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以为，她会因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但是她没有，只慢慢的收回笑意，仰望着天空中的繁星出神。那样的静谧，好似很久以前的时光里发生的事，久远的有些不真实。
终于，还是他打破了沉寂，轻轻问她：“以前的事，真的忘了么？”
千舞点点头：“忘了，什么都忘了。可是，我却记得我爱过一个人，爱的痛彻心扉。”
他一怔，潜意思里以为她会说出李治的名字，而她却说：“那个人不是李治。在我从皇宫里逃出来之前曾见过李治，可是即便此刻，我对他，都没有任何感觉。”
他报出一丝希望：“那是谁？”
千舞摇头，笑的凄然：“不知道，或者，待我恢复记忆，才能告知你答案吧。”
沉默，如安静的夜色拢住时光的流逝，一下一下圈起过往的岁月。曾经的曾经，有人因为遗忘而迷茫，有人却因为记着而伤怀。人生赋予人们的，就是这样的无奈与哀凉，却又无可奈何。
“李恪。”千舞清零的声音打破静默：“以前，你很爱我么？”
“以前？”李恪苦笑着将头抬起来，掩饰起眼中的哀伤：“以前，你不肯让我爱你。”
千舞扭过头去看着他，恰好他的目光也转了过来，静静的落在她纯净的眼睛里。四目相对，有一丝涟漪浮上心头，却又慢慢消失不见，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场景，慢慢浮了上来。
她突然又说：“可是为什么，从我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很熟悉。”
李恪眉心一拧：“你不是什么都忘了么？”
“是啊，什么都忘了。”她笑着扭回头去：“却偏偏记着一个人，这个人，一定是我深爱着的，或者是伤害过的。”她忽又回头看他，认真而悲伤：“李恪，我希望你，是前者。”
李恪微微一怔，眼眸中的情意满满溢出，想要收回都来不及。许是为了掩饰那丝慌乱，他急忙调转视线，冷下声音道：“本王不是说过么？你爱的人不是本王，是另一个人。”
“是么？”她凄然的一笑：“我爱的人不是你，却偏偏待在你的身边？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无论我们怎么努力的改变它，最终也只是徒劳而已。”
李恪身体一僵，这样的话，当年她逼着他娶萧绯云的时候也曾说过。
她说：“李恪，只有你娶了萧绯云，才能得到萧氏家族的支持。你没有别的选择，因为这是命运，无论我们怎么努力的改变它，最终也只是徒劳而已。”
往事几多沉寂，在某一时刻，终究还是被人忆起~
他叹息着将地上的刀拿起来，手，却被她用力的抓住，他扭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李恪，我不知道我们以前经历了什么，但现在，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这是信任么？对一个每日都与她冷脸相对的男子说出这种感伤的话，她不知道他的心会因此而疼痛么？周千舞，你总有本事，融化我好不容易伪装起来的冰冷。
繁星一颗一颗的点亮起夜空，像婴儿纯净的眼睛看着在凡世中受苦受难的众人。身旁的她早已安然沉睡。仿若一只小猫，蜷缩在她自认为安全的领域里。
他脱了上衣披在她身上，给予她一丝寒冷中的温暖。
耳畔，突然响起她昔年曾说过的话：“李恪，待你我出宫，就做对平凡夫妻，日出织布耕地，日落持剑对饮。”说这些话得时候，她一脸的憧憬，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醉人的微笑。
那是他倾尽一切都想要保护的千舞，想要给她所有的荣华富贵，想要她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坐在自己身边，被众人高呼一声皇后娘娘。
可是千舞，你想要的幸福，真的这么简单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