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魈知道女子说的那个人就是孟婆,大战后她就消散了,自然不能再来。以前她倒是经常来这儿,躲在无妄秘境中,偷偷懒。有时候他陪她一起来,就看她蹲在地上对着仙草说话。
就像,现在一样。
孟宛依旧蹲着,看着女子追问:“那后来呢。”
“因为我治病的仙力,慢慢的,来我这儿看病的人越来越多。诶~”女子说着说着,开始唉声叹气。
“生意好了怎么还愁眉不展呢?”银灵子问。
“就因为我的仙力,刚开始,人们因为能治好病,都十分感谢我,只是后来,他们就说我是妖怪,他们说,怎么可能有人能做到像我这样,他们说我是妖女,要将我抓起来。有一次,那些人类来抓我,不小心将我弄伤,我的仙体受损严重,仙力维持不住,身体十分虚弱,开始变得透明化。小口,就是你们说的口腹鬼魅,小口见我受伤很生气,就幻化成了鬼魅的样子想要去杀了人类,所以,我就骗他说,进了狰章峨山取了仙草,我就能痊愈,所以这才……”
后面的故事,应该就是女子为了不让口腹鬼魅知道自己就是仙草,所以故意骗他,让口腹鬼魅在森林里一直守着,而她自己回无妄秘境修炼自己。
“诶,这世上,恩泽他人容易,得人心善太难。人类永远学不会对未知的敬畏,只是一味恐惧,恐惧掩盖了恩泽,让恩泽变成恶。就是人道?不如说,这是肮脏的心。”岚烟听了女子的故事,气的双手握拳。
银灵子伸手拍了拍岚烟的肩膀:“死对他们来说太过可怕,所有的恐惧不过来自于对生的贪婪。毕竟,人的一生不如我们这般长久,”
“勘破生死,对他们来说实属太难。”夜魈淡淡的说。
这话一说完,所有人都笑了。银灵子笑着说:“果然是你才能说出这么邪恶的话,还让人觉得特有道理。”
女子也破涕为笑,抹了把眼泪,又十分神伤的说:“我以为,过个十年,他一定就会离开了。没想到~”
“你别难过,不过,你为什么不让他来这儿呢?”孟宛一边安慰一边询问。
“这地方仙气充盈,他不过就是一个鬼魅,怎么受得了这么庞大的仙气冲击?我实在不忍心让他消散在无妄秘境里。”女子说。
“只是,我们此行需要仙草救命,那,你又该如何?”岚烟关切的询问。
“没事,我已经受够了一个人活在这无妄秘境。你们带我走吧,不过,离开之前,我还是想要见一见小口。你们能否带我去见他?”女子问。
“那是自然,我们这次本来也是答应小口帮他寻找妈妈的。那我们直接采了仙草,对你没什么伤害吗?”孟宛问。
“没有,我不过就是仙草的化身像,仙草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女子回答。
“好,那我们这就采了。”孟宛向岚烟示意。
岚烟伸手小心的拿起仙草。
一行人出了无妄秘境,宝儿正在打盹,夜魈招呼了宝儿,带着大家离开。
回程的路,少了许多阻碍,不多时就到了森林。
森林里。口腹鬼魅正坐在一棵大树下数着自己的头发,大大的脑袋,仿佛随时都准备着进入战斗状态。
“小口!”女子对着不远处的口腹鬼魅喊道。
口腹鬼魅数着头发是手指停下了,眼中先是震惊,然后转为惊喜,最后蓄满了眼泪。他抬头看向女子,喊了声:“妈妈!”
这一声妈妈,等了太久。
两人抱在一起。口腹鬼魅恢复了正常的男孩形象。
“妈妈!你终于回来找小口了,小口以为你再也不来找我了。”
“妈妈怎么会丢下小口呢,妈妈也只有小口而已啊。”
孟宛看着他们,眼里也不自知的溢满了眼泪。
一个是永远想要找人玩耍却怎么都不能实现,一个是从小生在无妄秘境的仙草。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个有着百万种生物的世界上,竟然只有彼此罢了。而如今,她也不过就是人世间的一缕孤魂而已。想到这里,悲从中来,眼泪终于从眼眶中跑了出来。
夜魈伸手搂住了孟宛,温热的手掌抹去了孟宛掉下的眼泪,淡淡的声音却让孟宛心里生出一份安定,他说:“阿宛,别怕,有我在。”
孟宛抬头,看看夜魈。
口腹鬼魅和女子一直坐在树下聊天,偶尔笑,偶尔又哭。所有人都在远处看着,并不靠近。
女子当然知道夜魈他们的目的,她看这小口,帮他输了梳头发,这就是她出无妄秘境的心愿,她见到了小口啊。她笑着说:“小口,妈妈这次要跟这些哥哥姐姐走了,你离开这山。好好的活着,不要伤害人类。你答应吗?”
小口有些激动的说:“妈妈!你身体还没好吗?你为什么又要离开呢?你要去多久,小口愿意等你回来!”
女子听到口腹鬼魅的话,心疼的不行,哭着说:“小口,妈妈就是那姐姐手里的仙草,妈妈要去救人,救完人就再也回不来了。”
女子不想小口像之前那样,傻傻的继续等待,所以只能说出实情。
“是他们逼你的吗?我替你杀了他们。”小口愤怒的注视着夜魈等人。
“没有,小口,他们没有逼我,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我不去救人,我就要永远生活在无妄秘境,而你也永远不能到无妄秘境,妈妈不想孤苦伶仃的活着,你明白吗?”
女子说完,领着小口走到夜魈他们的面前,说道:“我想摘一片叶子,送给小口留作纪念,不过你们放心,摘了一片叶子,并不会影响仙草的作用。”
“你摘吧,没关系。”岚烟立马答话。
女子伸手扯下一片仙草的叶子放在小口的手腕处,然后施法将叶子变成了一根绸缎,系在了小口的手上,绸缎的花纹,就是绿色与杏色交织的样子,还淡淡发着微弱的光,很是好看。
“小口,你系着这个绸缎,以后就当是妈妈陪在你身边。”女子摸着口腹鬼魅的头发,笑着说。
“妈妈!”口腹鬼魅的神情很悲伤,他转头,问夜魈等人:“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