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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身陷囹圄中的斗争(鲁昭公二十三年,公元前519年,春秋第贰佰零四年)

叔孙氏的宗主叔孙昭子前往晋国,准备就晋国质问鲁国俘虏邾国三个偷路主帅的事情进行解答。

可令叔孙氏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踏入晋国土地,晋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将他给抓了起来。

随后,晋人就强行要求叔孙婼与邾人公堂对质。

这就是没有经过正常的外交形式,直接将鲁国和邾国放入法庭,开始对薄公堂了,鲁国和邾国是平等的当事人,而晋国就是法官,甚至双方连个答辩和交流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严重违反周礼的行为。

面对蛮不讲理的晋人,叔孙婼坚决地拒绝了亲自参与这场诉讼,他说:

“列国的卿士相当于小国的国君,这是周王国的制度;况且邾人还是东夷。寡君任命的副使子服回也在,他比我第一个等级,就请让他去对质,我可不敢废除周王国的制度!”

这就是说,两国参加庭审人员的身份不对等,所以,叔孙婼自己就是死,也不能和邾国当面对质。

见叔孙婼如此坚持和咬牙,晋人也不敢强迫他去与邾人对质,否则真的闹出人命来,也不是好玩的,毕竟人家叔孙婼也是鲁国权臣三桓之一,晋国只得放弃了自己的意见。

但是,为了给叔孙昭子一个压力,晋国正卿韩起,立刻通知邾人集合起来,并扬言准备将叔孙婼交由他们处理,以此想吓唬一下叔孙昭子。

叔孙昭子也不是豆腐做的,堂堂的鲁国“三桓”权臣,外交大臣,即便是再怎样,也不会因为怕死而丧失国格,所以一听晋国的这些下三滥的做法,也火了,于是就把保卫他的卫士们都撤掉了,然后一个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晋国的朝堂上,等着晋国派人把他送到邾国人那里,叔孙昭子的这个行为,大义凌然,视死如归,这就是外交人员的气节。

这就等于是将了晋国一军,如果真的邾国人敢扣留叔孙昭子,恐怕鲁国马上就回出兵将邾国灭了,晋国军队即便是前来营救,当时的几百公里的路程,恐怕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到那时候,鲁国倒向楚国,楚国出面营救,局面也是未可知的结果,这就是叔孙昭子的底气。

这时,晋大夫士弥牟看出此举的危险性,马上劝阻韩起:

“若您不好好想想,就把叔孙婼交给邾国,叔孙婼必然会死在邾人手里!鲁国卿士一死,鲁人必定会灭亡邾国。到时邾国国君失去了国家,还能到哪去?所谓盟主,就是要讨伐违命之人。如果任由冲突双方肆意抓人,哪里还用得着盟主?”

被士弥牟这么一说,韩起才猛醒过来,最终没有把叔孙婼交给邾人。

但是韩起不甘心这样的结果,看来这个叔孙昭子真是茅房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于是命人将叔孙婼和他的副使子服回拘禁在不同的客馆内,然后派士弥牟去听鲁人的辩解,不让鲁国大臣们在一起,让他们分别讲述事情的经过,以便找到问题。

并让士弥牟听了后,再将鲁人的说辞转告给韩起。

毕竟这次的事件,鲁国人有理,无论怎样的说都是事这个理,晋国忙活了半天,也没找到鲁国的错误。但为了打压鲁国的傲气,韩起还是判决鲁人有罪,当场将叔孙婼和子服回都给抓了起来。

你说这个晋国多牛气,这就是诸侯的大哥,说办谁,就办谁。

根据晋国判决,士弥牟驾车带着叔孙婼,前往关押的场所,同时一起出发的共有四个人,士弥牟故意大张旗鼓的经过邾人所住客馆,让邾人看过后被押送的叔孙婼后,才到达晋国官吏之处,把叔孙婼软禁起来,让叔孙婼去接受惩罚。

随后,晋人就让邾人先回国去了,这件事情算是给了邾国一个交代,邾国人高兴的回国了。

送走邾人后,士弥牟才对叔孙婼说道:

“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条件很差,因为柴薪供给不上,侍者过于劳累,想请您住到别的城邑去。”

叔孙婼也不争辩,第二天早早起来,等候晋人处置。

晋人便将叔孙婼送到了箕邑(今山西蒲县东北),拘禁起来;副使子服回则被关押在别的城邑。

这个事件发生后,晋国的士鞅派人找到了叔孙昭子,用很委婉的索贿的口吻,向叔孙婼要帽子。为什么要索要帽子?其实这就象当年,他爸爸叔孙豹在参加晋楚联盟会上,楚国因为莒国告状说鲁国侵略,而准备杀死叔孙豹时,晋国大臣向叔孙豹索要腰带的道理一样,就是名义上要一个小东西,实际上是索贿的意思。

叔孙昭子当然听说过爸爸讲述的这个故事了,于是就装糊涂,你不是要帽子吗,我就给你送帽子,真的按照范献子士鞅的帽子样子,给送去两顶帽子,还再三声明:“就只有这些了!”搞的索贿行动索然无味。

这时,鲁国见自己的外交大臣叔孙婼被关押了这么久,也急了。

鲁国的正卿季平子派出家臣申丰前往晋国,随身携带重礼,计划赎回叔孙婼。叔孙婼听说后,却突然派人向鲁国的使臣提议:“你们来了后,一定要先见我,我告诉你应该怎样送礼给谁。”申丰听了,果然先去见了叔孙婼。可当申丰到达箕邑后,叔孙婼就留下了他,禁止他去行贿晋人!

看管叔孙婼的晋国官吏,向叔孙昭子讨要一只非常会叫的狗,估计是正宗的看门狗,也向他索要。可叔孙婼始终不肯给。可在他将离开晋国时,叔孙婼却命人杀了那条狗,请那位官吏来吃狗肉!

你说,叔孙昭子多么的刚正不阿,绝不给自己的国家掉面子。

叔孙昭子在其所居住的地方,就是他住一日,也一定要亲自修整围墙,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好好的整理卫生,他居住的地方都好像开始住进来时一样。

转眼到了这年冬天,鲁国见自家卿士,都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怎么都迟迟未归,迫于压力,鲁昭公也坐不住了。

于是,他启程亲赴晋国,准备向晋人求情。

不过,刚走到黄河边,鲁昭公就突然染上了疾病,不得不先返回了鲁国。这既是鲁昭公第四次没能过黄河进入晋国。

鲁昭公二十四年,公元前518年春。

晋国的大臣士弥牟突然又来到了箕邑,来拜访叔孙婼,看看他是不是屈服了。

听说士弥牟前来,叔孙婼决心来个鱼死网破。他命家臣在门后等着,看他眼色行事:“接待晋国使臣的时候,我向左看,又不断咳嗽,就杀了他;笑着向右看,你们就原地不动。”即然不能回国,那么就与晋人拼个同归于尽!

士弥牟毫不知情地走了进来,殊不知屋内,正有一场杀身之祸在等着他!

不过,这一次士弥牟带来的却是好消息:“因为寡君是盟主,事务繁忙,所以才将您久留此地。敝国一些薄礼,就请您赠送给您的随从。现在寡君特派我来迎接您!”

把叔孙婼拘押一年多后,见他始终都不肯屈服,晋人也确实觉得没意思了,还是决定先把他放回国。

更何况,此时王室王子朝与周敬王的内战正打得火热,让晋人头疼不已,实在不想再给自己增添更多的麻烦事了。

听到这一好消息,叔孙婼也就放弃了杀士弥牟的计划,微笑这向右看,连连点头,拜谢了晋人后回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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