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也就是高一，顾瑗也像这些孩子一样以为学长学姐都是很神气的人物，居然一年一年地把这些很难熬的岁月走了过去。而四年后顾瑷已经可以很顺口地叫这个年龄的学生为孩子了。而那些曾经以为不会过去的比2012还恐怖的时光也在日复一日的插科打诨中走了过去。第一次遇见林梓的时候，是在学生会招新的时候。那个时候林梓是文艺部的部长。面试的时候，林梓穿着墨绿色的格子衬衫，深色的牛仔裤，的确有几分文艺青年的味道在。那个时候顾瑗真的很紧张，也许是受日本动漫的影响，顾瑗一直以为学生会什么都是了不起的存在。因此在笔试的时候顾瑗就把卷子做得十二万分的仔细，就怕自己第一轮筛选都过不了。接到面试通知的时候，她还被周围的同学羡慕了好一阵。只是后来似乎9成的人都收到了面试的通知。那天面试的时候，顾瑗还特意选了看上去比较正经的白衬衫加黑色修身裤。当时印象最深的是林梓和她谈话时一直挂在嘴边的笑，和她聊的也都是一些很生活化的东西，谈谈她对学校文化节的看法呀，说说她自己创作的一些作品什么的。反正他们俩聊得很开心，后来几个误闯进面试教室的学长还很奇怪地打量着他们然后问林梓：“你们是在约会吗？”当然这样的问话让林梓和顾瑗的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林梓更是连连否认。那几个学长听到这样的回答后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对林梓说：“老师让我们来这里批作业。”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一叠厚厚的卷子。因为这样的闹剧，林梓再草草问了顾瑗几个问题便结束了这场面试。临走的时候，顾瑗还特别正色地对那几个批作业的男生说：“学长，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如果今天我们俩真的在约会，肯定被你们吓出心脏病好吗？”顾瑗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个小插曲才导致她和林梓以后的关系不是最后的上下级而是像是兄弟哥们一样的感情。她这两句话给林梓的感觉是，这个女孩太有趣了。
/Chapter 3
“叭！”陷入过往的回忆被脸上突如其来的冰凉感打断。“喏，给你。”林梓递给顾瑗一盒冰淇淋。顾瑗接过，看了一眼，巧克力口味。“谢谢。”
“不客气啦。天这么热。我记得当初你最喜欢吃这个口味的是吗？”林梓的嘴里还含着一口冰淇淋，口齿不清地说道。他随意地往地上一坐，像极了美国校园里那些金发的阳光男生。阳光下，他的腿显得笔直而又修长。
“嗯。”顾瑗看了他一眼，含糊不清地应着。
彼此又沉默了一会儿，卖书的男孩突然问道：“学姐和学长是第几届的？有没有听过一个恋爱传说啊？”
顾瑗淡淡瞥了他一眼，很显然没多大的兴趣。倒是林梓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哪个传说啊？”顾瑗转头看他：“原来这几年你已经无聊到这种地步了。”她转头往教学楼的方向继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学生有多无聊。今天有对小情侣在宿舍前牵了牵手，估计明天就会有‘哎哟，你知道吗？我们学校居然有人在宿舍里直攻本垒了哎！’这样的传言了。然后再过几天这就变成传说了。”林梓：“……”
男孩也笑得有点尴尬，说道：“不是这种啦。这是个真的事情。我们也是听老师讲的。应该是11年那一届的。”顾瑗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不好意思，我就是11届的，还真没觉得我们这一届有什么值得变成传说的地方。”林梓推了推顾瑗的手臂，无奈地说：“你就接着听下去咯。反正时间还早。”
男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传说一个女孩和一个学长谈恋爱。他们俩都很优秀，是三好学生。然后老师发现了他们俩谈恋爱之后，就说要撤掉他们两个的三好，还要全校通报批评。然后那个男生就和老师讲只撤他一个人的就好了。因为是他逼迫女孩和他恋爱的，总之他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然后那个时候正好是学期末，男生也没等通报，就直接退了学。后来有人说他是转学，也有人说他是出国了。”
顾瑗急忙起身，朝教学楼的方向跑去。林梓看见她这个反应，对男孩点了点头，比了个谢谢的口型，也连忙追上。男孩有点奇怪地问身旁的同学：“他们俩的反应怎么都这么奇怪啊，正常人听完都不会是这个反应啊！”
这是那以后第一次，顾瑗那么想要知道当年的答案。她几乎是冲进教导主任办公室的。办公室里的受训并没有结束，主任看见顾瑗显然有些意外：“不是让你先……”
“老师，我不急着拿东西，我先问您一个问题。林梓当年出国是不是因为学校的劝退？”顾瑗没等主任说完就讲道。
主任愣了愣，说道：“学校没有劝退。是他主动退的学，为了保护他喜欢的女孩。只可惜当时拿来的照片不是很清楚，不然我们也一定把那个女孩子抓出来。虽然说，当时他已经准备去美国了，可这样的匆忙退学多少是影响了他的前途的。那孩子当时的托福和SAT的成绩那么好，在学校的平均分又那么高，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一定可以考进更好的美国大学。你没听过这个故事吗，好像就是你们那一届的女孩子。”说到这件事的时候主任也很感慨。“这是你要的证明，既然你来了就给你了。不过林梓那孩子好像要的也是这个……”
“谢谢老师，您继续忙。”顾瑗朝老师鞠了一躬，没再听清主任说的是什么，如同一具被抽掉灵魂的尸体机械地向外走去。
原来自己埋怨了3年的事竟然是这样一个真相。
/Chapter 4
顾瑗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初中的顾瑗很粘人。上课，吃饭，就连同上洗手间都要和朋友两个人一起去。后来那个女孩子说她太粘人就再也没和她一起走。只是，顾瑗看见她和新认识的女孩一起上课，吃饭，上洗手间，然后再一起放学回家。于是顾瑗知道，这根本不是粘不粘人的问题，而是别人从来没把自己当蜜友。后来，顾瑗学乖了。一个人上课，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她在高中有了新的朋友，可过了两个星期那个人却告诉她：“你做什么都是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然后顾瑗又看到她和别的女孩又成双成对地进进出出，甚至睡一张床，在一起洗澡。那时候的顾瑗弯着唇角，冷笑地对她说：“真不好意思，不过我不是蕾丝边，没有和同性交往这么亲密的习惯。”
再后来顾瑗一直一个人独来独往，直到她在招新的时候遇见林梓。那个时候她才知道，从前那些所谓的朋友都是假的。能和自己一起哭，一起笑，在无助的时候给个肩膀依靠的人才能算朋友。林梓是顾瑗唯一的朋友。被同学排挤了，她和他在电话里骂遍那些人的十八代祖宗，然后挂着眼泪鼻涕笑得开怀；和父母闹别扭了，他把她约出来，两个人在冰淇淋店吃空了钱包，第二天两个人都生病了，可开视频聊天的时候依旧笑得像个孩子；考试失利了，他把他以前的笔记和复习资料全都借给她，帮她一道道分析错题；考试考得好的时候，他和她在贴有她照片的光荣榜前拍照留念。甚至有一次，他们两个在家长探视日那天穿着很成熟的衣服偷偷溜出学校吃饭。顾瑗不记得那天吃了什么是什么味道，但那种人不轻狂枉少年的滋味却真真实实地刻在了她的心房上。
偶然一次，顾瑗知道了林梓是有女朋友的。她告诉林梓他们不应该走这么近，可林梓那个时候却摸着她的头，笑得很好看地说：“你是朋友，她是女朋友。这个根本没有关系。我又不是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的人。”他说完这句话，顾瑗的心跳才算平稳下来。那时候顾瑗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害怕他会离开她。
顾瑗坐在楼前的阶梯上，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她想起林梓走之前的一个月，他们俩在自修教室里复习，因为热，林梓把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前面几乎是全裸的。那个时候当她听见闪光灯的声音还问林梓，是不是有人在拍照。林梓笑得各种无奈地对她说：“大小姐，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别人没必要偷拍你吧。而且你还穿着衣服，我还半裸呐。要拍也拍我吧。你紧张什么？”当时顾瑗羞得和他在教室里追着跑。当然那个时候如果他们两个有谁注意一下窗口外面就一定会看到有人拿着照相机不断地拍着，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顾瑗记得林梓出国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俩一起去看《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看完后，顾瑗趴在林梓的肩上哭了很久，她说：“沈佳宜和柯景腾怎么这么傻啊？明明这么喜欢对方，明明是可以在一起的呀。”顾瑗没有看到当时林梓笑得很苦涩，她只听见他说：“你知道吗，其实你也很笨。”
林梓走的时候，顾瑗没有去送他。倒是第二天他的女朋友一脸凝重地跑来说：“你知道他为什么走吗？”那是顾瑗唯一一次和林梓的女友说话：“学姐，你男朋友出国，我又怎么知道为什么呢？”
“可你知道吗，从你认识他的那天起，我们就不可能再是情侣了。”
/Final chapter
直到走出校门，顾瑗也没有再看见林梓。但她知道他们还会再见的。顾瑗的手机上传来公司的简讯：“拿到证明后请到淮海路1004号的3号大厦25层找上海地区负责人林梓。”
点评
文章运用过去与现在穿插描述的方法，讲述了一个青涩而感人的初恋故事。文笔较流畅，如能将文中一些长句缩短，也许阅读起来会更舒服些。
作家滕肖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