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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家书:冯公篇:

初,冯谖闻孟尝君好客,蹑蹻而见之。孟尝君曰:“先生远辱,何以教文也?”冯谖曰:“闻君好士,以贫身归于君。”孟尝君置传舍十日,孟尝君问传舍长曰:“客何所为?”答曰:“冯先生甚贫,犹有一剑耳,又蒯缑。弹其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孟尝君迁之幸舍,食有鱼矣。五日,又问传舍长。答曰:“客复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舆。’”孟尝君迁之代舍,出入乘舆车矣。五日,孟尝君复问传舍长。舍长答曰:“先生又尝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孟尝君不说。

居期年,冯谖无所言。孟尝君时相齐,封万户于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使人出钱于薛。岁余不入,贷钱者多不能与其息,客奉将不给。孟尝君忧之,问左右:“何人可使收债于薛者?”传舍长曰:“代舍客冯公形容状貌甚辩,长者,无他伎能,宜可令收债。”孟尝君乃进冯谖而请之曰:“宾客不知文不肖,幸临文者三千余人,邑入不足以奉宾客,故出息钱于薛。薛岁不入,民颇不与其息。今客食恐不给,愿先生责之。”冯谖曰:“诺。”辞行,至薛,召取孟尝君钱者皆会,得息钱十万。乃多酿酒,买肥牛,召诸取钱者,能与息者皆来,不能与息者亦来,皆持取钱之劵书合之。齐为会,日杀牛置酒。酒酣,乃持劵如前,合之,能与息者,与为期;贫不能与息者,取其劵而烧之。曰:“孟尝君所以贷钱者,为民之无者以为本业也;所以求息者,为无以奉客也。今富给者以要期,贫穷者燔劵书以捐之。诸君强饮食。有君如此,岂可负哉!”坐者皆起,再拜。

孟尝君闻冯谖烧劵书,怒而使使召谖。谖至,孟尝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贷钱于薛。文奉邑少,而民尚多不以时与其息,客食恐不足,故请先生收责之。闻先生得钱,即以多具牛酒而烧劵书,何?”冯谖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能毕会,无以知其有余不足。有余者,为要期。不足者,虽守而责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捐之。若急,终无以偿,上则为君好利不爱士民,下则有离上抵负之名,非所以厉士民,彰君声也。焚无用虚债之劵,捐不可得之虚计,令薛民亲君而彰君之善声也。君有何疑焉!”孟尝君乃拊手而谢之。

齐王惑于秦、楚之毁,以为孟尝君名高其主而擅齐国之权,遂废孟尝君。诸客见孟尝君废,皆去。冯谖曰:“借臣车一乘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于国而奉邑益广,可乎?”孟尝君乃约车币而遣之。冯谖乃西说秦王曰:“天下之游士冯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强秦而弱齐;冯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弱秦。此雄雌之国也,势不两立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问之曰:“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冯谖曰:“王亦知齐之废孟尝君乎?”秦王曰:“闻之。”冯谖曰:“使齐重于天下者,孟尝君也。今齐王以毁废之,其心怨,必背齐;背齐入秦,则齐国之情,人事之诚,尽委之秦,齐地可得也,岂直为雄也!君急使使载币阴迎孟尝君,不可失时也。如有齐觉悟,复用孟尝君,则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悦,乃遣车十乘,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冯谖辞以先行,至齐,说齐王曰:“天下之游士冯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强齐而弱秦者;冯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强秦而弱齐者。夫秦、齐雄雌之国,秦强则齐弱矣,此势不两雄。今臣窃闻秦遣使车十乘、载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孟尝君不西则已,西入相秦则天下归之,秦为雄而齐为雌,雌则临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复孟尝君,而益与之邑以谢之?孟尝君必喜而受之。秦虽强国,岂可以请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谋,而绝其霸强之略。”齐王曰:“善。”乃使人至境候秦使,秦使车适入齐境,使还驰告之,王召孟尝君而复其相位,而与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户。秦之使者闻孟尝君复相齐,还车而去矣。

自齐王毁废孟尝君,诸客皆去。后召而复之,冯谖迎之。未到,孟尝君太息叹曰:“文常好客,遇客无所敢失,食客三千有余人,先生所知也。客见文一日废,皆背文而去,莫顾文者。今赖先生得复其位,客亦有何面目复见文乎?如复见文者,必唾其面而大辱之。”冯谖结辔下拜。孟尝君下车接之,曰:“先生为客谢乎?”冯谖曰:“非为客谢也,为君之言失。夫物有必至,事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尝君曰:“愚不知所谓也。”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独不见夫趣市朝者乎?明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非好朝而恶暮,所期物忘其中。今君失位,宾客皆去,不足以怨士徒绝宾客之路。愿君遇客如常。”孟尝君再拜曰:“敬从命矣。闻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读《孟尝君冯谖列传》;

竖子问道长者:先生之食有鱼:

先生论道曰:强饮食就是强生,强饮食即强生也。上阵利剑能杀敌,百战归来能读书,这些都得是需要一个好身体。否则皆为清谈,空谈也。传舍之咸菜毛豆,长久下来,是会要吃垮掉身体之,吃垮掉身体也。身为长者,经历过来这样的磨难,知道其中之厉害和利害,所以不得不呼求之食有鱼儿也。当作为求生之本能耳;

竖子问道长者:先生之出有舆:

先生论道曰:格物以正人成事;物性首当其冲也,所以然就有格物以正人成事之道。用求索生命之意念、意识在读书,以闻鸡起舞之志气在练剑,;如此之修练,修磨,修行,达成之修为,修养,修造;——大道自然,自然而然地士子们、志士们理当如此争取和要求士之为士之基本形式或言形势;式即势矣,式即势也。完全不要形式,而于世间能够真正成事者,千百年来又有几人矣。完全不要形式或者说完全没有形式者,想在世间成就一份事业,其机遇和际遇少之又少,少得可怜,其难度有如苦海无边,回头无岸。可见得,格物,看清物性,何其之重要;理当争取该争取之,理当要求该要求之,理当注意该注意之,引以正身立己,以为真正地成事或者说更好地成事。世间人,世间物,世间事,世间情,大抵如此;一定地自律之,一定地规矩之;——方方面面,不偏不倚,不荒不废;人世间之礼义廉耻,有修为、修养、修造之士子、志士们自然而然地会从维护和把持士之为士之基本形式或言形势而开始之——礼义廉耻;尤其为生遭逢乱世,志士们之忧患苦难已然深重;身为长者,而不能够加以维护和把持其基本之形式或言形势,则前途茫茫,黑暗无望矣。哀鸿遍野。所以然,于情于理,于人于己,于上于下,于成事于立业,于养家于糊口,都需要也都应当进一步地争取和要求出入有车舆;——就如同随身佩剑一般;皆为志士之基本形式或言形势之。——如此,才好有点希望,有点信心,有些力量;再者说,完全不要形式或者说完全没有形式,又岂非不是人世间之失调,失调,失体和失格。

竖子问道长者:先生之无以为家:

先生论道曰:只论自己自身,只谈及自家自身,自己自身为游士行者,无以养家,无以保家,无以为家,实在属于常例,常情,常态;——少壮又或是年长,皆为如此。——少壮又或是年长都不妨坦荡荡坦然面对之。无须耿耿于怀,不可一味地倔强争胜,以免自毁身心长城。——少壮又或是年长,姑且认之,输之,认输之,认输是为更好地赢;输得起,就能够赢得起。是有输得起,就有赢得起来。所以然直呼之:“无以为家”也。心平气和地认输,坦荡坦然地面对,以便更好地认识问题,以便更好地解决问题;不断地解决问题;。行者游走天下,士者保养天下,又岂非真个无以为家乎。不过是把握好早晚之间的度而已矣;

入细地读一读冯谖先生薛地催债之所作所为,可见得:有些事情,莫要耍小聪明,不要来自以为是,按照着自古以来之惯例,常规行事即可。还得起者,约以期;还不起者,一笔勾销之。收到息钱,拿出十万犒劳民众;留住青山,绿水长流;灾荒饥年,诸君强饮食,强生,大家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来年再耕再种丰收田;

纵观冯谖先生先后与之秦王、齐王之对,可见得:做足功课,下足功夫,认识形势,谈判桌上实话实说;以服人,以成事。齐、秦俩国争雄,确实都需要争取孟尝君矣;单单废之其人,秦国未必就强过呢齐国;单单废之其人,齐王未必就高枕无忧了;齐王不会杀孟尝君;杀了孟尝君,天下士子则尽数归之秦矣。——于是乎对于孟尝君,秦王请之,齐王复之且增加其封邑千户。于是孟尝君能够更好地养士,冯谖先生能够更好地养家。

至于传舍长对冯谖先生之评论:“代舍客冯公形容状貌甚辩,长者,无他伎能,宜可令收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读书人之伎能伎俩其实在于创,往大里讲创生,创世,往小里想创新,创造;否则,读书人没有伎能伎俩,就难免要落入俗套,遭人这般诟病之。而所谓仁,文化里之最假;所谓智,全人类都在作假之。当不当得真,也当真,也不必当真;为世所诟病,也认之,也输之,也认输之;

不为难老百姓,顺理成章地管王者要粮要地;——这不就是读书人里的长者,老读书人冯公之创乎;壮哉,义也;这读书之道与路;道茫茫,路茫茫,说来容易,又谈何容易;况且独创何用,众创方能够成势,成事;读书,不易;读书人,不容易;实在是风浪不小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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