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漱踉跄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根本抑制不住泪水就那样泼墨般流下来。齐娟看到,不觉手狠狠地拍着木椅子,“来人,我要进宫……”
“不要,姐姐,就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雪漱一听立马回过魂来一把按住了齐娟哀求道。
“死丫头,你看你现在还能处理得了吗?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么默默地陪着他什么都不要?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他姬千泷欺人太甚,雪儿,你别管,我非要进宫去与他理论不可!”
“不,姐姐,你别再逼我了,就让我好好地想想好吗?即便是要与他理论,那也应该是我亲自去才好……你放心吧!姐姐,若他真是如此,我也会有自已的打算!不会再相信他,更不会再象以前那么傻……”说着,雪漱一抽泣转身就跑了。
一连半月过去了,雪漱一直都没有出屋子,而刘麟也再没有来。云碧察觉了她的异样,几次三番进屋来闹她,都被齐萱软硬兼施地扯着出去了。雪漱知道,大家都在等她做决定,她知道,也该是时候了。
晚饭时分,雪漱食不知味地吃完就回了屋子,收拾一番后她就悄悄地溜出了府门。还好,她身上还有当初他御赐的金牌,雪漱不声不响地进了宫。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御书房吧?
宫里静悄悄的,雪漱一路走来竟没有遇上几个人,她的心情又不觉沉重了几分。御书房的门是紧关着的,平日三宝会守在门口玩耍,而此时,除了一缕琴音袅袅,御书房外一片沉寂。
站在门外许久了,那缕琴音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因为那是霓裳化蝶……毫无疑问就知道里面弹琴的会是谁了……从来没感觉到这首曲子竟是这般地漫长,听在雪漱的耳中星星点点的讽刺心碎。她不由地又有些泪湿,急忙闪身躲到一根柱子后擦去了泪水,她举目而望夕阳西下的辉煌壮丽的宫殿,觉得它们此时竟是这般地冷酷无情。
漫长的琴音终于散去,雪漱不想耽搁太久,越是站在这里就越是让人煎熬难受,有娇娇在更好,她只需向他道别就好了。无需再多说什么。
悄悄地推开门,雪漱闪身而进。御书房,她并不陌生,知道该怎样无声无息地靠近他。轻轻绕到帏幕后,雪漱终于看到了他。一身高贵姿态清雅的男人此刻正高高地坐在龙案后,并没能批阅奏折。神情陶醉,似陷在深情中不能自拔。一张俊美无寿的脸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人,看不够似的,许久了眼睫连眨都未眨一下。娇娇妩媚生动性感撩人的笑着从琴弦边站了起来,透明柔滑的绢衣遮不住一切,她信手斟过一盏茶便慢慢地走过去,“皇上,请用茶!你已经看了娇娇许久了,皇上若是还未看够,那我今儿就留下不走了,皇上想看到什么时候就看到什么时候……”
刘麟轻一抿嘴,一缕通透的笑,优雅地接过她手中的茶浅酌一口,“那娇娇不妨再弹一遍那首曲子吧!朕百听不厌……”
“是。”娇娇温柔地应着,身子却未动,半晌又一娇嗔,“皇上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天天听娇娇弹这首曲子,也不管人家的手受得了受不了……手指都凉了,皇上要给娇娇暖暖。”说着,娇娇顺势把一双娇手伸进了刘麟的掌中。
刘麟嘴角一笑,轻柔地握住,“也罢,为了听曲,爱护娇娇的这双手也是值得了。”说着,竟把她的一双手紧紧地握在了掌心里。
雪漱一下子含泪别过了脸。片刻,再回头时,就见娇娇已经风情万种地倒在了刘麟的怀里,雪漱再承受不住了,泪一洒,转身就又悄无生息地离去了。
出了宫,雪漱的泪水一直流不停,望着渐黑的夜色,她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去哪里,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呢?
在街上走了也不知多久了,雪漱感到脚掌都疼了,抬头一看,她竟又回到了齐府。也罢,暂时再留一晚上吧!小背篓和爹留下的书籍都还未拿,雪漱决定天亮就离去。
远远地就听到齐姐姐的房里传来笑声,雪漱忍不住靠上去,透过窗棂,她看到齐姐姐正坐在木轮椅里,云碧在细心地给她揉腿,一旁,齐大哥神俊威武地坐着,似乎在讲了什么笑话,引得齐姐姐和云碧一阵开心大笑。齐大哥的眼睛闪闪发亮,盯着云碧,象看着某件珍贵的宝贝。雪漱顿时心慰地笑了,眼泪竟又流下来,她急忙转身就走。
没必要再待到明天了,雪漱收拾了东西就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来到了自个的家,推开破旧的大门,锦姨正坐在窗下下棋,神情很是认真。对面,魏伯伯一身白衣胜雪,眼眸不时深情地瞟着锦姨,他哪里是在下棋,望着锦姨七魂早去了六魂……雪漱裂嘴一笑,悄悄地又走了。如今魏府里的魏夫人已不成障碍,她自作孽不可活,怕是已命不久矣!想到这里,雪漱沉沉地一叹。
还要不要去向柳大哥告别?雪漱站在柳府门口一直纠结着,片刻听到府里似乎有狗叫声,雪漱心一动,急忙跨步踏进柳府。果然,柳大哥不知何时竟把小白和狗仔们带进了京城,如今那雪绒绒的小狗仔们都已长成了大狗仔了,身量和威猛与小白无异。它们如今象一团白雾般围绕着柳大哥,看他高兴地在给它们洗澡,那被溅的满身的水渍,竟让他禁不住开怀大笑。
“小白,狗狗们,快来吃饭喽!”不远处,银宝正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盆走过来,小白一看,率先一步蹿过去。紧跟着,一团云雾又随它而去。柳大哥目光闪闪地盯着银宝,片刻一声轻柔,“银宝,今儿又让你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