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沈素幔身世不凡,阴阳师忆前尘往事
加藤正雄走后,沈素幔瘸着腿将门窗关好,回到床上放下幔帐陷入思考。她有种不好的感觉,明晚,她怕是在劫难逃。
沈素幔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便宜老爹说得没错,漂亮男人果然是我命中死劫。当初意外发生,本该借着那没脸的由头离开算卦的,终究是自己贪恋上了他那看似无情却有情的温柔。如今,怕是真要把这条命搭进去了。罢了罢了,这条命本就不该存于世间,这二十四载自己也算是偷得一世逍遥,只是可惜了肚子里这个小的,才三个多月。”伸个懒腰,顺势滑进被子,沈素幔摸着肚子悠悠地说了句:“宝贝,对不起了,这花花世界我是没法带你看了。明天,你就跟着我去赏赏那轮回道上的彼岸花吧!”说完,闭上眼睛,静静睡过去了。
加藤正雄得知风兵卦牌的弱点后,连夜找来执行官幸德井有未,二人商量如何在明日行动中一举拿下风兵和尉迟震天。
次日清晨,一夜好眠的沈素幔颇有兴致的起个大早,看个日出。顺便在两个看守的陪同下,从院子里的乔木上采了些露水洗了个脸,倍儿清爽的在园子里闲逛。远远看到有人在往车上搬运油桶,心想这大概是加藤正雄准备用来放火用的。放火好啊,那清风岭多山石,少数木,本不易燃。可加藤正雄若是有心放一场大火,对那算卦的一行人来说,也算是一道逃生的屏障,当然,前提是别被大火烧到。再想想自己这一行凶多吉少,又有些郁闷,顿时没了逛园子的兴致,准备回屋休息。
转身之际,一人从沈素幔身边路过,那偶然间的一个照面,却让沈素幔心中警铃大作:“紫色的嘴唇——阴阳师,还真是个令人极其不愉快的发现。”沈素幔脚步未停,继续向前走去。可那人却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沈素幔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叫了回来。
“这位可是沈素幔,沈小姐?”紫色嘴唇的家伙问道。
沈素幔见那人喊自己,心中叹了口气,回过身来恭敬地回答:“是的,请问您是?”
“在下幸德井有未,是加藤长官的执行官。可否冒昧问一句,沈小姐祖籍哪里?”幸德井有未一双三白眼目光灼灼盯着沈素幔,像是看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我祖籍J省,出生于龙虎山。”沈素幔礼貌地回答道。
“哦?沈小姐莫不是记错了?”幸德井有未嘴唇微微勾起,嘲弄一笑。
“出生的地方怎么可能记错,这位长官不信我也没办法。”说完沈素幔转身离开,顺便舒展着筋骨,貌似无意地说了一句:“晚上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命回去。”
她这话貌似点醒了幸德井有未,这女人今天怕是真的会没命回去。即便加藤正雄要放过她,自己也是不会放过她了。漂亮的女人他见得多了,漂亮的女鬼见得也不少,可这种漂亮中透着灵气,身上又散出浓重死气的女人,他还是平生仅见。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女人本就是阴灵一类的东西,只是不知得了什么机缘修了仙道,如今又失了道术,否则也不会被那几个伪军抓住;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女人出生在灵秀之地,而如今死期将至。
“出生在龙虎山吗?那还真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天师府管辖之地,自然是不会有阴灵出现。如今境地,倒是也能解释的通你那一身死气。可我只是问了你祖籍,你却为何要告诉我,你出生在龙虎山呢?”幸德井有未站在原地,看着沈素幔离去的背影,眼神阴鸷,自言自语地说着。心道:无论是哪种可能,今夜你怕是都要跟着那几人一起葬身火海。若真是阴灵化人形,那可是难得的机缘,宁可错杀,也绝不能放过。再想到这次行动过后,自己不但能填得寿命,还能收个漂亮的式鬼,幸德井有未仰头望了望天空,像是在祈祷,又好似在告慰着什么人,然后心情大好地转身离开。
而沈素幔自从和幸德井有未擦肩而过后,再也无法淡然了。偶然遇上个阴阳师,对于她来说绝不是个好事儿。虽然不至于被收,做成式神、式鬼之累的东西,但要是被收了一身术法,以后怕是没法逍遥自在了。因为身份原因,她对做人或是做鬼没什么想法,一切皆看天意,顺其自然就好。可这不代表她喜欢被困在某个地方不能动弹,想想自己若是被这无良阴阳师收了一身术法,以后的日子将会何等凄凉,沈素幔打了个寒战。她得好好筹谋一番,晚上即便无法以人身离去,也得以自由的鬼身离去。
幸德井有未是加藤正雄的执行官,抓捕风兵和尉迟震天的计划就是由他执行。三年前他来到加藤正雄身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根据他的推断,以加藤正雄的能力和运势,本应该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可加藤正雄看起来,并没有命中注定的那么顺利。为此,他偷偷给加藤正雄占卜命数近百次,可还是一无所获,弄不清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直到半年前,羽仁由利奈成功潜伏,传回Z国军中有个叫风兵的参谋会算卦这个消息,才让他找到了事情的头绪。
姓风,且通晓占卜之术,幸德井有未记得,小时他从一本古书中读到过这个姓氏。
书中记载:上古时期,巨人得怪病,难以入睡,生命极短。相传,太阳沉睡之海,住妖龙,人首龙身,眸光惑人,歌声夺志,喜食人魂,容颜永驻、长生不死。碎其魂魄、炼其肉身、制金丹而食、可安眠、且能于天地同寿。载天山巨人族首领夸父,为族人祛病,带阴阳师逐日抓妖龙,以索仙阵缚之,碎其魂魄,然炼化之时,黄帝宰相风后,欲得长生,携巨龙夺妖龙肉身。彼时巨龙失控,致使天崩地裂,洪水肆虐、天降大火。风后难驯巨龙,心怀愧疚,卜得一方山林,引咎而居,命此一脉,累世已伏龙降魔为己任,不与世人纷争。阴阳师流落孤岛,为当地土人施教化之恩,使之明天理,知时历,传阴阳道法,以待风后族人现世。
那段记载并没有说,阴阳师为何要等风后族人现世,但这个姓风的参谋一出现,就辅佐尉迟震天,阻了加藤正雄的时运。而尉迟震天命中虽是一代良将,却不该和加藤正雄遇上,风兵的出现不但让尉迟震天和加藤正雄相遇了,还阻了加藤正雄的事业运,甚至连姻缘运势都让加藤正雄变得不再顺利。
由此可见,这个风兵定是不该现世的风后族人。而且能够如此润物无声地更改他人时运,道术如此精湛,在族中地位必然很高。虽然不知道阴阳师为何要等待风后族人,但这风兵的出现却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机缘,虽然不能于天地同寿,却能延年益寿,如今或许还能得到个能力非凡的式鬼。有了更长的寿命,想得永生,自然多些希望。
时间在幸德井有未的期待中;在沈素幔的忐忑中;在尉迟震天和加藤正雄这些人的筹谋中;渐渐流逝着。
沈素幔摸了摸放在胸口处,母亲留下的那串引魂铃,心想今天定是要用上了。
而风兵和尉迟震天,也从羽仁由利奈口中得知,那个一直帮助加藤正雄逢凶化吉的人,就是执行官幸德井有未,一个很神秘懂占卜的人物,而在Y国懂得占卜之人必定是阴阳师无疑。
于是风兵决定,这次交换任务,他和尉迟震天只带尉迟刑胜和宋泯然前去,因为对方有个不知意欲何为的阴阳师,去的人若是太多,风兵施展法术也难以照应所有人。
尉迟震天和宋泯然都是天佑之人,尉迟刑胜天然一身戾气神鬼难近,这三人前去他都不用太过担心,唯一让他担心的只有沈素幔一人,福薄不寿之人,今日即便他使出浑身解数,怕是也难将她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
可无论如何,命运既然安排沈素幔做他风兵的妻子,即便是最后一程,他也定要携其手与她一道走完。思及此,风兵拿起针线篓中那绣了一半的锦囊,将骰盅和卦牌全部置于其中,带在身上,和尉迟震天三人一起,带着羽仁由利奈前往清风岭。一路上,羽仁由利奈颇为安静,只是偶尔和风兵说几句从前的事情。
羽仁由利奈问风兵:“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不好意思和我说话?”
风兵告诉他:“因为没注意到你,觉得很失礼。”
羽仁由利奈愣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曾经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无奈地笑了几声,笑声凄凉,然后如释重负地说道:“原来,即便我是真的尹百合,在风参谋心里,也是不及素幔重要的。以前,是我自作多情了。”
风兵没回应她,其他三人则是一脸疑惑,不知道羽仁由利奈又抽什么风,也懒得理她,于是一行人继续赶路。
加藤正雄这里则是带了一盒杏仁饼,前往沈素幔房间,嘱咐她路上辛苦,让沈素幔和自己同车前往清风岭,一路上看在羽仁由利奈的面子上,多加照拂着。让沈素幔很是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个敌军军官还蛮有人性。
两拨人马,各怀心思,却又不约而同地为彼此即将迎来的命运,感到无奈与叹息。
奔赴即将拉开的命运序曲,这些人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谁将要魂归冥府?命运的轮盘又将眷顾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