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时过境迁,轮回再起
见宋泯然没事,此时也已过了三更天,屋子里的人各自离开。只留下风兵和尉迟震天陪在宋泯然身边,蒋小芬和沈德旺去帮沈素幔收拾行李,尉迟刑胜则去找一直等在别处的几个兄弟,告诉他们宋泯然的状况,以及风兵要离开的消息。尉迟轻禄等人得知风兵要离开,因为不舍都是一夜没睡。
第二日清晨,兄弟几人准备去风兵住处,为他们夫妻二人践行,却发现屋子早已人去屋空,去问尉迟震天才知道,两人天刚亮便启程,只给每人留下一个锦囊,里面装的也并不是什么躲避灾祸的妙计,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安福罢了,只是那锦囊有些特别,外表看着普通,里子却泛着淡淡的光泽。
至此,二人再未出现。身影宛如一夜昙花,只给人留下些许梦幻般的记忆,让人忍不住去想,他们是否真的存在过。那几枚锦囊,仿佛成了一缕将梦境与现实串在一起的丝线,若有若无,似梦非梦,令人一世不解。
风兵带着沈素幔去了一趟云梦山后,回到玉衡山为自己批了个天命,便将家主之位正式传给了哥哥风庸,散了一身术法,将卦牌骰盅沉入益算泉下,带着沈素幔去了离玉衡山不太远的开阳山单独住下,除了每年先祖忌日,很少与家人见面。
七十五年后,风兵当初下山结识的一众兄弟早已作古,然而几个锦囊却被后世人所保存,等待着各自的机缘和命运。
“小暖啊!太爷爷不催你结婚了,小暖回来陪着太爷爷好不好?太爷爷都想小暖了,每天都吃不下饭。”一百多岁的风兵,哄起曾孙女来,完全没有了当年指挥战斗时的运筹帷幄和神机妙算,完全一副献媚讨好的样子。
“是吗?可是,早上堂奶奶告诉我,你吃了五个包子两碗粥,她还担心您年纪大了,吃这么多东西不舒服呢。您老这吃不下了还这么能吃,为了让您能多给国家节约些粮食,我决定还是不回去了。”风兵的宝贝曾孙女虞渊,一脸淡然的和手机另一端的风兵扯皮斗嘴。
“哎呀!小暖,你看,太爷爷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堂太爷都走了,你就不怕我也快了?”和曾孙女卖老卖惨,风兵毫无压力。
“不许说这个,天机判都说了,您老一百二十岁前没事儿,别用这个吓唬我。”风兵终于能从虞渊的话里,听出了她不高兴的情绪。
五年前,风兵的哥哥风庸驾鹤西去,享年一百零七岁,走时唯独遗憾自己的曾孙子风将欲已是成年,却还没个女朋友。这事儿让风兵极为感慨。所以自打两年前,虞渊十八岁生日开始,风兵就开始给虞渊介绍对象。为此虞渊没少抗议,可风兵撒娇、卖惨、装病……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能让虞渊相亲。
最过分的一次就是半年前的那场相亲,也是虞渊提前离家的导火索。
那时,虞渊刚参加完一个国外的人工智能大赛,得了冠军的庆功宴还没吃上,就被拽上堂哥派来的私人飞机,说风兵晕倒进了医院,让她赶紧回去。可当她走进风兵的病房,发现里面坐了个斯斯文文一脸乖巧的男孩子,风兵正跟人聊天聊得投机。根本没注意到她这个孙女已然进屋。
“明轩啊!你长得可比你太爷爷好看多了,人也斯文,不像你太爷爷,整天跟着徐光荣他们喜欢聊八卦,还特别能吃。我琢磨着,后来他评定军衔的时候,比那几个人矮一级,八成是被身材给耽误了……”风兵正跟徐光荣的曾孙子徐明轩聊得热乎,忽然被倚在门口的虞渊出言打断。
“别人家的太爷爷是不是被身材耽误了前程我不知道,但你这个参谋一定是演戏太投入,不适合继续留在部队。不然怎么就解甲归田了,您说是不是?”虞渊见风兵没事儿,心里一放松,反而觉得身体有些虚脱,倚在门口,笑得咬牙切齿。
“小暖回来了啊!小暖啊,你都不知道,今早上我都晕倒了,哎呀!多亏了你唐奶奶给你堂哥打电话打得及时,要不你都看不到我了,咳!”一见到虞渊,之前还跟人聊得满脸喜气洋洋的风兵,一下子就变成了惨兮兮、没人疼的孤寡老人,根本不在意虞渊之前说了什么,让虞渊一阵心累。
完全没有自觉的风兵,一边拽着宋明轩的手,一边向虞渊招手说:“来来,这个是宋明轩,你们认识认识。他太爷爷以前是我的警卫员,你不知道啊,当天他太爷爷为了救我,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小伙子也不错,和小谷子在生意上有合作,生意做得不比他差。这不,知道我生病了,还大老远来看我。”
一听是堂哥的生意伙伴,虞渊心里画了个问号,什么时候堂哥风将欲也被爷爷给腐化了?这事儿挺神奇。一边想着,一边不紧不慢走了过去,伸出手,主动和宋明轩握手说道:“你好,我叫虞渊。”
宋明轩赶紧站起身来,握了握虞渊的指尖说道:“你好,宋明轩。”
“不好意思,回来的太过匆忙,没买东西,没什么可招待您的,失礼了。”虞渊说完,看着难掩兴奋的风兵问:“您老还有哪里不舒服没?”
风兵愣了愣,有点小内疚地说,“其实没什么大事儿了,你不用担心。”风兵知道,他这个曾孙女平时不爱说话,对他却很关心,即便知道是被骗回来相亲的。可只要他躺在医院,不管真假她都会回来。风将欲也曾不解的问虞渊,明知道十有八九是假的事情,为什么她还是会担心?虞渊则说:“世事无常,只有确定过,才能真的放心。”
风兵也知道装病骗虞渊回来后果很严重,可这次他真的感觉宋泯然的曾孙人不错,身上有好丈夫的潜质。为了不让虞渊和未来的美好生活擦肩而过,他狠了狠心,决定装病骗虞渊回来相亲,虽然相亲地点不太好,可未来的好日子也不是相亲地点能决定的,就不计较了。
旁边的宋明轩看到这一幕,倒是颇有兴致,风将欲曾和他提过,说自己有个神仙般的妹妹,长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却也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为人逍遥随性,却又极守规矩;性子冷漠凉薄,遇事却十分护短;慧眼看透生死,骨子里又极其怕死;从不体恤别人,却又正了八经的揣了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让人看着纠结。
令宋明轩最好奇的是,风将欲说虞渊喜好颇多,爱好却只有一个——探索。倒不是天天背包出去探险,只是对事物的求知欲和好奇心都很强。让他印象深刻的一件事儿是,风将欲说小时候跟虞渊溜进一家制糖厂的事情。当时虞渊想知道,那亮晶晶的糖纸是怎么做的。结果在制糖厂逛了一圈后发现,制糖厂里根本不做糖纸,小虞渊当时便没了兴致,闹着风将欲背着她回家。宋明轩清楚地记得,当时风将欲跟他说那件事儿时,脸上写满了回味和宠溺,让他这个大男人莫名地嗅到了糖果的甜腻,于是对这个风将欲口中的“小暖”好奇至极。
宋明轩就是想知道,一个性情凉薄的小丫头,怎么就暖了那看似和煦暖阳,实则腹黑诡诈的风将欲。而且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这个经常接触风将欲的人却知道,风将欲对这个堂妹,可并不是宠妹妹这么简单。万花丛中过的风将欲,之所以片叶不沾身,只因心里早早种下了根独苗,只是可惜,那花儿只归他养,却不归他摘。风将欲心里清楚,却似乎从不在意,只是私底下,还是希望这独苗能多留在自己身边一些时日,否则也不会安排这么一场相亲。
事实上,宋明轩算是被风将欲逼来的,因为宋明轩符合风兵给虞渊择偶的标准,而风将欲又不想虞渊嫁出去太早,于是拉宋明轩过来给虞渊做个挡箭牌。无论虞渊对宋明轩喜不喜欢,宋明轩都将是虞渊名义上的第一个男朋友。有人在追求虞渊,还是风兵认可的人,风兵自然就不会再给虞渊安排相亲了。
宋明轩的情况也让风将欲放心,毕竟宋明轩心里装着一朵红玫瑰,而虞渊虽然哪儿都好,可偏偏不是宋明轩心里那一款,所以把宋明轩放虞渊身边,风将欲十分放心。
“你确定?要是真没哪里不舒服,我就先回家收拾一下,晚点儿再来陪你。你来都来了,所幸多病几天,顺便让亦奚给你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虞渊笑着给风兵整理了盖在腿上的被子,嘴上却又凉薄地让他多“病”几天。然后,转了个身,礼貌地跟宋明轩告辞。
“我也来了许久,该回去了,不知能否有幸送虞小姐一程,你既然刚下飞机,应该也没开车。”宋明轩也起身,话语里虽是征询虞渊意见,可虞渊偏偏觉得他是有话想和自己说。
夹在两人中间的风兵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总觉得这俩人站一起,看起来让他十分舒心,于是跟虞渊说:“小暖,你刚回来,也累了,就让明轩送你回去吧!”然后转过头对宋明轩说:“明轩,你也别拘谨,和小谷子一样,叫她小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