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哈赤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郑重沉声回答：“我明白了。”
他不明白也没办法，毕竟现在命都在陆辞羽手里呢。
“好。现在我们达成一致，可以好好谈事了。你为什么不敢回部落？”陆辞羽问。
哈赤尔顿了顿，说：“二将军应该告诉父王我已经死了，如果回去，可能会被安上叛逃的罪名。”
“那你和我合作结盟，算不算是叛逃？”陆辞羽似笑非笑。
哈赤尔连忙摇头：“我觉得不算。但是，他们会觉得是叛逃……”
“你会回去的。”陆辞羽眯眯眼，“都是叛逃，既然我们已经结盟，那干脆就做彻底一点吧。”
“我会助你成为新的王，同时我也希望你丢掉软弱和犹豫。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我会让人帮你做到。”陆辞羽看向身后的春桃。
她需要一个人在哈赤尔身边，做她的眼线，稳固这个口头的盟约。
“春桃。”
春桃听到陆辞羽叫她，走上前来。
“你愿意跟着哈赤尔去哈族吗？”
春桃抬起眼，声音平静沉稳：“愿意。”我会做小姐在哈族的眼睛。
陆辞羽看向哈赤尔：“她叫春桃，在你成为新王的路上，她都会帮你。你现在回哈族，带上她，告诉来问话的人，她在支里山救了你，然后成为你的妻子。至于怎么把谎圆回来，就不用我教了吧？”
哈赤尔知道陆辞羽这是放了个眼线在他身边，但他无法拒绝。于是他点点头应下。
他看向春桃甜美的面容，觉得这是一个文静柔弱的女子，当妻子，也不是不可以……
在后来，他知道这个“文静柔弱”的女子可以单手把他拎起来之后，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自我怀疑中。当然，这是后话了。
春桃回房收拾行李，素竹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低声说：“我会照顾好小姐的……你要快点回来，如果能写信，一定要常联系，我会想你的。”
春桃摸摸她的头，无声安慰她。
“要辛苦你了。”陆辞羽轻声说，“等你回来，想要什么就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完成你的愿望。”
春桃弯唇笑了，眼里有不舍，但更多是坚定：“春桃希望小姐好好的，春桃愿意做小姐在哈族的眼睛。能为小姐做事，是春桃之幸。”
陆辞羽不选素竹而选春桃的原因，就是因为春桃身上这股沉稳的气质，沉得住气，才能帮助处于劣势的哈赤尔取得王位。素竹虽然能力也不差，但是她心思单纯，咋咋呼呼的，不适合去暗流涌动的哈族。
“你与哈赤尔并无夫妻之实，要是他敢强迫你，就废了他。”陆辞羽冷哼一声，“等你回来，想嫁谁嫁谁，我一定给你一门好亲事，要是不想嫁人，我就给你荣华富贵，安稳一生。”
春桃笑了，点点头。
陆辞羽和素竹送哈赤尔和春桃出门。
哈赤尔临走前想看看标点，他思量了一番，告诉陆辞羽这是他们部落的图腾，是金王，问陆辞羽能否把标点送给他。
陆辞羽挑挑眉，没想到标点居然身份不低，想了想，说：“如果标点有了孩子，我就送你一只小的。当然，你得成为王，或者马上就要成为王，我才会给你。”
哈赤尔应下。
陆辞羽目送他们从小路走远。
“小姐，这件事不告诉将军吗？”素竹问。
“告诉。”陆辞羽回答。
于是当晚陆将军知道了这件事。他看着站在面前眉目精致，乖巧可爱的女儿，内心十分复杂。
他当然知道能和解是最好的办法，但战场上无数兄弟的死亡，让他暂时无法放下仇恨。他手撑着头，良久，才用沙哑的声音说：“放手去做吧。爹支持你。”
陆辞羽笑弯了眼，给陆将军递上一份甜甜的糕点，转身出了书房。
陆远归遥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喃喃道：“月瑶，我们的女儿成长的太快了，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你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对吗？”
回答他的是映在书桌上，轻薄朦胧的洁白月光。
*
经过军队里武器大师之手，也就是深藏不露的打铁铺大叔之手，陆辞羽的长鞭终于做好了，暗红色的，两指宽，平时可以伪装成腰带挂在腰上，用活扣系着，打架的时候一抽出来，一甩开，就能使用。
陆辞羽很满意，玩了一整天，将鞭子练顺手了才停下来。
没了春桃，总觉得少了些生气。陆辞羽想再要一个侍女——不对，应该说是表面上是侍女的保镖，她有了想法，就让素竹出门找去了。
因为边关连年征战的原因，有很多失去家人的孤儿，但边关的孩子总是要坚强些，因为已经看过了太多的离别和生死。他们有的已经长大从了军，有的凭借自己的能力过上了吃饱穿暖的生活，有些远走，有些被收养，有些……
素竹找了两个孩子，是陆辞羽经常去的一家杂耍店店主的孩子。店主在除夕夜去五阳城卖货，本来想着早点回来，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姐妹，和陆辞羽差不多大，看到这个经常到她们店里来的女孩就是将军府的小姐，她们瞪大了眼，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着陆辞羽。
“谁是姐姐？”陆辞羽问。
左边那个小声说：“我。”
“好，你叫千山。”陆辞羽点点头，看向妹妹，“你叫万水。”
“方便分清楚你们，千山用绿腰带，万水用蓝腰带，明白吗？”陆辞羽问。
千山和万水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侍卫了。”
千山和万水惊讶抬头，难道不应该是侍女吗？小姐说错了吗？
“剩下的让你们素竹姐姐给你们解释。好好练武，记住，想要安身立命，就一定要会打架。”陆辞羽起身，“明天就去演武场，做好准备。”
等陆辞羽走了，素竹给两个小的解释了一番，把自家小姐吹的天花乱坠，然后警告了一定不能背叛，才把两个小的扔到了军队的演武场里。
没想到千山和万水很适合学剑法，她们两个本来就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又有默契，心意相通，双剑合璧，杀伤力非常大。
陆辞羽很满意。
转眼入夏。
她收到梅姨的来信，南方的宝钱钱庄已经建好，简家果然找上门来谈合作了。
陆辞羽对此并不惊讶。
简家有并不明显的野心，但如果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他们图谋不小。他们简家在南方的声誉显赫，连远在边关的陆辞羽都能听到边关人的赞赏，这是简家人收买人心的手段。
简家也算是世族，祖上一直有人在朝廷里做官，位置还不低。在这一代里，简家有意文职和武职均衡发展，位置不高不低，但绝对不容忽视。
因为不高不低的位置，他们一直没有加入三位皇子中任何一个的队伍，反而好像是老皇帝一派的人。
这种做法，要么就是极其忠君，要么……
就是想自己登上那个位置。
陆辞羽觉得他们的选择是后者。
反正，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呢。
春桃也寄信了，但是她寄信的难度很高，她把信藏在支里山的那个山洞里，素竹去取回来，带给陆辞羽。
因为怕被发现，她们用的暗语，是陆辞羽教给她们的，字里夹杂着拼音。
信上说她已经成功混入哈族，哈赤尔利用父王对他的不信任，将父王用来监视他的人变成了自己人，还阴了大王子一把，正在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说自己在一次混战中帮哈赤尔打退杀手，哈赤尔十分惊讶，好像不知道她会武功。
陆辞羽笑的十分欢畅，她都能想象哈赤尔当时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定十分好玩儿。
春桃还说，在陆辞羽进京之前，哈赤尔应该就能成为新王，让陆辞羽放心，她一定会跟着陆辞羽进京，保护她的安全的。
陆辞羽给春桃写了回信，交代了下一步该怎么做，又说了一些平日的趣事，让素竹也写了些，把回信放到约定的山洞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