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炎炎毫不停息,惊动了一群,慌张的年轻僧人前来救火,冲在最顶头的,是和烨海同屋的小师兄清平和尚,年龄大概十一二岁的样子,比烨海早一年被白凌大师捡回寺中修道,父母和烨海一样,身染恶疾却没他幸运,能平安活下来。
别看他长得斯斯文文,还起名叫清平,其实没事就喜欢作弄师兄弟,让他们互相出丑,以此来取乐打发时间,例如在比剑的时候说,大师兄有痔疮,吃的多还便秘,拉不出屎每日不停放屁,让大师兄尴尬,输了比赛离场,例如他背错大悲咒,被白凌大师罚不许吃饭,大家都笑他笨,他就故意在饭堂里,大声说二师兄挑食,是因为夜里做梦喊着要吃鸡腿,才总是偷偷把剩菜倒了,惹的众人嫌弃,再例如有次他与五师弟一起下山化缘,有位富家小姐姐,看五师弟可爱,送了他件新衣裳,他嫉妒羡慕恨,知道五师弟有洁癖,就趁五师弟不注意,一把将他推进了牛粪坑里,害的五师弟,大冬天在河里泡了一夜,也不肯出来,差点没被冻死。
这些都是师兄弟们,不堪回首的记忆,可他不仅不适可而止,还不顾大家颜面,到处传播这些糗事,惹的大家对他不满,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吃饭一起住,直到有一天烨海来了,他才像找到知己般,做了更多更加过分的事情,其中就包括挑唆烨海,挑战山下道观弟子的事情,不过烨海出家后性格大变,也全是拖了清平的福,烨海当年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清平,后来和他住一起,时间久了,也就慢慢被带偏了,白凌大师有时候会想,真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责备他好。
:“烨海危险,这么大的火,你还傻站在哪里干什么,你快出来呀!”清平赶到后,大火已烧毁门檐,众人只能站在门口喊,想进都进不去救人,可喊了半天,烨海依然没有反应。
:“师父师弟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放火烧自己,我现在就冲进去救他!”
大师兄本在后院砍柴,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正想看看是什么烧糊了,这时一大群乌鸦,像逃命似的,挥着翅膀向他扑来,他一个没站稳转了一圈,在定眼一看,寺中上空已浓烟密布,大火重重,他立马丢了斧子,火急火燎的往大火方向跑,赶到时大家已在救火,他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大家怎么了,才知道火是烨海放的,现在人也正被大火包围着,他觉得自己是大师兄,怎么样也要先救出师弟再说,却被白凌大师阻止了。
:“你们谁也不要过去,他这是恶疾复发了,心智已失控,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时候你们过去,只会被他当成攻击目标,六亲不认,而且这火,也不是普通的火,是烨海灵力所化,水是永远也扑不灭的。”
白凌大师话音未落,一道影子已然当着众人面,冲进火海。
:“清平你…”白凌大师来不及阻止叫到。
:“清平师弟你做什么?快回来。”大家也都惊恐的看着,清平冲进火里,大声唤他回来。
:“师父师兄们你不必担心,我从小喜欢爬树挖洞,身子灵活,我这就把烨海师弟救出来。”
:“清平你不要胡来,烨海师弟这恶疾岂是你说能救,就轻易能救回来的。”
一向冷静的大师兄,急着在门外跳脚,清平对他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他,躲过一直掉落的火焰,来到了烨海身边,抓着他就往外拉,可怎么也拉不动。
:“烨海!烨海!你快醒醒,快醒醒呀,我是清平,我是你小师兄清平呀。”
:“清…平…”烨海缓缓张嘴,眼神始终迷离。
:“师父你看,烨海师弟有反应了!”清平高兴的摇晃着烨海:“是呀,你仔细看看,我师傅大家,你还认识我们吗?”
:“师父…”烨海慢悠悠回头,看了眼大家。
:“对,那是师父,那是大师兄,我们都是你的师兄弟呀!”
:“师?啊~好痛,我的后背。”烨海一声惨叫,后背黑烟向外扩散的更加汹涌。
:“烨海你怎么了?”清平不明所以,扶着他焦急的问。
烨海神智不清醒,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自言自语神识近乎疯癫道:“师父?师父是谁?大师兄是谁?清平又是谁?是谁?是谁?你们都是谁?”
他抱着头不断重复问着,突然伸手用力掐住清平的脖子,把他举起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了你,杀了你。”这力道哪里像十岁孩子的。
:“清平…这可怎么办呀?”大家见烨海发疯,就更急了。
:“师父,师父你倒是想想办法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师弟们就这样烧死吗?”众师兄弟问到。
:“阿弥陀佛!不急,有为师在。”
说着白凌大师,在眼前虚空结印,空中立马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净字,他念了几句咒语,两指一推,袈裟无风自舞,那金光净字在火焰中,自己就散了,密密麻麻像尘土落了一地,烨海身边的火也都熄灭了。
火焰熄灭,烨海放下清平昏了过去,清平摸着红肿的喉咙,咳了几声也昏了过去,然后白凌大师才让徒弟们去救他们。
:“没事了,你们过去吧,这恶疾发作时,传染性太高,不管是你们,还是为师都有可能被传染,所以为师,才不让你们过去,以免你们也同烨海一样,被其所害,现在烨海的病情,已被为师压制,你们安心扶他们出来吧!”
烨海和清平的卧室被烧后,两人的住处成了问题,寺里其他房间,早就住满了弟子,现在白凌大师,只好分开安排他们,烨海伤势轻微,去了大师兄萧贤哪里,由萧贤照顾,而清平伤势严重,由白凌大师照看。
下午各师兄弟们,忙着清理被烧毁的房间,白凌大师也没闲着,顺道把全寺上上下下,杂乱的地方都整理了一遍,空出了许多空间,正好放些有用的闲置。
这次大火是烨海用灵力所化,所以他被灼烧了许久,并没有受伤,只是把衣服烧了,而清平莽莽撞撞冲进火里,不仅双脚被严重烧伤,身体里还多了一种无法捕捉的暗流,让白凌大师给他治疗时非常忐忑,就怕是他想的那样。
他一边给清平包扎,一边给他把了把脉,脸上的神色忧心忡忡。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他问:“是谁在敲门?”
:“师父是我,大师兄请您过去,说是烨海师弟好像要醒了。”二师兄莫俞来报。
:“好,为师这就过去。”
说完白凌大师如清风灭了烛火,推门离去,只留下了,还在庭院鞠躬的二师兄。
莫俞看师父走远了,正想离开,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二师兄。”
他惊喜的转身答:“清平你醒了?”却没人回他,只有一扇紧闭的大门,慢慢打开了一个缝隙,透出微弱的暗紫色烛光。
半晚知了虫鸣,烨海动了动手指,醒了过来。
:“师父师父,师弟醒了。”大师兄开心的唤来白凌大师。
:“大师兄,师父,你们怎么都在这,我这是怎么了?”烨海刚醒朦朦胧胧的问。
:“师弟你总算醒了,你都睡五天了,把我们都急死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何我昏睡了这么久?”
:“也没什么,就是你多年恶疾又发作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差点把我这,百年老庙给烧了。”白凌大师铁青着脸说。
:“大师兄是真的吗?我真的要烧了这里吗?”烨海拉着他问,心里还是很怕白凌大师责备。
:“嗯,是真的!”大师兄点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我还以为自己的恶疾已经好了,都五年没有犯病了,师父徒儿对不起您,对不起您的养育之恩。”他赶紧下床,跪下道歉。
白凌大师却没怎么生气,像是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来临道:“好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就不提了,你从今后往,没事就独自待在这屋里,不要出去了,我会让你大师兄在门口守着,每日给你送些生活必需品,你就在此好好修炼,等到你灵级上升,可以控制这恶疾的力量,我自会放你出来。”
:“谢师父!”于是白凌大师与大师兄离开了。
夜深烨海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屁股坐起来,探头探脑的看了看门外,大师兄正在浓浓月色下,英姿煞爽的舞剑,大师兄萧贤今年十六岁,心性稳重细心识大体,是白凌大师众弟子中,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弟子。
他见烨海伸出脑袋便问:“怎么睡不着呀?”
烨海调皮的笑了笑问:“大师兄你怎么还不休息呀?”
大师兄放下剑道:“怎么想偷跑呀?我要真休息了,谁来看着你?”
:“不是,大师兄你误会了,我就是觉得奇怪,平日里到处都可以看到清平师兄,怎么今日却不见他人影了?”
:“哦~原来你担心清平呀,他那日想从火里救你,没成功和你一起晕了,师父就把他带走了。”
:“这样呀!那他现在在哪里呀,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受的伤,我总得去看看他吧?”
:“放心吧!有师父在他不会有事的,你要是真担心,明日问师父能不能去见他便是。”
第二日清晨天刚亮,烨海顶着一双黑眼圈,便冲进了白凌大师的卧室,白凌大师还在睡梦中打呼噜,肥胖的身体,斜着霸占了整张床,一只脚踢了被子露在床边。
:“师父…师父!”烨海轻唤了两声师傅,白凌大师睡着正香,自然没醒,烨海只好一屁股坐下等。
中午太阳高照,晒在白凌大师脸上,他打了个哈欠,走下床便听到一声叹息声:“唉~”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不由开口问:“谁…谁在哪里?”
:“师父!”烨海从帘后走出来。
:“师什么师父?”白凌大师迷迷糊糊回了句,又打了个哈欠。
:“唉!师父是我!”烨海拍了拍白凌大师肩膀说。
:“哦,原来是烨海呀!”他转身坐下,倒了杯水喝,喝完才反应过来问到:“谁让你过来的,不是关你禁闭了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傅,把为师吓了一跳!真是,还嫌为师不够老吗?”他白了烨海一眼。
:“师父弟子知错了!”烨海委屈巴巴的道歉。
:“说吧!找我什么事,连你大师兄都看不住你。”
:“呵呵,师父不是大师兄看不住我,是他傻,昨夜练了一夜剑没睡觉,我还想着他真行,整夜不休息也不困,结果今早我一出门,他正扛着剑,笔直站在门口,呼呼大睡,把我给笑死了,哈哈哈哈!”
:“咚!”白凌大师一拳打来烨海猝不及防,烨海:“哎呀!”叫了一声后,跪下了。
:“笑!我让你笑,现在还笑的出来吗?”白凌大师严厉的自责他。
:“师父弟子错了!”烨海捧着头,不敢看他。
:“哼!你看看你,这些年跟着清平,都学了些什么东西,真是气死为师了,怎么就把你们两教成这个德性了。”
:“师父那你罚我吧,清平他是为了救我,才不听您的话,闯进火里的,你放过他吧。”
:“是你大师兄告诉你,我把那臭小子关起来了?”白凌大师问。
:“嗯!”烨海眼泪汪汪的看着白凌大师回答。
:“那你跟我来吧。”说着站起来,转动了书架上的观音像,带烨海进了一间,天然石洞形成的密室:“你看吧,清平就被关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