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对面的巷子口,站着的,是个约摸八九岁的小男孩。
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就连长相也是平平无奇,
唯一能算得上出彩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双眉毛了,
又黑又重,倒像是两座小山一样。
小男孩出现的很是突兀,以老秀才而今的修为,
在小男孩出声询问前,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
远处山上,原本一边喂猪,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老秀才骂街的柳相濡,
脸上罕有的露出了一丝丝凝重,口中喃喃的道:
“何人竟有如此大的手笔?!”
小男孩会出现在那里,她丝毫不觉得意外,
因为本就是她,送了那孩子一程,并且自负不会被老秀才发现,
就连小男孩问出来的话,也是她教的。
她本以为,也有只有自己才那么“无聊”,会去帮那孩子一把,
毕竟在山上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们”眼中,
“山下事,皆小事而!”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打小男孩站在巷子口,
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一切都已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原本透过虚空,秋毫可见的青羊城,此刻竟变得混沌一片,
似是被某人用莫大的法力,将整座城池都给封禁起来了一般。
“姑奶奶我今儿还就不信邪了!”
柳相濡顺着,将手中喂猪的盆子随手一扔,
不知道从哪又摸出两箱黄金,一手一个的托着,
直瞪着虚空之中,“喝”的喊了声号子,
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的将两箱黄金砸将下去,
虚空中却只是泛起了一丝涟漪,隐隐间见老秀才嘴角泛了红,
柳相濡急了,柳眉倒竖,杏眼一横,
见一头肥猪撅着屁股,扒着盆,吃的正欢,
怒喝一声:“过来!”
这猪竟也是个通人性的,夹着尾巴,一溜小跑而来,
柳相濡翻身而上,右手间擎着一柄雪白的长刀,刀身寒芒闪烁,
用刀背拍了拍猪屁股,语气森然的道:
“老秀才在青羊城让人欺负了,姑奶奶得去帮他,”
“你知道的,姑奶奶这把刀,刀出必见血,”
“你若是跑的快些,恰好赶上,那这刀便砍那该砍之人,”
“倘若你要是跑的慢了,又恰好没赶上,”
“那说不得,也只能委屈些,用你这肥猪血祭刀了。”
柳相濡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接着,眉头微微蹙了蹙,喝道:
“蠢猪!你在哆嗦,老娘现在就剁了你!”
喝声落下,肥猪强压下恐慌,运足了脚力,
四蹄如飞,一路东奔而去,当真是一路直行,蹄间隐有雷电之声,
路上但遇阻碍,只管用肥头撞将过去,山石草树,转瞬便化作齑粉。
柳相濡坐在猪背上,闭目沉思,
她是怎的也想不出,“究竟是谁,又在这中间插了一手?”
“既有这般本事,又何必着眼于一座小小的青羊城?”
一边想着,右手食指无意识的敲打着刀背,
长刀就横在肥猪硕大的猪头旁,越是想不出,
柳相濡内心便越是焦躁,敲打刀背的手也变得更加急促起来,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落在肥猪耳中,就和催命符一般,
跑的愈加卖力起来,甚至有一瞬间,它觉得自己已经飞了,
这一点,还是路上碰到的爷孙俩告诉自己的,
“爷爷,爷爷,你看那头猪飞起来了。”小孩子天真无邪的道。
老人家一把捂住小孩的嘴,跪伏在地上,
诚惶诚恐的道:“猪长老,快收了神通吧!”
“来者似敌非友,否则老秀才又怎的会受伤!”
“既已如此,那还管他是谁,只管砍了便是。”
想到这里,柳相濡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只听见肥猪嗷嗷怪叫个不停,鼻尖隐约传来一阵阵的肉香。
柳相濡睁开眼睛刚要呵斥,才发现已然到了青羊城西城门,
飘然落下,瞧见肥猪那烧焦了的蹄子,
轻啐了一口,说道:“没出息,才这么一点点路,”
“就跑成这个样子,下个月伙食减半。”
肥猪吭哧了两声,想用大脑袋蹭柳相濡,被她嫌恶的避开。
西城门前有人守着,也正是他,拦住了那头横冲直撞的肥猪,
对着柳相濡一抱拳,朗声问道:“来者何人?”
柳相濡拍了拍肥猪的大脑袋,傲然的道:“我乃骑猪大将军!”
门前人一时语截,“呃”了一声,才又接着说道:
“原来是萧夫人,失敬失敬!”
柳相濡却不吃他这一套:“呸!什么萧不萧的,老娘不稀罕,”
瞥见门前人腰上的虎形玉佩,长刀一指,说道:
“二将军,我只问一遍,你当真要拦我进城?”
门前人听见“二将军”三个字,眼底有怒色一闪而过,
接着又无奈的苦笑了下,正色道:“忠君之事罢了!”
柳相濡不屑的冷哼了声:“飞鸟尽,良弓藏,老娘也不跟你废话,”
左手对着身后一挥:“阿肥,干掉他,下个月加餐!”
柳相濡身后的肥猪,听见“加餐”两个字,
眼珠子直发光,灼灼的盯着门前人,哈喇子流了一地。
门前人倒也不恼,也学着柳相濡的样子,隔空挥了下左手,
只听见“啪”的一声,肥猪的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脸上还残留着一道火红的巴掌印,门前人擦了擦手,
“夫人果然如传闻中所言,还是这般爱说笑。”
柳相濡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以前只听闻大将军威名,
却不成想,二将军的手段也这般了得。
听见门前人的话,柳相濡嘴角勾了勾:“哦?是么?”
门前人接着道:“既然夫人有这般雅兴,”
“我也不好败坏了您的兴致,不如就让我两个不成器的手下,”
“陪您这头雷猪过上两招,我可是早有耳闻,”
“夫人养的雷猪,不光肉质鲜美,于修行也大有裨益。”
说着,门前人亲自打开了大门,从门后走出来两个人,
其一是个瘦高挑,两只手搭在一起,右手尾指齐根而断,
另一个是粗壮如铁塔般的汉子,瓮声瓮气的喊了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