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风院里清清静静一个人都没有，那福娘子自那日离开之后也不曾再现身出现过，除了小芽偶尔来给卢乙送个饭菜这院子里她倒也不曾再见过第二张面孔，故而倒也不担心苦慧的出现引起旁人的注意。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随着竹丝弦乐之声响起整个留仙地颓然陷入了另一份天地之中。
热闹、繁华，喧嚣之中透着份安逸，错眼间还以为是那太平安乐的年间。
“这份繁华景象便是在那上京城里都少见呐。”
卢乙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上那一艘艘雅致的画舫漫不经心问道：“师傅想留上一留？”
苦慧脸色不大好看的瞪她一眼，卢乙挂着笑脸看向他，道：“说笑而已。”
卢乙虽不是忧国忧民的性子，但是几日前的血腥场面她也没健忘到给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对这地儿她当真是一丝兴趣都没有。
苦慧看得通透，一言道破来这里之人的心思，“在乱世里有这样一个地儿，也怪不得有人沉沦于此偷享安裕。”
卢乙好不容易瞧见一艘向外去的画舫拽着苦慧急忙招手登船，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回头她被“煞”在了原地。
“小公子？”
卢乙歉意的朝那船头的小娘子作揖，“抱歉，看到位好友正好有事相询...”
立在船头已然意会的小娘子笑着回礼，落落道：“无妨。”
卢乙记挂那一眼无心多言，拽起尚未来得及落座的苦慧急急跳下画舫，沿着水榭的走廊一路狂奔，直到再次看到那双眼睛后喘着粗气才停了下来。
“看见什么了？”
那双眼....
错不了了。如果匆匆的第一眼无法确定，刚刚的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便让她十分肯定了。
卢乙道:“瞧见了个人。”
“熟人？”
...“嗯。”
这种地方还能遇见相熟的？
谁啊？能耐这么大，看一眼就让她火急火燎的。
苦慧问道：“不走了？”
卢乙有些烦躁的挠挠额头，走什么走，要找的人都看到了！就是，实在有够糟心的，居然是这么个出人意料的场合。
“走，咱们去里面看看。”
苦慧正正头上的帽子，问道：“你有银子？”
卢乙自是听出他有些不太情愿，不过又不是真去干些什么，看看而已。
他是和尚，她是姑娘，彼此也差不了多少。
若说名声有碍，她不也搁里面一块儿搭着呢。
卢乙说道：“银子我有，不用担心被人轰出来。除了这，你还怕什么。”
苦慧捋着胡子望天。
“纸醉金迷，有碍观瞻。”
卢乙哄笑，叉腰说道：“一切皆空，心不动不就行了，难道...”
“走，走走...”
苦慧打断卢乙的话推着人往前赶，再任由她说下去不定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留仙地有十三阁，一阁一景一境，一晚上逛完不大可能。
“去哪座？”
卢乙一双眼睛不离那穿行的画舫，果断指着前面说道：“那儿。”
百米外一座白石拱桥连向湖面那头，远远瞧去恍若一条横卧水面的玉带，白莹皎洁。
苦慧赞叹道：“这桥下了大手笔啊。”
大手笔银子？
这里的主人或许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
“师傅来这里之前没听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卢乙说道：“身无千金不踏留仙。来这里的人身上若是不揣够分量是没胆量来这里的，可想而知这留仙一十三窟一晚上的进账数额是有多么的可观。”
脚下的这么玉石桥用金银铺起来，估摸着也就是三两日的功夫罢了。
不过卢乙这会儿也没心思多说，人已经先他们一步进去，不快着些一会儿找不人影就糟了。
推开前面挡路的身影，步伐紧跟着也快了起来，不想刚走两步便被迫停了下来。
卢乙有些迟钝的扥了扥袖子，分毫未动！
回头看去，撞上一张谄媚的笑脸。
“小公子请留步。”
圆滚滚的身子，圆滚滚的眼睛，面皮够白看上去有些讨喜，就是笑的让人有点讨厌。
“有事？”卢乙拧着身子用上几分力道拽回自己的袖子。
吕吉笑着摊开双手，“中品福。”
卢乙没听清.
“什么？”
“中品福。”
“什么玩意？”
吕吉笑容不改，再次耐心道：“中品福。”
卢乙回头看向门口，片刻后目光落在一男子的腰间，回头问道：“怎么卖？”
吕吉收回双手，直起微倾的腰板，竖起一根手指头，笑着道：“一百两。”
“多少？”后面的苦慧挥手推开挡在前面的卢乙，瞪着眼睛跳出来站在吕吉的面前。
吕吉看出来了，这两位是一路的，耳朵都不大好使。
“一百两。”
头一回苦慧怀疑他是从山里来的，底气不足叉腰道：“...仗着店大欺客啊？”
“不是。”吕吉显而不是头回遇见他们这类..不好说话的客人，面色不改，笑眯眯善解人意道：“二位可以不进去。”
被推搡到一边的卢乙愈发觉得那张脸笑得碍眼。
想当初她一卦也才十两银，如今在这西南进个门就要给一百两！她开始反省，是不是当初要的少了点儿....
“..你干嘛？”
卢乙翻着老和尚的袖子找钱袋，“银子呢？赶紧给他。”
“你不是说你有？”
“骗你的。”
苦慧：“....”
最后还是用二百两银..不，是两块金子，换了两根红色福结。
卢乙仔细看了看，福结打的很讲究、很繁琐，也很好看。
苦慧问道：“你能打？”如果能打可是能省下两块金子呢。
卢乙摇摇头，这么繁琐复杂的结，如果没人教应该很少有人能打出来。
进去之后一片过于空旷的台子出现在两人眼中，空无一人，瞧着也不像表演歌舞的样子，奇怪的是坐在周围的人却是不少。
卢乙靠在一边细细看了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于是说道：“去上面看看。”
苦慧知道她在找人，而且他不认识，否则她也不会一声不吭的不让他帮忙，不过到底还是问了一句，“长什么样子，我给你留意着些。”
卢乙道：“红衣服，戴着面巾，眼睛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