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州,都督府。那一日与萧绯云的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留给千舞的疑问却愈发沉重。
一连半月,千舞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闭门不出,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有些地方的结痂都脱落了,留下深浅不一的难看疤痕。
不过,千舞倒并不在意,她原本也不是个太过注重容貌的人。
倒是侍奉她的小丫头翠儿紧张不已,拿了秘制的膏药来为她摸摸擦擦,一心要将那些疤痕祛除干净。还说:“王爷临行前交待了,要好好侍奉姑娘,如今这些疤痕不除,怎么跟王爷交待?”
临行前?怪不得半个月都未见到他,原来是出了远门。不经意的问一声:“可是去了哪里?”
翠儿便道:“晋阳公主去世,皇上多日茶饭不思,王爷担心不已,便去看看了。姑娘也知道,已有封地的皇子不宜在京城待久,想来,也快回来了呢。”
哦,原来是这样。得到答案的千舞不再言语,蹙眉再次陷入沉思。
李恪回来的时候,正是午后时分,彼时的千舞午睡才醒,睁着一双惺忪的睡眼斜倚在树下冥思。李恪便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一身扑扑风尘,如玉般俊美无暇的脸上阴冷如霜。
他扔了一把短剑在她的面前:“来,我们再比一比,看看你的武功精进了多少?”
她诧异的看看他,再看看地上的剑,比剑?娇弱如她,是能够拿着剑与人比试的人么?他这又是发得哪门子疯?半月不见,他又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
“把剑拿起来!”他冷冷的呵诉,幽黑双眸里写满寒意,似要将眼神化作利器,刺穿她的心脏。
她蹲下身,带着赌气一般捡起地上的剑,抬眸坦然的对上他阴冷的目光。
冰冷的剑在手心里有种熟悉的陌生感,说它熟悉,是在记忆深处好像曾这么做过,说它陌生,是因为现在的她,早已忘记之前种种。
李恪勾唇冷笑,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横隔在他们之间。
千舞看着他,一瞬间,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突然蹦了出来,像只蝴蝶一般划出往昔的影子:也是这样清爽的午后,她与一白衣少年在幽青的草地上比剑,一个笑靥如花,一个俊朗如月。
少年说:“千舞,你可要记着,待我剑术赢了你,你便要履行诺言,嫁我为妃。”
“哐当~”一声,记忆回转的瞬间,她手中的剑突然落在了地上。
她吓的抬头,正好撞上他投射过来的鄙夷的目光:“这就是你的反抗?连剑都拿不稳的人,如何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
千舞怔怔的望着盛怒的李恪,幽幽的问道:“李恪,我们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话才问出口,李恪忽而眸光一冷:“以前?以前高傲的周千舞,哪里会用这样祈求的目光来看我?你的眼里除了李治,还会有谁呢?怎么?忘了,连这么刻骨铭心的爱都忘了?”
千舞摇头:“我不记得我有多爱李治,我只记得,有一个少年跟我一起在草地上练剑,我记不得他的样子,但是,我明明爱着的人是他呀,难道,那个人是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