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胖墩儿等人分开后,一行人便没有再遇到意外。
一路同行到安仁村北边三四里的一个分岔路口,张无应和阳顶天分道扬镳,前往祖坟祭祖去了。
阳顶天和郎志传也开始快马加鞭的赶回太吾村。
沿着驿道一路疾行,到得傍晚时分,两人来到了村口。
此时诸葛大牛正在路边的田里收割水稻,看到阳顶天回来后,当即放下了手中的镰刀,向二人跑了过来:“小天啊,你终于回来了。”
见他急切的模样,阳顶天问道:“怎么了,大牛叔,出什么事了?”
诸葛大牛连忙道:“死人啦,有人死在了村东边的剑冢里。”
阳顶天登时心里一紧:“村里谁死了?水叔不是告诉大伙儿不要靠近了吗?”
诸葛大牛摇了摇头:
“不是村里的人,是别的地方来的人,不听俺们劝,以为剑冢里有宝贝儿嘞,进去就没出来了。”
听说死的不是村里人,阳顶天松了口气道:
“好,我知道了,今日天色已经快黑了,明日一早我就去看一看,大牛叔你们谁有空的话就去剑冢那儿看着,别再让不明情况的人进去了。”
“这个村长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差了个乞丐在那儿看着,我们只需每天管他三顿饭就行了。”诸葛大牛道。
阳顶天点点头:“那好,大牛叔,你回去忙你的吧,我们先去水叔家了。”
诸葛大牛应了一声,回田里继续割稻子去了。
阳顶天则领着郎志传马不停蹄的来到了村子东边的水光佐家。
此时正值卯时,落日余晖尚在,诸葛大牛还在田里干活,水光佐一家却是已经吃起了饭。
见二人风尘仆仆的赶来,宣百瑛没等两人说话,就先回厨房取出了两副碗筷,让二人有话边吃边说。
“水叔呢?还没回来吗?”接过碗筷,阳顶天问道。
宣百瑛淡淡道:“他去长洲寨找他的狐朋狗友玩儿去了,估计还要个三五天才回来。”
阳顶天愕然道:“他与我说有急事去长洲寨,原来......只是去玩么?”
宣百瑛戏谑道:“你水叔在学问上没做出什么成就,但在弈棋却颇有造诣,一听长洲寨的朋友说有什么‘绝世棋局’,就跑去耀武扬威去了。”
“哦?水叔弈棋很厉害吗?”阳顶天颇为好奇。
宣百瑛忽然展颜笑了笑,目光渐渐变得迷离:
“是啊,他很厉害,要不是他当年弈棋赢了我爹,我爹才不会同意我嫁给他呢……”
阳顶天:“这......”
宣百瑛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看还没动筷子的两人:“好了,别管他了,先吃饭吧。”
赶了一下午路,阳顶天也确实有些饿了,便不再说话,认真的吃起饭来。
吃着吃着,他发现郎志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吃饭的筷子都拿反了都不知道。
他悄悄看了他一会儿,发现郎志传的眼神不停的飘到旁边小口吃着饭的水明玉身上去。
他这才想起来,他当初答应了帮郎志传追求水明玉,后来竟然忘了。
郎志传也不是内向的人,只是在事关男女感情时才会变得极为腼腆,这么多天也没给阳顶天提个醒。
想了想,阳顶天决定今晚就将“郎追玉”计划落实下来,只可惜他们很快就要去峨眉了,恐怕计划实施不了几天了。
吃完饭后,阳顶天端着凳子坐到了院子里去,一边看着满天闪烁的星斗,一边与宣百瑛闲聊。
郎志传则和水苍雨拿着几个蛐蛐罐,在院子门口斗蛐蛐。只不过水苍雨抓的蛐蛐都是些呆物,很多时候叫都不叫,更别说开牙咬了。
“百瑛姨,这两天有什么奇怪的人来我们村子吗?”
感受着夜风送来的缕缕凉爽,阳顶天冲旁边打着油灯翻看食谱的宣百瑛问道。
由于昨夜事发突然,他只是让朱贝火速赶回太吾村躲起来,却没留个联络的方式,也没告诉他他和郎志传的住处,导致他现在并不知道朱贝到底回没回太吾村,只好向宣百瑛等人打听一下。
却见宣百瑛头也不抬的答道:
“没有什么奇怪的人,除了各方势力派来来探查你出世消息是否属实的人,就只有那些不知死活,想进剑冢找寻宝物的人。
对了,你最好还是在村里尽快盖个驿站,如今从我们太吾村路过的人可不少,若是能有个驿站提供他们住宿,肯定能赚取不少的银钱,还能让我们太吾村与外界互通消息。”
阳顶天点了点头:
“恩,这次我带了些银两回来,本就准备找大牛叔、玉石叔他们将祠堂翻修一下。
还要修驿站的话,可以合着小郎家的茅屋改,反正过不了几日我们就要去峨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房子留着也没用。”
阳顶天认真说着,但宣百瑛却是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食谱上,只是敷衍的用“嗯”“好”回应。
见她如此痴迷于菜谱,阳顶天开口道:“我那儿有本食谱名叫《本心斋食谱》,放着也没用,百瑛姨你若是想要的话,我待会儿让小郎送来。”
宣百瑛抬起头,讶然道:
“本心斋食谱?!我小时候倒是背得烂熟于心,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由于没有书本回顾,我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如果你真拿来没用的话,姨就不跟你客气了。”
“那好,我晚点儿让小郎给姨你送来,”阳顶天微微颔首,忽然又想起了剑冢的事,“哦,对了,关于村子附近突然出现的剑冢,姨你知道多少?”
宣百瑛眉头紧蹙:
“这些一夜之间拔地而起剑冢,我此前也是闻所未闻。
我和你水叔前日去察看了一番,发现这些剑冢形态各异、各自都暗藏玄机,在查明情况之前,寻常人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但依据剑冢上的刻文来看,这些剑冢恐怕与小天你的伏虞剑有某些关联,或可携伏虞剑柄去看看,不过小天你若要去察看,也须万分小心,发现稍有不对就赶紧逃命。”
阳顶天笑道:
“放心吧百瑛姨,我这人还是很惜命的,俗话说的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我这还没好好享受生活的太吾传人呢,是吧,我还要为咱老阳家开枝散叶呢。”
正说着话,却见水明玉从门里走了过来,冷冷道:
“你去把碗刷了!”
她刚出门就听到了阳顶天一番的“高谈阔论”,心里对他更是看轻,她从没见过有人把贪生怕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对她的命令,阳顶天不为所动,扭头冲着院门口喊道:
“小郎,去帮你明玉姐把碗刷了。”
“哦,好。”还在和水苍雨蹲着“逗”蛐蛐的郎志传听到阳顶天的话,急忙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水明玉看着郎志传果真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不用你刷!”
说罢气冲冲的走回了屋里,“嘭”的一声将门砸在了门框上。
郎志传看着阳顶天,有些不知所措。
阳顶天则是呵呵一笑,也不解释。
他不明白郎志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脾性的姑娘,一言不和就发脾气,要是成亲了他受得了吗?
在水家待了一两个时辰,将给宁姗买两串糖葫芦分一串给水苍雨后,二人便回家了。
路过宁姗家的时候,看到阎惜梦和宁姗也都在小院里。
阎惜梦拿着针线为宁姗织过冬用的衣服,宁姗则和焦非云在那儿斗蛐蛐。
可气的是,他们俩的蛐蛐就没成功斗起来过。
焦非云带过来的是他爹给他抓的几只八、九品的蛐蛐,斗斗同级的还好,但面对天蓝青这种促织王,一听到那鹤立鸡群般的清亮叫声,它们瞬间就偃旗息鼓了,不敢吱声,更不敢开牙。
“斗蛐蛐呢?”
矮篱笆外阳顶天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宁姗一跳,急忙将蛐蛐罐的盖子盖上然后抱到怀里。
“太......太吾哥哥,你们回来了啊?”她抬起紧张的小脸看向阳顶天。
阳顶天笑了笑,拿出一串糖葫芦:“来,姗姗,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宁姗顿时眼睛一亮,却是没有立即去拿,而是先将蛐蛐罐抱到阎惜梦身边放下,再回过来接糖葫芦。
“谢谢太吾哥哥。”
将糖葫芦递给宁姗后,阳顶天发现一旁的焦非云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阳顶天有些尴尬,挠了挠头道:“那个......三弟啊,大哥现在也没多的了,下次回来再带给你哈。”
焦非云满脸幽怨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却听宁姗说道:“小云弟弟,我吃不了这么多的,分一半给你吧。”说着将糖葫芦递给了郎志传:“小郎哥帮我折断一下。”
一支糖葫芦总共八颗,郎志传将它一分为二,分别递给了宁姗和焦非云。
接过糖葫芦的焦非云这才笑了起来。
将他俩的事摆平后,阳顶天冲里面织衣服的阎惜梦问道:
“梦姨,关于村子附近剑冢的事,你知道多少啊?”
在阳顶天的认知里,阎惜梦这个在村里独居了多年的妇人必然也不是寻常的村民,关于剑冢的事,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然而阎惜梦却淡淡的答道:
“小天你明天自己去看看吧,姨知道的也不多。”
无奈,阳顶天只好和郎志传先回了家。
一回到家,点上蜡烛,阳顶天便暂时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将郎志传叫过来,与他说起了有关水明玉的事。
显然,阳顶天是那种自己还没经历过爱情,却要为别人的爱情指点迷津的感情大师。
他这种近乎盲目的自信源自于他洒脱的性格和二十一世纪先进、开放的思想建设。
他不像这个时代的人那般保守,敢于去做那些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违反礼教、有辱斯文的事。
总而言之,他给郎志传制定的计划,就是“唯以真诚打动人心”,若要说的直白些,那就是“死缠烂打”,若要说得更为直白,那就是“硬舔”,做一只天马行空的舔狗。
水明玉出身也算半个书香门第,自然是会识文断字的,因此阳顶天为郎志传准备了一个秘密武器——每日一句垚味儿情话。
诸如:
我喜欢你,是那种一想到你名字,心里动辄山呼海啸般的喜欢。
我有两个心愿,你在身边,在你身边。
你最近有些讨人厌,讨人喜欢和百看不厌。
......此类。
不过以郎志传在水明玉面前畏畏缩缩的模样,他是不可能当面念出这种甜到腻人的话语,阳顶天准备以情书的方式,让他每日送一封给水明玉。
当然,情书都是由阳顶天先编写,郎志传抄一遍再送过去。
在阳顶天的设想中,水明玉在接到这些情书后,肯定知道不是郎志传写的,也会认为不是他这个“土包子”村长能写出来的,所以她会产生好奇,究竟是谁写的?
凭借这种好奇,可以让水明玉不知不觉中增大和郎志传接触的频率,从而增加日久生情的机会。
郎志传再适当的投其所好,送一些她喜欢的礼物,也可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刚刚听到阳顶天陈述他的计划时,郎志传是断然拒绝的。
但在阳顶天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