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妹行走在玫瑰镇的街上，没有人会相信他一连杀了两个日本鬼子，也没有人发现豆腐坊里藏着两支长枪。招妹时常与鬼子相遇，招妹脸不变色心不跳，鬼子时常把他抓去挑担干活。招妹不抵抗，其他人也不抵抗，但其他人是不敢抵抗，而招妹是不想抵抗。他愿到鬼子的营地去，他喜欢与鬼子走在一起，他更希望有机会再杀鬼子再缴枪。他从来就没有把鬼子放在眼里，自从一连干掉两个鬼子后他更坚定了自己的这种信心。鬼子不可怕。
鬼子始终认为玫瑰镇上有中国抗日的秘密组织，不然谁也不敢杀他们的人。鬼子总是把中国老百姓往扁里看。鬼子因此放松对招妹这种半大不小的人的防备。玫瑰镇上隔三差五地要被全城搜捕，鬼子已经杀了不少人，但是他们找不出什么秘密组织，他们感到十分头痛和苦恼。小田光一的部队为什么暂时不进攻密西河下游的中国军队，一直是玫瑰镇人的一个不解之谜，为什么死死地驻扎在玫瑰镇上并固执地认为镇上有抗日组织同样也是一个谜。
这段时间招妹感到比较寂寞。快接近年关，玫瑰镇上的中国百姓正在准备年货，而日本鬼子也不来找他玩了。有一天下着大雪，耐不住寂寞的招妹主动走向日本鬼子。有两个鬼子站在米店的废墟上，招妹不知道是不是那日轮奸米店小女儿的那两个。也许是的，也许他们在雪地里怀想那刺激的一幕。米店对面是天天来妓院，眼下所有客人都是鬼子。妓女被改编成慰安妇。招妹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散给两个鬼子。鬼子咿呀地叫着，他不懂日语他听不出他们是什么口音。鬼子夺走了招妹的香烟。如果手头有枪，招妹想，我就把他们干掉。但是招妹没有枪。即使有枪也没有用。招妹不懂用。那盒烟被两个鬼子争夺着，烟盒撕碎了。鬼子像两个猴子。招妹说，你们是两只猴子。两个鬼子抢碎了那盒烟，非常愉快。
招妹等两个鬼子注意到自己后，对着密西河比划。鬼子听不懂，但他们意识到有好玩的。鬼子向对面招了招手，一个汉奸过来了。汉奸是北方人，他听起玫瑰镇方言来非常吃力。招妹说，你告诉他们想不想到密西河玩？那里有很大的鱼，还有一种长毛的怪物。你问他们想不想去看看？汉奸听懂后说，你说什么？你滚一边去。招妹说，我看这两个人很可怜，他们想去天天来，可是没有份，他们非常需要找一样东西玩。那两个鬼子推了一把汉奸说，滚!
两个鬼子押着招妹朝河边走去。
这是一条永不结冰的南方的河，它的水流即使在冬天也较急越。河水绿绿的空空的，什么也没有。鬼子用日语问，你让我们来玩什么？鬼子的手指比划着。招妹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指着河，作了个扣动扳机的动作和发出枪响。鬼子对准河水放了一枪。招妹心里说，为什么那两把枪在我手里又不响呢？鬼子又指了一下河水。一个鬼子连开几枪，招妹这才发现这个鬼子手中的枪与藏在豆腐坊的枪不一样，这个枪是好枪。另一个鬼子需要上膛，然后推开保险。招妹眼睛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看后面这个鬼子上膛开枪是一种快感，招妹连续地指示河面指示天空，鬼子就连续地上膛对着河面对着天空放枪。招妹第一次如此之近地向鬼子学习了步枪使用法。招妹又看了两个鬼子一眼，虽然他们的个子没有招妹高，但对方是两个人，有两条枪，招妹不是对方的对手。不是对手就应该感谢鬼子教他枪法。招妹脱掉外衣跳入河水中。
招妹长期在河里练就了一身捉鱼本领。不多久他摸出一条大鱼，抛向岸来。鬼子兴奋无比，他们大夸自己的枪法，在他们眼里鱼是被他们的枪打笨的。招妹一共抓出了大小五条草鱼和鲤鱼。招妹说，我为你们抓鱼了，你们必须再教我放枪。招妹又一次指河面指天空。鬼子觉得这真是个好玩的事，他们继续顺着招妹的指示放枪。招妹对那个扛"土枪"的鬼子说，能不能让我也来放一枪？招妹的比划到位，这个鬼子听懂了。鬼子把枪递给招妹。上膛动作招妹一学就会，他一扣扳机子弹就出去了。招妹被后坐力冲倒在地。鬼子开心大笑，他们叫招妹抓起来继续放枪。招妹放第二枪的时候就有感觉了，后坐力不可能再把他冲倒了，但是为了博得两个愚蠢鬼子一笑，以便多多实践枪法。枪响后，招妹就再一次倒地。又引来鬼子一阵捧腹大笑。
后来发生的事，招妹一点也没想到。他早先想的就是借鸡生蛋，即借鬼子放枪学习放枪技术。那两把被他藏在豆腐坊的枪他摆弄了无数回，可以说每天他都会悄悄地摆弄，由于没有师傅指点，他什么也没学会。
那个扛半自动步枪的鬼子把枪交给了招妹，鬼子的脑子中闪出一个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形象。鬼子想那样是最令人开心的。招妹用玫瑰镇话说，寻我开心是要付出代价的。招妹接过枪，突然他把枪口对准那个持枪的鬼子，放了一枪，没想到射中了鬼子。招妹枪口立即转向另一个徒手的鬼子，他连放了几枪，鬼子在扑向招妹的过程中中弹身亡。玫瑰镇的东南西北时刻都在响着枪声，密西河的枪声开始时并没有引起其他鬼子的重视，鬼子说玫瑰镇正处在和平时期，不要因为响两声枪声就乱了阵脚。但是有个优秀的鬼子似乎感到出了事，他带着几个兵朝枪响起的密西河赶来。
招妹背着枪马上进行了转移。他对玫瑰镇了如指掌，没多久就逃离了现场。枪被他藏在上游岸边沙丘里。
又死了两个人，而且是在"和平时期"。日本鬼子恼羞成怒，对玫瑰镇又进行了一次大屠杀。关于这一段没上历史的野史，不少史学家就招妹是英雄还是间接祸首进行过很激烈的辩论，他们分别都拿出了上万字的论文阐明自己的观点。但是由于双方水平相当，所以双方谁也没有获得这场争辩的胜利。
招妹看不得鬼子在现场那种趾高气扬的和没有人性的样子，他在心里说，杀人的事我还会干。与招妹杀人的场面相比，鬼子的杀人场面充满悲伤。招妹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招妹对鬼子发出鄙视的冷笑，鬼子却不知道招妹就是那个杀人者。他们却只是去侦破那个子虚乌有的什么地下抗日组织。
翻译在鬼子又一阵枪响之后来到招妹面前。翻译背着驳壳枪，一个在鬼子面前背驳壳枪的中国人只能是汉奸。那只驳壳枪就是汉奸的标签。汉奸是外地人，他也许跟随小田光一的部队很多年了。汉奸说着招妹不太适应但能听懂的另一种方言，这一点招妹在上午杀人前就有过见识。汉奸看了招妹几眼。招妹说，如果你嘴敢动一动，我就踢烂你的卵子。但汉奸什么也没说。汉奸重新混入鬼子的队伍之中。
招妹已经被汉奸怀疑上了，招妹知道。但汉奸为什么不当众点出向鬼子请功招妹就不知道了。
傍晚时分，招妹坐在豆腐坊，他心里想着地上的斧头和墙脚下的枪、密西河沙滩里的枪。汉奸进来时，他一点也没感到意外。汉奸手里提着一条鱼，他笑道，我们吃鱼。招妹说，我不吃你的臭鱼。我只吃我自己抓的鱼。汉奸又笑了，说上午在密西河现场就是这几条鱼。汉奸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汉奸相信招妹只是这场杀人案中的一个引子，幕后一定还有一个集团组织。汉奸说，只要你说出他们的名字，我就让皇军赏你，跟着皇军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招妹说，我不能只告诉你一个人，我要告诉所有的日本鬼子。汉奸说，他们听不懂中国话更听不懂玫瑰镇话，你告诉他们也相当于只告诉了我一个人。现在你只告诉我一个人，我就给你一大把钱。汉奸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钱，还有一只手表。招妹说，告诉他们和只告诉你一人有什么区别吗？汉奸说，要是我一个人把案子给破了，我就是大功臣，会受到皇军的嘉奖和重用。
招妹又想到了地上的斧头和墙脚下的枪。
招妹说，你的鱼真的不错，如果我把它煮在锅里，满屋的清香就会把我的组织领导人引来，到时你可以和他们坐在一张桌上喝酒，打听到更多的秘密。汉奸说，我要吃鱼。
招妹把鱼搁到案板上，去鳞剖肚。汉奸在豆腐坊里转悠，说他们通常在什么时候出现？招妹说，快了。他们中的一个受了重伤，就躺在我的一间屋子里。招妹用嘴巴指给汉奸看。汉奸说我要看一看。汉奸进去了。招妹在后边操起了手中的斧头。
汉奸的头伸在光线黯淡的屋子里乱晃，招妹的利斧朝汉奸的脑袋飞过去。汉奸的脑袋像一只熟透了的南瓜，滚到地上。
杀人其实一点也不难，难的是你要沉着冷静。
豆腐坊里有一口水井。豆腐坊每天都需要大量的水，所以他们在家里打了一口井。招妹用提上来的水冲洗从汉奸身上流出的血。血水顺着水沟向外排去，一直到外边的露天下水道，一直到密西河。
汉奸身上有许多血，这可能与他残害自己的同胞有关。汉奸身上沾满了同胞的鲜血。招妹越想越气愤，一边冲洗一边砍汉奸的屁股。
处理完汉奸的血迹，招妹又回到案板前侍候汉奸送来的鱼。躺着的尸体并不影响鱼的香味，也没有败坏招妹的胃口。他给自己加了酒，一个人喝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