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军是在傍晚时分进城。城里城外共有犬戎人五万多,被杀了两万,其他都被俘虏。
嚣张不可一世的犬戎,也倒在了大唐的铁骑之下。至此,西域三十六国,尽皆覆灭。大唐的敌人,只剩下南召国、匈奴、山竹和扶桑,如果把四极之地也全部算上,还有极西天山脚下的息人,极东瀛台海中的仙余人,极北之地的罗刹人和炎阳之地的骑象人了。
杜国荣清点损失,唐军死亡三千五百一十八人,重伤一千五百多,轻伤一万多。小损而获大胜,杜国荣心里高兴,连忙粗略写出战报,报给青龙城父帅。
他一直悬心爱子,赶忙来到医房,见杜宇还是昏迷沉睡,查看一番,便离开处理军务。
其实杜宇根本没睡,他身上经脉疼得厉害,浑身胀的难受,任谁本来好好的身躯,突然间经脉胀大一圈,挤占了其他脏腑骨肉的位置,都会难受。
所以,他用仅存的意志,把魂魄脱离身体,也不敢走远,就守在躯体旁边。
这下他就不疼了,而他的肉身,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恢复着。
杜国荣安顿好了军马,吩咐修整一晚,各营加强防范,以免犬戎人偷袭。他则在帅帐里汇总各类资料,准备写出详细的战报。
这时,副将尤臬旗跑过来汇报,说底下兵士在排查时,发现犬戎人的祭坛,里面还供奉着一座牌位,有点邪气。
杜国荣心想这肯定是犬戎人的根基。只要把祭坛摧毁,肯定就毁了犬戎人的根,其他散落西域的数十万犬戎人也就不会再团结,于是亲自前去查看。
祭坛不高,在一座庙中,供桌上拜放着一张牌位,写着“青冥老祖”四字,用古篆写成,一派古朴苍老的气息。除此外整个庙中再无它字。那牌位蛛丝环绕,落满灰尘,显然多日无人来祭祀。
再看祭坛四边,都是尸骸,大多身量矮小,一看便是未成年的孩童。尤臬旗数了数,一共二百三十八具。这些尸骨上,横七竖八的插着箭矢、骨刀、玉刃、石矛等,有的脑袋上还露出圆圆的窟窿,显然都不是善终。
杜国荣心中一紧,征战沙场多年,他手里的死人不计其数。有时为了震慑异族,也有屠杀孩童的事,但像如此残忍的,绝无仅有。
一群人等着杜国荣决断,杜国荣咬了咬牙,恨声道。
“烧了这个邪坛。”
说罢,众军士一把火把祭坛烧的精光。火苗中,不时发出凄凉的喊叫声,无数魂魄在蒸腾的火焰中咯咯桀笑,发出尖细的叫声。
各种声音同时发出,一众军士听得害怕,赶紧都躲开了。
火焰烧尽,邪坛已经成了白地。杜国荣回到帅帐,这时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直愣愣的站在营中。
杜国荣吓了一跳,他是后天境界三重,竟然不知道帐中何时冒出来个人,瞬间警觉起来。
此人必定修为强于自己。
“你是何人?”
杜国荣见那人浑身都藏在一个漆黑的袍子里,只前胸还挂着一串狼牙。
“我是宗王。苍狼王的后裔。”
那人的声音如同来自幽冥,又冷又寒,激的杜国荣浑身起鸡皮疙瘩。
杜国荣听说过犬戎中有个宗王,据说一直在外学艺,从不回族。猛然间听到他自报姓名,肯定想报复自己,心里一沉,赶紧防备。
宗王冷声笑道:“你不用防备我,我如今是先天境界。”
这一句话说的杜国荣又惊又喜,惊的是犬戎中居然有先天强者,喜得是先天强者,寿命悠长,一般潜心修炼,宗族和凡俗,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而且,他如果要向自己动手,必定被天道反噬。
杜国荣一下子放松了心情。就好像面对能量惊人的海啸地震一样,自己不处于漩涡危楼之下,何必担心。
宗王缓慢的解开了黑色袍子,赤身裸体,一具完美无瑕的身躯展露在杜国荣身前。
杜国荣惊呆了,不知对方在干什么。
正在杜国荣迟疑的时候,那个宗王捏碎了前胸佩戴的狼牙串,桀桀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先天,不会动你们?”
杜国荣正迟疑间,尤臬旗进入帐中,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那宗王一手吸住尤臬旗,略一用力,便听到骨裂声音,尤臬旗竟然被捏爆了头颅。
几个侍卫赶紧跑进来,杜国荣双手一挥,示意他们什么也别做。
“杜家娃娃,你杀了我的族人,军事上的事,本就无可无不可。”
宗王前胸出现一道血色伤口,天道的惩罚已经开始。
“前几天,我推测到陨石要降落在西域,原本是要偏转到五千里外的楼兰去,我使用道法,硬生生把它拽到你们唐营上面。想要借助自然之手,灭了你们。”
杜国荣心里后怕,果然那日的陨石不是巧合。再看男子身上已经出现三道伤口,双乳和下阴处被无行气刀割碎,正缓缓滴血。
“时间不多了,你们今天烧了祭台,那不是苍狼王后裔的根基,而是我的根基。我之所以自降身份来帮族人,是因为他们每年会供奉一对童男童女。百余年来,我的老师青冥老祖,正是靠着这份供奉,提升修为。而今天,你们毁了它。祭坛是我老师的命,它没了,我老师也就可以把我杀了。所以。”
宗王顿了顿,眼神里闪露杀机。杜国荣心中一凛,已经全部清楚。
“所以你要杀了我们这些毁了祭坛的人。”
说罢,杜国荣施展修为,拔出宝剑,一往无前的刺向宗王。
宗王不躲不避,此时他身上横七竖八,已经有了数十道伤口,杜国荣一剑插入他心肺间,被宗王抬手掐住脖子。
“你错了,不是杀死毁祭坛的人,而是杀死这城里所有的人。”
杜国荣已经没有办法再想这话的区别了,他的脑袋随着一声脆响,已经被捏碎。
大唐、西域、帅位、龙城,都与他无关了。
宗王一跃至半空,朝着方圆七八里的城池扫视一眼。
“没用了,你们这帮人都罪孽深重。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都随我去吧。”
一招血海术,无数人的气血一下子被吸住,诡异的透体而出。剩下的人皮,如破纸一般,跌落在地。
“结束了!”
宗王做完这一切,天道极为愤怒,数道碗口粗细的惊雷,轰在他身上,瞬间将宗王炸成肉沫。
死寂的沉静,一会就被打破。几座大营,因为刚才突然死了的兵士碰到了烛火烧起来,也没人救。几千匹战马被惊雷吓得受了惊,赶紧逃跑,忙乱中把刚才还饲喂自己的兵卒尸体踩成肉酱。
马匹跑完了,火也烧完了,整个世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虫子的鸣声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