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雅莉俨然成了菲特尼斯健身房的头牌私教。
与健身房的其他女教练相比,黄雅莉确实是佼佼者。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业绩比那几个同期入职并且绞尽脑汁追求业绩的同事都要可观不少。
“老爷车司机”的绰号越来越被坐实了。那个五十左右的学员对此流言负有直接责任。
他总是在训练中不断地没话找话。把黄雅莉的年龄籍贯民族学历兴趣星座血型家庭等基本情况都问了一遍甚至是几遍后,他开始更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黄老师,什么时候有空没?”
“呵呵,叫我黄教练好了,我又不混娱乐圈。”那个持牌研究生说过的幽默话让黄雅丽铭记至今,“最近比较忙,可能没什么空。”她表现适度矜持。
“再忙也总要吃饭的嘛。最近我朋友说要给我弄几只澳洲龙虾和南非大鲍过来,什么时候你有空,我请你吃。”男子说的轻描淡写。
“啊?哈,这个无功不受禄,担当不起啊。”黄雅丽没吃过,但不明觉厉。
“你给我上课也很辛苦啦,这些东西都是高蛋白啊,你不是说我们搞健身的最需要这些吗?你定个时间吧,空运过来也要三两天,我好提前跟朋友说。”男子的话不容拒绝。
“呃......我可以带人吗?我的一个哥们。”黄雅莉也不想拒绝了。
“哥们?谁呀?他有女朋友吗?”男子迟疑。
“那个刘宇啊,你见过他,我同事。他有女朋友的。”
“哦,那可以啊。”
“好,我看看我们的时间,到时候微信你。”
金童对她没有这么好,反过来她对他比他对她好。
金童在训练时除了问一下训练目的、动作要领以及力竭时发出几声嘶嚎外,就几乎不再主动说任何话,手脚也规规矩矩地从不主动蹭她皮毛。
“你,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啊。”黄雅莉不得不主动开口,要不两个人像演木偶戏一样,着实没趣。
“呵,也不是吧。只是跟不太熟的,不怎么说。”言下之意,和黄雅莉还不够熟。
“哦,你是做什么的呀?”黄雅莉想看看这个和那个是不是一样的职业,她直觉应该是。
“你猜?”两句话好像就熟络起来了。
“呃,政府领导?公司老板?”二者必有其一。
“呵呵,哪里什么领导。我在你们隔壁办公,区政府法制办的。”金童心里隐隐还是有股优越感。
“哦,那我猜对了。”黄雅丽莫名有点雀跃。
“嗯。”之后,又变回了闷葫芦。
“……猜对没有奖吗?”黄雅莉不得不再次主动出击。
“呵呵,没说是有奖竞猜啊。”金童以为接得很好,其实是不解风情。
“……好吧,自作多情了。”黄雅丽悻悻,却有以退为进的心机。
“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没有准备好奖品啊,要不你说,想要什么奖励?”金童着急地总算圆了回来。
“算了吧,那么勉强。”再来个欲擒故纵。
“呵呵。”又无二话。
正宗闷葫芦一个,鉴定完毕。
其实,金童是“熟来宝”——跟生人掐着脖子也挤不出来几个字,跟熟人则掐着脖子也阻止不了他往外蹦字。
随着他们越来越熟,黄雅莉见识了金童和那个他如出一脉的幽默感。他自嘲自己的高挑发际线是天秃英才,练不动时就说做牛做马都没那么辛苦,健身房里后生把老人当牛马使唤是大逆不道,说那些胖子加重了地球的负担是罪恶的,但自己不发福又是对社会主义制度无声的抗议也是不对的,最好就应该像黄雅莉这样天生丽脂无需自弃……两个人还聊到了工作、家庭、感情……
金童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第二春。这是他来健身房潜意识里的目的。当然开始只是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不主动不追求。但当黄雅莉出现的时候,当她主动向自己靠近的时候,他的潜意识慢慢变成了显意识。
妻离子散的时刻可能真的要来临了。他暗暗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