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女娃娃被欺负这一回事后,桦阎就不曾离开她们半步,时刻都陪在她们身边;白天带她们到附近游玩,放纸鸢、划小船、摘桃子……晚上便卧在床前给女娃娃讲小故事,守着两人进入梦乡。
久而久之,有那么些时候让桦阎产生了错觉,自己的身边有挚爱的她,还有他们俩可爱的女儿,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是真实的;所以,连最后的那丝理智,桦阎都不想再留存了,陷进去便陷进去吧。
他只觉得当下的自己很快乐,如此便足够了。
今日,桦阎亲自下厨做了五菜一汤;椒盐牛粒、肉酿凉瓜、糖醋肥鱼、红烧鸡丁、椰香蛋羹还有莲藕排骨汤,都是凤渔爱吃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桦阎记住了凤渔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反正,以前没来得及做的事,他都在抓紧时间去体验和弥补。
此时夕阳正徐徐落山,在余晖的照映下,一家三口温馨的在凉亭处用着晚膳;
不过,许是女娃娃还未睡饱,被叫醒后就一直闹觉,黏在凤渔身上不肯下来,也不好好吃饭;凤渔只好抱着她,使尽法子哄她吃饭。
时间久了,她面前的那碗米饭和汤早已凉掉,桦阎默默起身,重新为她盛一碗热米饭和热汤,然后又夹了些菜放在碟子上,再一手接过她手中的碗勺,一手抱走她怀中的女娃娃;
女娃娃却抖着小短腿,呜咽着,刚要放声大闹,就被桦阎严肃的出声制止道:“好好吃饭。”
四个字就让女娃娃立即憋住哭声,嘟着小嘴向凤渔撒娇,凤渔见她那可爱的小模样,终是于心不忍,说:“神尊,还是我来吧。”
“你也好好吃饭。”
这几个字同样让凤渔不敢出声,没办法的回看了眼女娃娃,然后就乖乖的埋头开始吃上第一口热饭,一口接一口的,饭菜的味道对极了胃口,边吃边脱口而出,“嗯,好吃,神尊做的饭菜真好吃。”
桦阎瞧见她吃得甚欢喜,嘴角露出了笑意,神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娘亲,快看,爹爹笑了……”,女娃娃学着他的模样,嘻嘻的笑着。
凤渔被逗笑了,朝着他们笑着;
桦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吃饭。”
然后勺了一口饭菜喂给女娃娃,女娃娃不得不张嘴乖乖吃掉,但饭菜刚入口时的表情很是纠结,嘴巴含糊不清的投诉道:“爹爹,辣……”
“辣?”凤渔寻声看向她饭勺里的蛋羹,然后自己又尝了口,问女娃娃,“辣吗?我觉得刚刚好啊。”
桦阎再次忍着笑意,面相装扮严肃的对女娃娃说:“小孩子不可挑食。”
凤渔附和他的话,说:“嗯,小乖乖,你爹爹说得对。”
女娃娃似乎想到了什么,扶着桦阎的肩膀从座位上站起,扫视了一圈桌上的菜食,然后鼓起嘴巴,吃醋道:“爹爹偏心,桌上一共五样菜,只有米饭这一样是我可以吃的,剩下的都是娘亲喜欢吃的。哼……”
凤渔被她这一说有些愣住了,女娃娃未说之前,她还真的没有发现桌上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每道菜的口味都是她喜欢的偏辣;
莫非,这是神尊特地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桦阎被女娃娃戳穿了心思,神情不自在的岔开话题,说:“咳……坐下来,好好吃饭。”
好好的一顿饭,现在倒吃得有些尴尬,两人的视线时不时的对上又闪避了,似有话说却又欲言又止的;
幸好,弟子出现得很及时。
“神尊。”
“何事?”
“天神到了,让您到主殿去。”
“好。”桦阎起身,看向凤渔,说:“你们先吃,我……我一会儿再回来。”
“嗯。”
桦阎来到主殿时,天神刚刚沏好了两杯茶;
“父神。”
“阎儿来了。”天神朝其身后看了看,问:“咦,小娃娃没跟来吗?”
“她们在用晚膳,要不父神随我一起……”
天神摆摆手,笑道:“先不打扰她们,父神今天过来,主要是想找你聊聊,我们父子俩都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桦阎神情瞬间谨慎起来,问:“父神,是不是小阿炑还是彼岸天出事了?”
“不是,你别担心,彼天尊阁和小丫头一切都好。”
“那……”
“臭小子,就只是单纯的父子俩聊聊天,无关彼岸天。”天神挪了挪他那杯茶,说:“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坐。”
“是,父神。”
待桦阎落座后,天神抿了口茶,叹道:“阎儿,还记得上次我们这样并肩坐一起谈话时是什么时候吗?”
“儿神记得,是上一次父神与我一起在忘川垂钓的时候。”
“是啊,那时候离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感觉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天神与桦阎碰了碰杯,小喝一口,接着说:“那时候,你问我在寻什么人,我没告诉你。”
“父神可是寻到他了?!”
“没有,如今过了这么久,我竟还是没寻到他。”
“父神寻了他这么多年,定是父神最重要的人吧?可是,我们怎么猜都猜不到有谁能让父神如此重视!印象中,从我们记事开始,父神就是孤身一人,独来独往的。”
“他与我是同代人,你们自然不认识他。”
“同代人?那史典也应该有所记载才对。”
天神摇摇头,眼神黯然,说:“本来是有的,但在他做了那个决定之前,有关他的所有记载都被他亲手销毁了,唯独与他有关的除了我脑海里的记忆,就只剩琉璃泪里的那些片段。”
“琉璃泪在我将它交给你的时候,里面的那些片段已被隐去了,等我离开彼岸天之后便会自动解开。若到那时之前,我还未找到他带到你们面前认识,那你们就通过里面的片段看看他。”
“阎儿,他是父神最重要的人,同你们对自己的小丫头一样,很重要、很重要……”
“父神,他为什么会消失?”
天神握着茶杯,动作停顿了许久,才说:“当时,他跟你们一样面对着同一个问题,彼岸天还是身边人?他义无反顾的选了彼岸天,从那开始,我们就各处一方了。直到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后,我的心也跟着他一同丢了;这些年里,我几乎走遍彼岸天能走的、不能走的地方,偏偏就是寻不到一点踪迹,不过我却想通了他为何会这样选择!”
接着,天神似把茶当成酒了,一口喝掉,然后愧疚的笑道:“他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天下生灵,却是为了我,帮我守住彼岸天,护住天下生灵世世安宁!”
“阎儿,名儿跟父神一样,都经历这样的命运路,所以父神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辙,你已经历过一次失而复得,就不要再违心的错失掉你们俩的缘分。”
桦阎眼中的神色也渐渐的暗下,问:“父神,我与她之间还有可能吗?我怕会再次让她受到伤害,就像过去那样,我不愿意再发生那样的事。”
“傻孩子,你是被过去的经历牵绊了,只有放下过去的那些事情,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你身上已无彼岸花封印,小丫头又还是那个小丫头,现在她不是正努力的向你靠近吗?说明你们缘分未断,又有何不可能?!”
桦阎沉默了,但脸上担忧的神色瞒不过天神的双眼。
“阎儿,这些时日同她在一处,你觉得开心吗?”
“开心!开心到让儿神觉得这像是梦,怕一醒来,梦里的一切就没有了。”桦阎想了想,还是坦白的将心里所担心的话说出来,“可是,父神,彼岸天很快就面临一场神魔大战,我害怕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在我与她之间,让她再次受到伤害。”
天神看着他,对其微微一笑,郑重道:“不会了,父神不会再让你和名儿有这样痛苦的经历了,放心吧,有父神在呢,彼岸天不会有事的。”
“父神……”,桦阎似乎在他的言语间察觉到了一丝不妥,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这一次,你们不用再心系彼岸天,只须护好心中之人便够了。剩下的,就交给父神。”
话完,天神拍了拍桦阎的肩膀,然后起身欲要回去;
桦阎立即站起,喊住他,“父神!”
天神虽停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问:“怎么了?阎儿还有什么事要跟父神说吗?”
“父神,为何觉得您今日很不对劲?您是不是为了我们、为了彼岸天在打算做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想?”
“您平常是不会这样的,您一定是有什么想法瞒着我们,对不对?”
“没有,阎儿,你多虑了。”
“真的?当真没有吗?父神。”
天神回过头,眼中藏起了一抹深意,望着他,说:“父神都没有了神为,就是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啊!”
他越是这样说,桦阎就越觉得不安,但无论现在怎么逼问,他还是不会说的。
“父神,不管有任何事情,一定不要瞒着我们,好吗?”桦阎怕他胡乱应付自己,所以又补充了句话,“就算不为我们,为了他,那位您苦苦寻找的人,好吗?”
天神缓缓点头,对他笑了笑,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