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回山林之中,陈乘心中都想憋着一个疙瘩,对王主簿的视而不见耿耿于怀,也因此,让陈乘更加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也好在王主簿眼中留下一些印象。
“或许跟我是个外来者有关系,不被接纳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种重生之前的意识,渐渐占据了上风,让陈乘心中稍稍舒展了一些。
来到聚集地点,陈乘摒弃私心杂念,立即进入到了战斗的状态,大奴那燃烧着高昂战意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陈乘,就等他一声令下了。
“可别掉以轻心,对面十有八九是正规的官军,你不怕吗?”
如同老鼠害怕猫一样,在听到“官军”二字的时候,大奴的眼神稍稍弱了一分,说道:“不怕。”
“别担心,我们这里有二阶山匪特性兵种三百人,白虎丘山寨里面还有我们六七十个接应的兄弟,以有心算无心,我们或许会损失会大一些,但是一定可以取胜。”听到陈乘的分析,大奴的脸色有了好转。
如果对面真的是官军,那么最大的威胁就是团斗技,官军本是战斗力就比山匪要高,如果再拥有了团斗技,攻防转换将更加的娴熟,战斗力也更强,战斗也将很有可能进入僵持,这是陈乘最不愿看到的。
陈乘这边所带领的山匪,其最大的优势就是大奴,只要大奴心里不怂,那么山匪的战斗力就不会太弱,一哄而上,应该可以将其快速拿下。
陈乘趴在草坑里,将双方的优劣在心中再次重申一遍,一来是提醒自己应该注意的事项,二来也算是给自己鼓气加油,就这样,直等到夜半三更的时候,陈乘一声令下,三百多人,悄无声息的冲向了白虎丘山寨,临到近前的时候,白虎丘山寨内才发出警示。
单猴迫不及待的打开寨门,大咧咧的站在门前,大声数落着来犯之敌的各种不是,并劝来犯之敌道:如果有自知之明,那就自行退去,如若不然,一旦开打,必将其杀个片甲不留。
单猴本色出演,只将一个山匪头目的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给演了个淋漓尽致,但是他身边的那个人,却一点不受其影响,陈乘隐在暗中观察,看此人绝对是个硬茬儿。
在单猴表演的这段时间,白虎丘山寨内真正的山匪,在其衬托单猴烘托气氛的时候,已经悄悄的挤进了那些吴县尉派来的人群之中,让其空间更加的密集,看到一切准备就绪,陈乘给大奴使了个眼色,大奴心领神会,大喊一声“杀”,战斗随即拉开。
一次冲击之下,白虎丘山寨的大门理所当然的失守了,因为真正的山匪阻断了那些人的相互配合,并在承受攻击的时候,稍作抵抗之后,就开始拥挤着密集的人群,向四下里逃逸开来,手上也暗自进行各种破坏,主要就是阻碍、阻断其各种动作的施展,现场可谓是一片混乱。
陈乘的一双眼睛哪也没看,就盯着那个站在单猴身旁的人,此人才是关键。
果不其然,在自己的人被冲散第一时间,此人立即意识到了问题,刚要开言提醒,却被单猴善意的拉着,向着一旁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都给我上,快上。”
“你这样如何能打仗?”
“你有所不知,咱们山匪平日里就是如此啊。”单猴理所当然的回道。
“混账。”
此人抬起一脚,将单猴踹翻之后就要转身回去,就在这时,陈乘一个大力劈斩赶到,此人感知危险临近,急忙举起手中的兵器抵挡,只听“当啷”一声,此人兵器应声而断,心下惊骇万分,就在这时,他并不信任的队友,给了他背后一刀,送其前往西天修行去了。
这就是内应的好处,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致命打击,古今中外最犀利的姿势,背后捅刀子。
单猴收割如此强悍的经验包,内心十分高兴,同时也暗暗庆幸,自己还活着。
眼前的敌人异常简单的解决了,悬着的心也落在了肚子里,在看到其他地方,正在向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陈乘突然大声喊道:“此人是吴县尉手下,终于发现了吴县尉与山匪勾结的证据,其余人等全部抓活的,也好带到王主簿跟前请赏。”
陈乘一声喊,其余人等也跟着喊,如此一来,那些负隅顽抗的人就有些支撑不住了,纷纷开始突围,最后还真就跑出去不少,到此时,白虎丘山寨的战斗算是结束了,但是今晚的重头戏却才刚刚开始。
只要吴县尉受到消息,他必定回来救援的,因为他不能等着王主簿将他勾结山匪的罪名给坐实了,那样,吴县尉将只能坐以待毙,所以他必定会带人前来,至于是以怎样的借口,那就不是陈乘能把握的住了。
清点人数打扫战场之后,陈乘让单猴领着两百来人大摇大摆的开始前往县城而去,人数虽然不多,但却每人举着两三个火把,此时肥如县城的士兵大部分都调走了,吴县尉和王主簿又不在城中坐镇,只要稍有动静,就能引起民变。
接下来将是一连串的技术活,陈乘再三叮嘱大奴注意的事项之后,这才开始了接下来的步奏。
夜深人静的肥如县城,此时正有五双眼睛紧紧地瞪着城外,当他们看到城外一条火龙向这边而来的时候,五名死士立即开始了行动,各自带领了一些地痞无赖四处放火,制造各种动静。
“山匪来了,山匪袭城了。”
“饶命啊,啊、、、、、、”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
突然的变故,将正在熟睡的百姓惊醒,大家不明就里,纷纷躲藏起来不敢随意走动,耳边不时传来一声死前凄厉的惨叫声,让百姓们更加的恐惧。
五名死士来到城门前,连番大喊道:“快开城门。”
守军自然无为所动,并已做好防备,死士们这时又说道:“吴县尉背信弃义,诓骗吾等,走。”
恰在此时,单猴带着人来到肥如近前,纷纷叫嚷着“开门,快开城门”,等不多时,然后又是一阵“吴县尉背信弃义”之类的话,转身而去,留下城头之上的守军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死士和单猴都做到混淆视听的效果,这时,陈乘出现了,完全不给城内任何反应的机会,来到肥如城下,腰牌扔上城头,守军放下吊篮将其接上城头,仗着自己在肥如百姓中的威望,陈乘当仁不让的站在城头上高呼道:“杀贼者同去!!!”
在暗中等待的死士和那些被纠集起来的地痞无赖们,纷纷高呼着“同去”,从四面八方涌向城门附近,这下子有人拥戴的场面出现,陈乘就好接下来的表演了。
裹挟着“民意”,陈乘当场下令守军紧守城池不得擅自出战,这应该是正合守军心意,又让值守城门的队率派人向王主簿等肥如官员传递“肥如危亦”的讯号,然后,自己带着群情激奋的百姓们,杀出了城去。
在陈乘看来,到了现在这步境地,王主簿攻击了白虎丘山寨,吴县尉假借山匪攻击了县城,只要不给两人当面对质的机会,他们双方的梁子就算是结定了。
下一步就是怎么让双方动手了。
肥如城中的这些地痞无赖全是被花钱收买来演戏的,陈乘不可能让他们都留在城内,这会给自己留下隐患,走出肥如城之后,这些人还是兴高采烈,因为此时,他们还有钱可以拿,陈乘也没有食言,发了钱,然后好心的告知他们,“今晚不太平,前往各个邬堡附近,或可保全性命”,说完这些话,陈乘带着五名死士就离开了。
暗中,单猴带着的山匪早已经盯上了这些人,陈乘离开没多久,单猴就带着人出现了,并有意驱赶着他们,向王家邬堡而去,等到了王家邬堡附近,一场屠杀开始了。
地痞无赖怎么可能是山匪的对手,面对这些平日里只会欺负百姓的人,单猴露出了不屑的眼神,大手一挥,在王家邬堡附近开始了屠杀,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这些凄惨的叫声,稳稳的传入了王家邬堡之内。
先是收到城内的信息,后是听到邬堡之外的厮杀惨叫声,王主簿心绪不宁,正要差人打探进一步消息,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来报。
“主簿大人,张家邬堡着火了。”
“什么?”
白虎丘山寨上演了一出自导自演的戏码,那些冲出重围的人向吴县尉传递了信息,吴县尉在得知信息之后,立即带着自己培植在军中的生死兄弟连夜赶来。
大奴早已被陈乘安排在半路截击,此举不为阻挡吴县尉,只为激怒他,吴县尉先是在临近白虎丘山寨的山道上,看到了不少自家兄弟的尸首,都是刚刚被杀血迹未干,吴县尉看的是怒火中烧青筋暴跳,下令加快速度向前追击,大奴趁机不断在沿途袭扰,搞得吴县尉不胜其烦。
在大奴拙劣的诱敌之下,吴县尉被渐渐带到了一个邬堡附近,气急攻心的吴县尉,在看到眼前邬堡营壁之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一幕,突然血灌瞳仁,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也不再做什么遮掩,狠声地说道:“杀!!杀了这些喝人血的畜生。”
吴县尉手下的一众兵丁,得了首将之令,像是火山爆发了一样,冲向了邬堡。
大奴还在想着陈乘临走前交代的,正要在邬堡之前说上几句话呢,哪曾想自己还没开始,身后的吴县尉竟开始了进攻,这下省了事,大奴急忙带着山匪,贴着邬堡沿边绕道一侧,远远的躲了起来。
吴县尉放出了压抑已久的心魔,手下的士兵就是他心魔的延续,这些士兵迎面冲向邬堡高大的营壁,来到墙角,三五个人叠搭在一起,形成一架人梯,后边的人顺势向上攀登,高度虽然不足以翻越营壁,但已经可以仰着头与上边防守的人接战了。
邬堡只是百姓用于自守的建筑,就算是豪族大户豢养家将部曲,其装备也不可能好到哪里,至少似弓箭之类的利器,就不可能足备,不然就要落得一个造反的罪名,这些邬堡更多的是仗着人多势众,其家将部曲缺少实战历练,在防守器械不足人员训练松懈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是久经战阵的边军的对手。
城头上的防御只是坚持了一小会儿,之后就像是决堤的大坝一样溃决开来,吴县尉这边的人几乎没付出多少损耗,就攻进了邬堡之内,瞬间,邬堡之内火光冲天哀鸿遍野。
王主簿在得知张家邬堡着火之后,心下一横,决心不再等待下去,一连串的命令随即出口,同时向其他大户邬堡发出求救信息,就此,陈乘期待的事情出现了。
吴县尉快速攻下第一处邬堡,势头不减,气势汹汹的向着下一个目标进发,一连攻下三座邬堡之后,两厢大军终于碰到了一起。
“吴福,你这粗鄙的厮杀汉,为一己私利,私调大军乔装山匪为祸一方,罪不容诛,还不快束手就擒,以免连坐他人,也不失保境安民的壮卒。”
王主簿远远躲在阵后,大声呵斥,妄图用嘴炮让吴县尉缴械投降,哪知吴福吴县尉,见到王主簿之后,嘴上更厉害,当即回道:“王巴你个匹夫,少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我等阵前厮杀保一方平安,你等却在城中声色犬马为富不仁,筹备卢龙一应所需,腐坏缺短比比皆是,军中儿郎以命上阵杀敌折损者尽皆于此,今日,我要为军中兄弟报仇。
杀!!!”
一场大战就此拉开帷幕,吴县尉一方人少却各个精锐,王主簿一方人多却无实战经验,但幽州地处边塞各个血勇,刚一接战,双方竟打了个旗鼓相当。
陈乘此时已经来到战场边缘,在与大奴和单猴见了面,询问了各自情况之后,便敦促两人迅速撤离,以防事情败露得不偿失。
两人表情也不尽相同,大奴有些意犹未尽,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了,单猴却是一脸的喜庆,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两人怀着不同的心情离开了,身边只剩下五名死士跟着,看着眼前大战正酣,陈乘没有想要参与其中的打算,只是隐于暗处紧紧地盯着战事的发展。
陈乘现在出现于事无补,何况整件事情又是他捯饬出来的,心中总是有些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