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张开獠牙血口的童子蜂拥而至,一时间,空中除了血色的红再无丝毫光亮。
胖妞和勇敢内心忽听一声对自己言道:“快躲开,否则会死的很惨。”
又听另一声:“不能躲,后天之怨必须勇敢面对才能转化他。”
听得两种观点不同的声音出现,二人思考片刻,忽然悟道:众生先天之善本有,无需外寻,只是暂时被后天怨气裹得太紧,从而看不见他。只要勇敢面对痛苦,便能通而不痛,本我自显。
于是,二人静心端坐,感悟众生之苦。
白吼见他俩已被血童团团围住啃食,并不反抗,得意道:“让你俩死的明白,在下白吼,好牛害死我的主人蝙蝠魔老李,那柳仙损我百年功力,你们擅闯魔界重地该杀,三仇合报,你俩死的不冤。”
胖,勇二人只知道蝙蝠魔老李是好牛解决掉的,至于柳仙是谁却不知,心想:除妖降魔想必是同道。
二人悟得解脱之理,聚气定神,只觉血童之咬初时犹如万箭穿心,一股股绞心的痛爬满全身,一波又一波。
继而又感到如同万只老鼠在啃食和撕咬每一寸肌肤,能觉出血液流出时火辣的感觉。
又过片刻,全身变的麻木,心随身痛,身更痛,身融心境。体会痛,理解痛,二人如此这般迎接众生痛,转化众生痛,良久不动。
白吼瞧着他俩被咬的已失人形,不由得大笑,道:“呀!这就不行了?哈哈,实是令我难过呦!”
远处观看此景,并不过瘾,突然心念一动:“不如把他俩做成血童,岂不是更好?哈哈。”
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忽见二人身体的血缝中似有金线缓缓移动,定眼一瞧,果不其然。
只见金线如同女工手中线在血肉之间穿行缝制,眼前之况,白吼从未见过,惊呼道:“这是?”
转念间,他似又想到什么,过了良久,大着胆子再行细看,才看出金线由里到外,从二人五脏到皮表,从筋骨皮到五官样样在细缝。
白吼也不知这是何故,见二人肌肤逐渐恢复,且超以前样貌,心知不妙,又见血童咬吸入体的血液中似有金液,心中大惊,随即加大魔咒力度,发出黑魔丝入血童脑里。
瞬间,血童变的半黄半黑,黑面童身继续啃食胖,勇二人,黄面童身却闭目不动。只有一半牙齿啃食,速度和力道难免下降。
白吼鼠眼怒睁,心知当下是决定生死紧要时刻,纵然使出全身功力,也绝无丝亳犹豫,发功过猛,只觉眼前出现神魔颠倒,倒颠幻影,当即念道:“魔祖助我……”
他口出的魔音,不知为何在空中旋转片刻又缩回体内。
白吼不加理会,念魔音至八十一遍,已觉身体酸软疼痛,有裂开之感,心中警觉道:“不好!我会被反噬。”
再见血童的半边黑身不再阴沉且停止啃食胖,勇二人。
白吼明白对手经过人心关时,若能做到直面痛苦,转化痛苦,那最终疼的不是对手而是自己。
想到这里,他暗暗心惊,神色甚是惊惶,当即变出护心魔符送于心脏。
这时白吼神智还算清醒,只是体内魔气已消散太过,功力消减了许多。
暗中观察的刘天甲,只是叹道:“白兄大势已去。”
毕修罗安慰道:“这也是他的劫,我们要引以为戒,守住自己的关,不可轻敌。”
刘天甲脸有忧色的瞧向被反噬的白吼,只见他脸面和白色的鼠身开始浮肿由白转黑,不由得皱起眉头。
原来白吼本是无翅膀的黑鼠,做鼠时喜吃死人脑髓,吃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为一层,每次只在坟上挖一小圆洞潜入其中偷食死人脑。
活着的人没有注意和关心过死人的状况,以至于他能屡次顺利得逞,从而长出翅膀。
从此,因自己体内阴气过重,使得吼叫尖声刺耳,也无法克制自己大声吼叫的想法,经常惊动村民。
村民嫌弃此声,寻找根源发现是一只黑鼠做怪,想法子抓它,却无有效方便之法,气得村民为其起外号为吼鼠精。
吼鼠吃脑髓到一定数量,竟从黑转白,有了少许邪力,从此改成吃活人脑髓。
常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遇到顺手牵羊的死人,他还是会忍不住用实际行动回忆下过去时光。
自从跟了红魔神后功力大有长劲的白吼被派来此地看守魔冰,也好给他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
他来到此地见识了人间形形色色丑恶之事,收集了人类邪欲,再结合自己以前的功力,练成《血童魔功大法》深得红魔神欢心。
得宠后的他更是无所顾忌的害人,这次遇到胖妞和勇敢,心中是想把二人练成最厉害的血童之一,独占二人。
没成想,自己大意失算,反而被噬。霎时感觉鼠体痛苦不堪,急欲抽身,心急功必乱泻,经脉受损,穴道自上铁锁。
此铁非常铁,而是人怨之铁,此锁非常锁,而是人心之锁。
自己过去所干过的一切恶事,所伤害过的一切生命的怨气,恨念皆变成利剑反噬而来。
白吼惨叫道:“啊哟……啊哟……”全身转黑色且剧痛,颤抖难忍。
胖妞和勇敢的身体经脉逐渐恢复,与白吼形成反差,一股股来自世间的怨气皆不能伤及他们,穿过二人身体后反而被转化成感恩之气,渐渐弥散于空中增加密度和力量,引导世间人产生正念正行。
再看,白吼已现黑鼠形,两只鼠爪在身上乱搔乱抓,将鼠皮抓扯得稀烂,皮肤上抓出的条条血痕里渗出黑血外流,痛苦哀嚎:“痒痒痒……”
勇敢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果受皆是自己他日种下的因。”
白吼痛苦说道:“我想活,不想死。”
胖妞沉思半晌,又看向白吼,说道:“除了你自己,谁也救不了你!”
这时的白吼翅膀逐渐退化,慌张的问:“怎么救?快说,我不想死。”
勇敢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白吼心中恐恐不安,歉疚道:“我们做个交易,你们若能救我性命,我定能助你们救出好牛走出此山。”
闻听此言,勇敢和胖妞四目对望点头示意,心领神会。
处在暗中的刘天甲气道:“没有骨气的鼠辈!”
听得此话,毕修罗一言不发,心中想起自己不堪的往事。又想到白吼方才嘲笑自己是神界叛逆之贼时的丑陋嘴脸,没想到现在他也做了一个叛逆贼。真是世事弄人,人随世事而变。
刘天甲话音刚落,见毕修罗沉默不语,忽觉自己失语,忙道:“你为何不言?难道你不生气吗?”
毕修罗微微凝气,闭目摇头不言。
刘天甲见状,气道:“你果然沉的住气,不愧是受过仙封的魔。”
见毕修罗面不改色不理采自己,只能作罢,自生闷气继而瞧向白吼。
胖妞对白吼说道:“你盘膝端坐,心静如水,水容乃大,水能解一切毒,一切惑。”
白吼心想:我还有腿么?
低头瞧瞧自己的鼠腿,时间宝贵顾不上许多,点头回应,依言而行,搬鼠腿而坐。
胖妞见他有求生之心,说道:“天地有好生之德,只要你能诚心忏悔,弥补过错,一切皆关非难。如若不然,一切皆难非关。”
白吼点头,全身使不得半分力气,抬头又见那些血童已变金童,守护在勇敢和胖妞身旁。
一想到他们身上的血怨之气全反噬到自己身上,使得自己经脉千疮百孔,气就不打一处来,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上前扒了他们的皮,吃了他们的肉,吸了他们的脑髓。
想到这里,突觉体内邪毒上升入鼠脑,头痛欲裂,哪还能坐的稳,只听他发出尖叫鼠声,入人心脉,使人不安。
还好这里无常人,否则不堪设想。
刘天甲见他如此惨状,大笑道:“活该!”
胖妞见他痛苦不堪,对其言道:“放下过去,活在当下,才能有未来。”
白吼猛听此言,耳鸣作响,尽量恢复心情问道:“如何能做到?”
胖妞言道:“过去是经验,现在是脚下,未来是美好。”
白吼从这一句里获得了寻找温暖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希望,言道:“所言即是!”
他随即端正姿势,模仿僧人结印闭目而坐。
刘天甲讽刺,讥笑道:“贪生怕死的鼠辈还想成就未来?笑死!”
毕修罗从胖妞所言,却获得了久违的温暖和自信,他的身体不知何故颤抖的厉害,赶忙左手一挥,点了自己的穴道。
刘天甲见他状态莫名其妙,心想:难到他也有问题?
越想越生疑,瞧瞧白吼再瞧毕修罗,为了保险起见,自己决定留一手,以防万一。
打坐中白吼心中出现一幕慕七情六欲的画面,有人找他索命,甚是真实,如同自己回到了过去一样。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杀掉对方以解心中之惊。但是这次他没有杀人,而是产生感同身受的心,低声道:“以前种种皆是我错,你们怨我恨我,我能理解。”
经他这么一说,眼前的幻象皆无,身体的痒和疼痛之感皆少了许多。
又过片刻,自己好似走到王胡家门口,看到自己曾经的过往,心情层起彼伏,说不出口的厌恶自己的过去。
这时,心中忽的出现胖妞方才所言的:“过去是经验”一说,霎那间,明白此语之秒,顿觉过去的种种皆是好的。
领悟到此理,眼前幻象突然转变成自己身为黑鼠时,为了能填饱肚子四处奔波偷盗挖坑的场景。
白吼看得心痛不已,感觉以前太苦了,内心忽生一念:以前太苦了,不要再回到以前了!
他不觉回道:“是。”
话音未落,一股黑暗魔气袭面而来,冲击着自己全身,痛苦不堪,抱头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