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9号—20号:《盛唐饬》:第二章:周道:第三节:南北汇
这长身壮汉于街道间越奔越疾,越奔越狂,铁幕已然拉开,汉子似已感应于其中,如疯魔般飞奔开来,意气飞扬之间如痴如癫,不能自已。黑夜下一道黑影,苍龙黄狗。
等到不危先生双脚安稳落地的时候,先生打开眼睛一望,已然是次日近黄昏,四周乃郊野山林之中。不危不禁感叹“壮士真好脚力,好力气。”,壮汉子眼见到不危神情自然,亦暗自微微颔首,双手一抱拳,沉声轻呼:“没有找错人。先生,我们去南诏。”,不危注视于这个壮汉,烈眉大眼,面庞紧实而黑中透红,真有若熟铁宏铜所铸,“没有找错人。我们就去南诏。”不危先生欣然而应。汉子奔入林中牵出来俩匹灰不溜秋的矮马,从马上卸下来一批器物,就地迅速地搭建起一顶帐篷来,“先生,我们走山路,不入官道。”,不危点头称是。汉子起得身来,轻轻走近不危,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药瓶,双手递给不危先生“先生,每天早上服一粒,从北疆到南疆保先生百毒不侵。”,不危双手接过,谢意之。于是俩人专走山路涧道,日出而行,日落而息。白天里山路行程,俩匹不显眼的矮马子十分的得力,稳健,耐力足,速度也不慢。晚上则不危睡帐篷,而汉子就在帐篷外打坐,入睡中。不危知其身怀绝技,一切悉听尊便。二十来日后俩人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南诏地面。所谓南诏就是南方土人蛮王的地方,占据着云南,贵州交界处很大一块地方。于南诏城中汉子悉心为不危先生安顿好后便正式告辞,汉子告诉不危尽可安心歇息休养中,十来日后地方上的人士再来拜访打扰,相识相会之。不危壹壹答谢。汉子慨然而去,不危先生便就在客馆之中每日里喝茶,观摩,用心体会这南疆一带的风俗风物。
这一日里,有客人来访呢。一个中等身材的老年人,简装便服,轻轻地站立于门外头,从容招呼:“不危先生,幸会,幸会呀”,不危心中有数,亦从容坦然将老人请入房中。俩人落座,以茶代酒,不禁恳恳而谈。“不危先生,我等周之遗臣。对外称姓周,对内则实为姓武。”,不危凝神倾听,默然半晌之,轻轻起得身来,再次作揖行礼:“天家贵胄之后,高不危失敬,失敬”,老人亦站起身来还礼之,慨然而叹“也算是。天子不欢喜也不讨厌我们,我们亦是如此。相安无事,相对无言。见面不如闻名。”。俩人再次落座,于沉吟半晌间,不危缓缓而述:“在下很小的时候就听见到长辈人说起来一个传说和神奇,武林之中有破落不堪而难以生存于世者,往往间会遇得上这个传说和这般神奇而得以救助之。又于士林之中确有贫病交加而难以耕读为继者,也往往会遇得上这个传说和这般神奇而得以救济之。晚辈听之,感奋,仰慕至今,不能自已。”,“先生言重。不过是积德行善以求自保而已。”老人微微叹了叹气。不危肃然而起,敬后三步,深为鞠躬“先生所言,晚辈不敢苟同。晚辈自以为习文练武实乃世间最为难熬,最为难料,最为苦难之事及情。正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可见得练武中人枉死者有多少。又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正可见得读书人里头又有多少是辛酸无奈,蹉跎岁月之中。若是没有这般神奇和传说于累累数十年间如一日地扶危济困,救急救难,则这天下的习文练武中人终究将是情何以堪,事何以堪,人何以堪,甚而国何以堪。”,老人徐徐起身,沉沉如水,深深注视于高不危,缓缓自语:“习文练武本非纯正之道。所以然肚饱肥肠者,锦衣华服者,高居厚禄者,志得意满者不是我们可以亲近,想要结识之人。我们于贫困不已,落魄不堪,饥寒交迫,一身破败者中认识了不少冰清玉洁之士,真功实学之才。于是于心不忍之下,自然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老人轻声叹息“无聊之举也聊以**”。不危敬立一旁,静静倾听,恳请于老先生落座,老人亦请不危入座。房间里恢复了沉默。俩个人都在沉思之中。过了半晌,老人再次开口直言之:“不危先生,大内发出来了密令,高大人名单上的四十三人,不入大内即死。不管人在与不在,应与不应,第一回合一家一户一颗东明珠。要么作见面礼,要么一颗宝珠换一颗人头矣。”,“是有人生,有人死,有人不生不死。”不危喃喃自语,老人亦于思索中壹壹应之“想死的救不了,他不跟高大人走,他实则上不跟任何人走。他只跟他自己走。想活的谁也拦不了,跟高大人作对就是跟大内作对,就是跟天子作对,就是跟朝廷作对。而能不生不死者谁也用不了,此等人物早已超然于众人之上矣。”。不危低首沉沉思索一阵,然后深深看着老人。慨然有叹“天下间已无游侠矣。只是应该是有一批人手在老先生门中。这一批人岂非不是不生不死而又可用之才乎”,老人亦慨然有叹:“确实如此。只是不知道高不危先生已成大势之人敢用否。”,“当然敢用。正是因为北疆业已成天下之势,我与将军有何不敢用。”不危坦荡坦然,直言而论。老人默默然好一阵,不禁喟然长叹之“难怪乎北疆之远超于南疆。”。老人正身以起,双手抱拳,郑重声明:“我等愿助先生与将军成天时地利人和之势。三日之后我引他们与先生相识相会。”,高不危早已正身站立以待,正容长揖一敬到底。俩人从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