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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误机之后

2009年8月6日,我又坐上了波士顿飞纽约的航班,耳边回响着老伴和女儿的叮咛——“千万别误机呀!”

在机上,我只想找一个说中国话的人问问,证实“到纽瓦克机场要自己提取行李转机”这一条昨晚听到的消息是否正确,因为此前出美国是不用这样子的。

天助我也!空姐许我换座,我坐到看似中国人的后面空位,喜出望外,他们爷孙四个人都会中国话,遗憾的是他们飞香港。

李爷说:“很紧呀!只一个多小时,转机来得及吗?”

我迫不及待,问:“转机真要取行李(以前不要)吗?”

对方回答干脆:“要!”(后来才明白,他们要取小孩子的推车之类)

我心一紧。这八平方公里的机场,从登机口到行李厅多远呀,误机了怎么办?北京到长沙的“套餐”吃不下了。

飞机停了,我终于出舱了,飞也似的找到行李厅,不见行李,找服务台,老美用我勉强听得懂的英语说了叫我走,不要提取行李。我空手跑回来找到123登机口时,不见乘客,只有空姐。我懵了!飞机一定……我赶紧把护照机票递给感觉是“头儿”的空嫂,她抬头温柔地说:“您就是……飞机刚起飞了,您的行李在这,您去哪儿了?”

“取行李去了。”

“是这样啊,请记住,出美国不要取,进美国要取。”“我在广播里用华语喊了好几遍,您老没听见?”她脸上没有愠色,眼里充满惋惜和关爱。

我说:“改航班,北京到长沙的机票已订。”

“一天就一班。”

“到上海、广州、深圳都可以。”

“也没有。”

“去香港,今日下午三点才起飞,我知道的。”

“香港那边有亲人?谁来接送机场、安排住宿、买机票?不妥,再说,您北京机票就废了。”她在设身处地为我着想,我庆幸自己遇到好人,说:“您说怎么好,我都听您的。”

她查电脑,打电话后说:“您老好运,明天同一航班有个空位,改明日的。这种机会很难得呀!”她的眼睛里充满着喜悦,急忙叫来身后那位先生,请他陪我去改机票、取座位票,并将行李转到明日的航班上。

我十分感激,她却说:“您老真行,一人飞来飞去,难免遇到困难,我们帮您是应该的。”又叫那先生来,对我说:“您跟他去给她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声平安……”我就这样用内线电话打到了波士顿,打给在国内的小女儿。

我又被领到了空嫂旁,“您在纽约有亲人吗?”她柔声细气地问,脸色掠过一丝担忧。

“有!侄女盛在纽约市立大学读博教书。”

“用我的电话打给她,叫她来接您去,明天再送你来。”

电话尽说英语,听不懂。她接过手机用中英文留了言。123登机口的事办完了,她带我去102登机口。李爷一家四口围了上来:“您老没走啊,这怎么得了?”“先前广播里用中文喊名字,我们正担心您呢!”

“老人家,我们一起想办法,千万别急!”两个姑娘过来了,原来是为参加国际会议来的。

“你们认识,先聊聊,我上完这岗来找你。”

我告诉他们,我遇到好人了!她,空嫂张平正,全帮我搞好了。这时,李爷说:“要是你侄女不在纽约听不到留言怎么办?”我说等张姐下班再说。

一个姑娘问:“您北京的机票通知改期了吗?”“没想到呀!”我回答,“谢谢提醒,姑娘贵姓?”

“她姓余,用我的手机打过去改期,我姓王。”

余姑娘说:“用我的国内电话,方便。”李奶奶说:“用我这美国的,话费便宜。”

李奶奶就地插上手机充电,叫我打侄女的电话,还是没人接,我估计她还在大学的实验室没回家。

王姑娘把她在美国的电话卡送给我,我不肯要。她说:“上机就没用了。”还怕我不会使,就让我打给她看。后来,她买了一袋食品,递给我说:“阿姨,这里面吃的、喝的、干的、湿的都有了,您就在机场过夜吧,机场安全,明日登机有保障。”

空嫂张从里间出来了,关切地问我,与侄女联系上了吗?然后对他们说:“你们登机吧,我会帮她并且送上航班的。”

两位姑娘在前,王还在说:“阿姨,您是明日7号上午十一点二十分登机,十二点十分起飞,北京时间8号下午一点五十分到机场,千万记住!”随手塞一把硬币美金给我——“没事就打个电话跟亲人聊聊天……”

我的喉咙像有东西堵住了,眼睛发热,紧紧握着她们的手,就会说:“谢谢!各位同胞,一路顺风。各位亲人,一生平安!”

2009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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