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漱也是抿嘴浅笑,心里却一叹,这种办法好是好,但一次管用,下次还能管用吗?治表不治本,那以后的汤药可怎么办……
不一会,香香却哼哼叽叽地一瘸一拐摸着屁股回来了,那样子竟似异常痛苦。庆儿一看来了趣,“喂,你怎么了?被蜈蚣咬屁股了?”说着,庆儿就想笑。
“你才被蜈蚣咬屁股呢?我那还不是为了三哥好,都是那刘护师,吃饱撑的多管闲事……哎哟……”屁股还未刚沾到椅子上,香香又痛得跳起来。
“怎么了?”庆儿又鬼魅地凑到香菱的身边问道。方才她回来的时候,香香还在书房里畅快得意地大笑。
香菱小心地瞟了小姐一眼,随后声音一低,“被刘护师扔出了书房,摔了个屁股墩!”香菱说着,急忙低下头,象是在忍笑。
庆儿却忍不住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
“笑,笑,笑,小心我捉了蜈蚣塞进你嘴里恶心死你!”香香鄙夷地瞪着庆儿吼道,神色一点都不服输。
雪漱无奈一叹,起身拿了一瓶药过来,“到床上躺着,若不然这两天再别想坐着了。”
“那你小心点,我……”香香说着,难得脸有些红。
“知道,你的屁股金贵着呢!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雪漱笑着也没好气地说。
下午,又一碗汤药被端到了书房。雪漱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一把瑶琴。这次,三宝没有阻拦她,只是那眼神紧窒防范之意更盛。
刘麟正在书案后闲闲地看着书,神情浅淡舒朗眉目如画象是已经好了很多,下午费力尖锐的咳也少了。见她们进来竟连头都没抬。庆儿放下汤药,扯着三宝就退了出来。三宝不放心,一步三回头,被庆儿揪着耳朵闷哼着硬扯出书房。
刘麟的眼睛盯着那碗汤药没有动,有些出神。
雪漱也不说话,轻轻在窗台下坐好摆上了瑶琴。古朴典雅的瑶制作精美透着一层非常好看的光泽,古韵味十足。雪漱轻一试音,滑出一抹低沉优扬,感觉还在。
“你在做什么?”突然,刘麟抬起眼睫冷冷地问,他苍白透明的脸上有一种冰雕细刻的冷竣。
“你不是喜欢听琴吗?正好我也会弹一曲……你不喜吃甜,听着琴音再喝药,就感觉不到苦了。”雪漱体贴地说着,手落在琴弦上。
“出去!”一声无情的呵斥象冰冷利箭突兀地射来,雪漱一下子停住手中动作。她惊愕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出去,我不需要……”说着,刘麟的眼眸立即变得深如海,脸上的寒意也根本不能用冷若冰霜来形容了,那拒人千里的坚决透着极度的厌恶不耐烦。
雪漱的心颤着。轻轻站了起来,轻蹙着秀眉不解地望着他,“就是因为昨儿……我不小心冒犯了你,才会变的如此的吗?”
“不是,是因为我的身边根本就不需要有其他不相干的人……”刘麟皱着眉语气很硬。
雪漱仍不解,难道她属于那类与他不相干的人?
刘麟敛下眼睫,似乎在思索着该怎样对她解释,半晌他清凉透体的声音又响起,“你要知道,娶你,并非我所愿……刘家要报恩,我也亦然。他们执意要留下你,我所能做的便只是给你一个恰好的身份……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更不会碰你……我的生活不需要有其他无谓地改变。在清水梅苑你可以随心所欲,但请不要再强行干涉我!即便是我病着,也不必如此献殷勤,更不要对我用情,我什么都给不了你,除了那个名份,你我形同陌路就好……”
一席话不轻不重,徐徐而来,却伤人至极。
雪漱一下子僵住了。她的心瞬时就象被狠狠地一把捏住又放下,痛得让她再不能呼吸再不能说话再不能有任何的暖意……她浑身的血液也仿若在倒流,有一种眩晕的窒息感,让她的身子不自觉地晃了晃。
这不是厌恶,甚至根本连厌恶都谈不上。形同陌路,连看一眼都觉多余的陌路,他却用大红的花轿风风光光地把她娶进了门,如此陌路,却是形如怜悯无关痛痒的收留……
雪漱的心痛了。她何曾让人这般地可怜了?脸上不是伤心,却有什么再控制不住激愤地流下来……不是非要留下来,不是非嫁他不可,不是故意对他献殷勤,只是……
再待不下去了,雪漱轻轻弯腰抱起了瑶琴。母亲生平最爱的瑶琴,从未受过冷落的瑶琴,从来都是琴音悦心的瑶琴,如今抱在怀里却似千斤重……
雪漱的心难过了。她觉得很对不起母亲,对不起这架玲珑剔透名扬天下的名琴,她玷污了她们的好名声,让她们平白跟着她受冷落受污辱……
她生平只用心弹给三个人听过,想起那三个人,雪漱觉得心又一点点坚强。脸上滑过笑意,温热的泪水落到嘴里却苦盐得要命,就象她此时无比愧疚苦涩的心情。
“其实你错了……”雪漱踏前一步又回过头来,“对你这般也非我所愿,我只是觉得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天经地义,我只是想治好你的寒疾……”
雪漱说着又轻一低头,“昨儿,我很抱歉。我无意冒犯你,确是我不小心……我只是想学着父亲对母亲那般对你探热……你的话如今我全明白了。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嫁到刘家不可,我还有更好的去处,父亲教我重诺,我才会来的……我原本只是想还了手镯就走。谢谢你,能及早地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就象你所说,我们形同陌路互不牵扯就当从未见过就好……”雪漱说着,客气地点点头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