说完,便一头昏睡过去。雪儿这才将他翻过身,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染红了一片,她慌忙为他处理伤口,四周悄然无声,待雪儿把一切都处理妥当,陆子辰微微睁开眼,修长的手指又牵住她的衣袖。
“把帘子拉上,躺过来。”
雪儿照做了,她侧身躺下,陆子辰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放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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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子辰便像以往一样出门去了医馆,说是若耽搁太久,会让旁人生疑。
他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在医馆半日,突然晕倒,面无血色,侍从连忙将他送回家。
不出几个时辰,陆子辰高烧不退,食水不进,模糊的意识下他还是攥着雪儿的手不放。雪儿想起昨天的事心里十分内疚,她在一旁片刻不离,但依旧唤不醒陆子辰。
其中一个仆人出去寻大夫,寻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老太医,并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老太医与夫人连忙前去陆子辰的住处,见自己儿子已不省人事,夫妇两人的心都被死死揪了起来。
屋子里只留陆老太医一人给陆子辰把脉,陆老夫人将雪儿叫到别处。
“啪!”
陆老夫人狠命给了雪儿一巴掌,雪儿跪在地上,觉得委屈,又很无助。
“你还真有两下子啊,勾搭我儿子不说,还把我女儿也逼走了。我可得好好见识见识这张脸,看看是什么地方把我儿子迷得鬼迷心窍。”
说着,老夫人掐住雪儿的脖子,另一只手从头发上取下发簪,敲了敲雪儿的额头,邪魅一笑。
“瞧瞧这小模样,这皮肤,是个上当货。你要是乖乖扑到容沚怀里,没人会说你一个不字。可你偏要爬我们陆家的房子,你抢的是当今长公主的未婚夫,那可就有你受的了。说吧,我儿子是喜欢你哪?是眼睛啊还是这鼻子嘴?”
发簪的尖端轻轻划过雪儿的脸颊,雪儿浑身都在打颤,她每挣扎一下脖子就会被掐得更近,并且这次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不说话,那就是喜欢你整个脸蛋了?”
老夫人又仔仔细细端详了她一遍,目光最后落到了她的眼睛上。
“这眼睛最漂亮,像溪水,子辰他最喜欢山涧的溪水,他说山涧水最清澈,又柔和,特别是秋日的。”
老夫人攥起簪子,直逼雪儿的右眼。不过她又轻轻叹了口气,拿簪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若是戳瞎了你,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不如,用你这脸蛋来换吧。”
不等雪儿反应,老夫人手一用劲,雪儿右脸畔一股灼热感随之而来,很快变为了刺痛。
“跪好了!”
老夫人松开雪儿的脖子,看着她愈加发灼的脸颊,冷冷瞥过。
“小贱人,子辰这回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她边说边起身,一脚踩住雪儿的左手,撵转了几下,雪儿实在承受不住,放声大哭。
“来人,先把这小贱人关起来。”
“夫人,您放我走吧!”
“放你走?你把我的儿女都祸害成这样你还想走,可能么。”
雪儿无法再解释,被人推到原来的储蓄间,门被反锁,留下的只有恐惧和阴暗。
老太医见陆子辰的伤口是二次被拉扯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开了药嘱托好侍从,便乘车去了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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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太医,我是向来觉得你陆家忠良,才肯把女儿许给陆子辰。依你现在的这番话,云儿是受尽你儿子的委屈了?”
“老奴教子无方,让他受到妖女的蛊惑,还请王后能为老奴做主啊。”
老太医匍匐在王后脚下,不敢有丝毫怠慢。
“呵呵,还为你做主,你凭什么觉得陆子辰做了这么多恶心云儿的事,我还要为你做主!”
“老奴那不孝子是受了妖女的勾引,一时迷了心窍,并非是成心要背叛公主。还请王后能处置那妖女,老奴用性命担保,那不孝子不会再有他心。”
王后本想赶陆太医出去,她才不相信他的那席鬼话,但转念想到容云对陆子辰用情太深,非其不可,她深知容云的脾气,又不知容云早已知晓此事,便想借此息事宁人,断了陆子辰的念想。
“那我便再相信陆太医一回,你且把那贱人带到我这,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不过你最好警告陆子辰,公主的婚事不是在和他玩过家家,让他好自为之,得罪了王后和君上,可就不好玩了。”
王后喝了口茶,一口吐在陆太医头上,还觉得不解气,将整杯水全部抛到他头上。陆太医不敢抬头,淋着一头茶叶,扣头谢恩。
陆老太医又去容云那里赔罪,随后将子霏带了回来。容云和子霏这才知道陆子辰受伤之事,随之这一消息就不胫而走,宫中上下全部知晓。
雪儿被人带进了宫,王后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的锋芒比陆夫人要多出不知几分。
“看来已经有人替我教训过你了。小贱人,不是所有人你都勾引得起的。”
王后向她走进一步,雪儿下意识缩了缩手,王后看得分明,但她没再往前走。
“说吧,和陆子辰睡了几次。”
雪儿低头看着左手的玉镯,要是许斐星在,不会让她受尽这样的欺辱。
王后托起她的下巴,长甲顺着她脸上的伤口重新划过,然后仔细欣赏着雪儿痛苦的样子,心满意足。
“这点痛,应该比不上我女儿心中的痛吧。我平生最痛恨插足别人感情的人,你欠我女儿的,我定要你加倍奉还。说!和陆子辰睡了几次!”
雪儿被她推倒在地,几日的折磨让她无望于能被放过,她忍着泪看向王后。
“您要我怎么说啊……我没有勾引陆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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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王后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多美的头发,没少让陆子辰陶醉吧。还有这腰身,在竺安跳舞的时候,可是把我们好几个公子迷得团团转,若说你没勾引我可以信,不过你本该去容沚那里,你为什么偏要在陆子辰那里住着?我可听说陆子辰的伤就是容沚过来接你时受的,你当时怎么不和他走?你还是少在我这无辜了!”
王后接过侍女递过的削刀,一刀将雪儿一半的头发切断,雪儿想抱住头,却被人扭过胳膊,待到她的头发被削得七零八落,王后方才收手。
“还是不说睡了几次?既这样,就别怪我对你下手太狠。”
王后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满脸的泪痕,不禁冷眼笑过。
“把侍卫队的队长叫来。”
不一会,一个高大魁梧的侍卫走了进来。
王后抓起雪儿的脸,向侍卫问道:“看看这小妞怎么样,我刚给她打扮了打扮。”
那侍卫有些不知所以,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他们竺安的美人儿,你把她带下去,和你那些弟兄好好照顾着,然后看着解决了,听明白了么?”
侍卫这才听出王后的意思,笑得合不拢嘴。
“奴才遵命。”
说着,便把雪儿拽了出去。
远处隐隐传来几个大汉欢笑的声音,王后心底冷哼了一下,便关上房门,享受侍女为她的按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