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事情就是这样了。”寒翎站在监察局局长万俟面前，低着头将之前的事和盘托出：“这个方舟确实颇为奇怪，听他的语气，好像很了解我们监察局，但属下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万俟听她描述，也皱起了眉。监察局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况，而这个方舟话里有话，似是和前代局长有些瓜葛。
“好，寒翎，你和我来们一起查阅过去的资料。”
“是，局长。”
档案室里，两人查阅着历届档案，才逐渐知道方舟和监察局的牵扯。
“他竟然和初代局长认识。”万俟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越皱越深：“也就是说，他至少活了三万多年。可他不过是一个人，身上也没有经历这么久的时间的印刻，身体，骨骼，也不过是二十多的年龄，没有任何药物更改的痕迹。”
“按照这资料所载，方舟，行为举止非常奇怪。”寒翎奇怪道：“我总是觉得，他空有人类的样貌，却没有人类的内在。我和他交手一回，他言语间虽然多有轻浮挑衅之意，但现在仔细回忆，他神色古怪，语气也略带僵硬，像是演出来的一样，而且还是演不像的那种。”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他或许是神秘侧那边的精怪之类，修成人形，又得了一些机缘，才会存活至今，但属下见这个方舟，和监察局历任局长关系颇好，虽然他是拒绝了我们，但……要不要按照过去的惯例，别管他，派人盯着就好？”
万俟沉吟半晌，还是摇了摇头：“现在不同以往，计划就快完成了，既然现在他把你送了回来，那我们就先不去动他，定位他的位面，等我们准备万全了，再去找他。”
“属下遵命。”
被定位的那一瞬间，隔着老远，方舟就感知到了，略一思忖就知道万俟那个老头子在想什么，也没去过问，对着旁边给他上药的林海抱怨道：“你轻点儿啊，林海，我胳膊都疼死了。”
“你还知道疼啊。”林海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倒是跑得快，就这么把烂摊子丢给我了。那个寒翎气势那么强，你就不怕她对我动手？”
“嘶——”方舟咧了咧嘴，“好好好，我知错了，林海，你轻点儿，轻点儿。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把烂摊子交给你了，我保证！”
林海叹了口气，继续给他受伤的胳膊擦药。
这几天方舟临时离开，随机选了个位面传过去，运气有点不好，刚落地就遇到一堆猛兽围攻，打了好几天才脱离，胳膊也受了伤，才弄得这幅狼狈的样子。
“方哥，她不会再来了吧？”
“放心。”方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仙直接将她送回了监察局，短时间内她不会回来了。而且我刚刚发现，他们定位了这个位面，等他们忙完了才会来。而且啊，这时间流速都不一样，还要个一两年呢。”
“好吧，那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没有。”方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想让你绑定小仙，你既然不肯，那就没有了。”
“你……你让我再想想……”林海还是不太想答应，他就想安安稳稳的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虽然他现在已经算不上普通了。
待在店里静养，伤倒是好了很多。这几天的事情也渐渐繁忙了起来，难得有一日空闲。
…………
约莫一个月后，定下了交易的时间，方舟终于有几天休息的时候。
他一如往常，早上很早就打开了店门，然后坐在椅子上品茶。但今天的他突然特别忧郁，就微闭上眼睛，和“命运”交谈。
“在呢，有什么事？”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命运的表现就尤为智能，它能够察觉到方舟内心最深的孤独和痛苦。
“你觉得这次，我能成功吗？”
“无法确定，那位存在是我无法探查的。”
方舟叹息一声，很是无奈：“是啊，也不知道，那位为什么要将我独自留下，在这世上游荡多年。”
“那位本就行事难测，我们又都是祂创造出来的，只能依着他的意思边走边看了。”
“命运啊，有个事儿突然想问你。”方舟脑袋里忽然突发奇想。
命运没有感知到他的意思，就接问道：“什么事情？”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见到那位？”
这个问题他们以前从未想过，如今方舟这一问，倒是将它问到了，沉默了很久，才反问方舟：“你觉得，你死得了吗？”
这个问题也挺苛刻的，方舟也没死过，也不清楚自己死不死得了，“我也不清楚，你要不帮我看一下。”
“等一下啊。”见方舟动了心思，它只能头一回这么仔细地探查这个宿主的信息，结果发现——
“方舟啊，你死心吧。在你的身体构造的信息碎片里，没有死亡和疾病。你明白吧，意思就是，别说死，你就是想把自己给灌了药都不行。”
方舟瞬间就泄气了，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前面好几次都失败的事情，心情一直不好，还有了厌世的念头。
“命运。”
“怎么了？”
“我要是消极怠工，会被惩罚的吧？”
“很大可能。”
“好吧，那就再试一次。”方舟眼底浮现出几根血丝来，显得有些可怕：“如果这次不行，我就只能走当年那个被灭掉的家伙的老路，当一次暴君了！”
命运立刻明白他要做什么了，连忙阻止道：“方舟，你冷静点，你不能那样做！当年他就是——”
他没有说完，方舟就睁开了眼，切断了和他的交谈，眼底的血丝，也在蓝光的修复下渐渐退去。
他已经在这世上等待太久了，就像是想要归家的孩子，就要找到归家的路。
“方舟”，他诞生的地方，就是他的路。
“这一次，一定要成功。”拿起一旁早就冷透了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刚要起身去找林海，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是我，方舟。”
“现在？”
“当然准备好了。”
“三天之后我就去。”
“好。”
站起身，方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脸上带着依旧的微笑，思考着这一次，辛苦安排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