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满脸困倦的阳顶天吃完早饭后,便向张家父女请辞,准备去太吾村了。
外面的世界眼下对他来说还是太危险了,他现在想要回到义父的怀抱。
至少义父不会打他的脸。
临行前,他向张小玲询问了有关太吾村的信息。
原来太吾村就在安仁村北面十多里外,但相较于安仁村的繁荣,太吾村就贫瘠多了。
不过太吾村似乎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然而张小玲刚提到太吾村的秘密,阳顶天就被迫离开了铺子,因为他看到昨天的大汉,也就是雷虎,正巡查着向这边赶来。
为了避免给父女两人惹上麻烦,阳顶天急忙跑了出去。
雷虎也正是为他而来,他听汇报的兄弟说,昨日收拾的小子在这条街道消失了,但早上值班的兄弟没有在街角旮旯发现他,想来是有人收留了他。
这让雷虎很生气,得知消息便赶了过来,想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收容他雷虎帮的敌人。
昨日那小子的装酷耍横、豪言壮语,他记忆犹新。
“虎哥!”
人群中一声亲切的叫喊让雷虎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去,发现昨日那少年正向他跑来。
“呵,是你小子,我还没找你,你倒是......”
雷虎还未说完,阳顶天便打断道:“虎哥您先听我说。”
雷虎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看他有何话说。
却见阳顶天微微向他鞠了一躬道:
“小弟昨日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说话也不太好听,被虎哥打一顿,那是小弟活该。
那袈裟呢,就当送给虎哥赔罪了。小弟今日便从安仁村离开,还望虎哥不计前嫌,饶了小弟。”
“哈哈哈,小兄弟也真是的,早这么说话不就好了嘛,”雷虎大笑几声,用拳头在阳顶天身上锤了几下:“你小子体格不错嘛,才一晚上就能活蹦乱跳了?”
阳顶天讪笑道:“是虎哥手下留情了。”
按本质上来说,这件事其实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雷虎见他转变了态度,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轻声道:
“罢了,就不为难你了,只要你说出昨晚在哪家过的夜,然后离开村子,这事就当揭过去了。”
阳顶天摇头道:“谁家也没去,小弟只是偷偷找了个角落睡了一晚。”
雷虎神色一凝:“当真?”
阳顶天将袖子卷了起来:“您看,若是在屋里睡觉的话,怎会像这般模样?”
雷虎看着他被蚊虫叮咬的满臂红疹,顿时信了大半,正要说话,旁边走过来一人,对阳顶天沉声说道:
“方才我看到你从张家面馆走了出来,你作何解释?”
阳顶天怔了半晌,谄笑道:
“虎哥昨日只拿了小弟包袱里的袈裟,却是忘了先前路人施舍的几个铜板,小子实在饿了,今早便去讨了碗面吃。”
几个铜板雷虎哪里会放在眼里,听他的话也确实说得通,便淡淡道:
“滚吧,滚吧。
记住,以后到了别的地方,做什么事都要先了解了解当地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像我雷虎这么宽宏大量。”
即使心里马卖皮,阳顶天脸上还是笑嘻嘻:
“好嘞,虎哥,我走了哈。最近天儿热,您注意点,别晒黑喽。”
说罢,阳顶天挥了挥手,转过身来,缓缓向北街走去。
他再也无暇欣赏街上的风景,一路疾步向安仁村北面的出口走去,边走边在心里问候雷虎祖上宗亲。
他并不担心昨夜在面馆见到过他的客人会供出他来。
因为他们大都是民众,也受到了雷虎等人的欺压,对他们也是恨之入骨,怎么会去帮助他呢。
就这样,问候到十八代的时候,他来到了北街尽头,村子的出口。
不同于昨日进村的南街出口,这里的守卫森严了许多,不仅有身着武士服的侠士,还有身着道袍、背负长剑的道姑。
正当阳顶天走出村口时,迎面走来了几个气势不凡的人,来往的村民纷纷站到了道路两旁,生怕妨碍到他们。
阳顶天也随着村民们站到了路边,望着那几个人走过来。
为首的是两名护卫打扮的人,步履沉稳,身姿挺拔,一眼便知绝非寻常武者。
居中的是一个身着绛纱锦袍、十三四岁的胖墩儿,一双圆鼓鼓的大眼四处张望着,嘴角一直勾着笑容,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旁边跟了一个文士装扮的中年人。
胖墩儿和文士身后还跟着四名护卫,气息稍逊于带头的两人。
这般阵仗,大抵是村长的公子才有的了。不过阳顶天感觉,那村长的儿子有点傻头傻脑。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关猪圈去,让你和猪抢吃的!哈哈哈!”
路过的小胖墩见阳顶天盯着他看,突然叫道。
阳顶天登时怔住了,不就是看了他一眼么。
“少爷,就一个破乞丐而已,不用和他一般见识。”胖墩儿旁边的文士轻声劝道。
胖墩儿置若罔闻,走到阳顶天旁边,一双鼓胀的大眼盯了他半晌,突然笑出声来:
“哈哈哈,我爹是王有德,你知道吗?我爹是王有德!他可是村长哦!”
“知道了。”阳顶天怔怔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他也知道我爹是王有德了,”胖墩儿又是笑了几声,走到了负剑而立的道姑身边,向身后紧紧跟随的文士问道:
“这些姐姐都是什么人啊?有我爹官大吗?”
文士抚了抚额头:“她,她们是峨眉派内门散徒,按官位分的话,确实不如村长,不过......”
“没有我爹官大啊,”未等文士说完,胖墩儿转过头去,对道姑说道:“我爹是王友德哦,官比你们大呢,哈哈哈!”
说着忽然踮起脚尖,想要伸手去摸那道姑的脸。
“放肆!”
道姑急退一步,冷声斥道。
文士惊得满身冷汗,连忙拉住了胖墩儿:“少爷,她们虽然没有村长的官大,但她们的师傅官可比村长大多了。”
“哦,”胖墩儿的头顿时垂了下去,笑容也消失了,“她们的官大啊,那就不能和她们玩了,爹只让我和官比他小的玩儿。”
文士松了口气道:“走吧,少爷,过几天就是夫人的寿辰了,我们赶紧回府去吧。”
“哦。”胖墩儿兴致缺缺的点了点头,随着文士缓缓往村中心走去。
阳顶天一直关注着胖墩儿的举动,待他离开后,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他妈的神经病。”
“三儿,快抓住那个头上没毛的小兔崽子!我昨天给你说的就是他。”
还没回过神来,突如其来的一道熟悉的声音又引起了阳顶天的注意。
他转头望去,发现一个四五十岁的庄稼汉正向他奔来,他身后站着一位老妇人,俨然是昨日有过有一面之缘的老太太。
我尼玛,什么叫头上没毛?老姐姐你懂不懂时尚?
来不及多想,阳顶天急忙运起小纵跃功向村外跑去。
庄稼汉似乎是老妇人的儿子,虽然不会武功,一身体能却是不俗,仅凭肌肉力量便能跟上阳顶天的速度。
二人难舍难分,跑了足有半个时辰,庄稼汉才因气力不接停了下来,阳顶天为防止他跟上来,继续往着幽深偏折的小径跑。
又是跑了小半个时辰后,发现已经到了荒无人烟的地界,阳顶天才停了下来。
“这事儿给闹得。”
暗自嘀咕了一句,阳顶天开始察看四周。
这里是一片荒原,到处是林木、杂草、碎石堆、土丘,没有人烟,曲折的小路倒是歪歪斜斜的有几条,大概是偶尔有人从这边地区经过。
借着太阳的位置,阳顶天粗略判断了北方向,开始向着太吾村方向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阳顶天在路边小解时,忽然发现了草边的一大片血迹。
正惊讶着,发现不远处正有数人向着这边搜寻过来,急忙拉上了裤子,往旁边灌木中躲了进去。
这荒郊野外,着实是打劫的好地方,他虽然没钱,但保不准这些“穷凶恶极”之人谋财不成便害命。
在灌木中躲了许久,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传来,几道对话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奇怪了,方才远远看到这里似乎有一道身影,走近了却寻不见了。”
“四处看看有没有线索。”
“好。”
接着就是一阵窸窣的声音在周围响起,好似有人在翻查附近的草丛、灌木。
不一会儿,阳顶天感觉翻弄的声音临近眼前,准备主动出去时,一声惊疑让他停了下来。
“嗯?!这里有血迹!”
“什么?!我来看看。”
“嗯......血液刚刚凝固,贼人应该没走多远,不过这血液......闻起来......怎么有股腥骚的味道呢?”
听到这里,阳顶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急忙伸手捂住了口鼻,将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或许是血犼教贼人特殊的血炼功法,不管了,那贼人应该还没走远,我们赶紧去追吧。”
“有道理,赶快去追,莫要让他伤了更多无辜的人。”
随即一阵脚尖点地的声音接连响起,似乎是那些人使着轻功离开了。
安静许久后,阳顶天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
“妈的,还好尿在血上了,不然真可能暴露了。不过听那几人的谈话,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