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灵说:“陆郎,你知道吗,我做了好几个梦,梦见你永远的离开了我。”
我好怕,你说,这会是真的吗?
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别多想,好好养病。陆深安慰着说。
陆深又说,“灵儿,你不要太担心了,一切有我在……”
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陆深拍拍婉灵的头说,我出去一会,你好好躺下休息,别乱动。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陆郎你要快点回来啊!”婉灵近乎于哀告似的说。
陆深出门后,婉灵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忧郁的双眸望了望陆深走过的那条路,来到家门口的河岸,坐下了。
微风摇动岸草,吹在婉灵的脸庞上,婉灵眯着脸,感觉很舒服。
阳光并不强照,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
她突然想起,在过往的日子里,在春日的黎明,在星光灿烂的夏夜在秋风飒飒的早晨,在微雨的黄昏,陆郎和自己就坐在这里,听潺潺的流水,看着这条清澈的河流,她静静的靠在陆郎的肩膀上,听着陆深讲些以前在学宫求学,四处奔波游弋时的趣事,那时的生活,宛若真正的神仙眷侣。
婉灵的心里很痛苦,在陆深走后,她坐在在门前的河岸独自流泪,她想到了好些想都不敢想的事,内心一片恐惧。
她的病尽管她并不了解,只靠陆深一人忙里忙外的辛苦求医,求来任何一味有希望的药,陆郎都要亲自尝试,确定无毒无害后方才让自己服下。为此,陆郎三拜邺城神医,恳求为师,只为自己身上的“怪症”,这些,她怎么能够释怀,并坦然面对呢?
她爱陆深,更不愿陆深为她而受尽苦累!
他的陆郎,已经够苦的了,为什么还要强加苦难在他身上呢?
可是,陆郎不会听她的劝告,她每次劝说,陆深都双眼睁红,情绪激动。陆郎不说教自己,却总是一时沉闷无言。
婉灵一时又兴趣大动,她撩起布裙,小心翼翼的下到了河道,冰凉的水淌过双脚,竟有点不适,放下衣裙,眼前的景色让她有点痴迷。
让她痴迷的,还有眼前似幻似梦的——陆深。
陆深此去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林府。
他一路上心情格外沉重,他是去向林均和林冉告别的——
当然,告别是其次,让林府同意妻子婉灵在他们家那居住一段时间才是陆深此行的意愿。
陆深住在河岸,林府在水庄中央,路途不近,村子不大,但占地较大,家户与家户之间相隔较远,像陆深河岸这间小屋,一般很少有人问津,更显孤僻。
陆深想,他此次一走,不知何时才回,妻子的病情已经很重,没有人看护是决然不行的。村子里最有实力也最慷慨的就是“林府”。另外,他和林府的大少爷林均和二小姐林冉的关系很不错,算是知心知底的至交,他们也决然不会拒绝他。婉灵住在林府,他放心。
只是,该怎么向他们说明白呢?这本不难,既然方圆百里无人无药能救,他就不相信,放眼天下,不会有一人一药不认得,不能治疗婉灵的“怪症”!
既然想好该怎么说了,陆深也就不再担忧,步伐变得从容,神情朗然自信,不管林均怎么劝阻,他都不会有所改变。
——
事情进展如陆深所料,大少爷林均连忙劝阻,反复告诉自己这其中的危险,频频摇头,次次叹息。但最终究做出了让步。
让陆深深感意外的是,调皮活泼的林冉更是声泪俱下,拉扯着自己的衣袖苦苦哀告,使得自己竟也险些再次伤心。陆深很欣慰,林冉这个活泼的姑娘,也对自己做出了让步,临走时那细声的叮嘱和温柔的泪痕,让陆深此时仍深深感动。
回到家时已是天昏,今天发生的事情很多,大起大落间让陆深一时有点身处梦境的感觉。
希望的一次次破灭,又一次次燃起。陆深抬头看看已经灰暗的天,心想,前面的路很险,但是,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要勇敢走出去,去求得生机。
家就在前面不远,陆深快速走去,看见屋内有烛光摇曳,心中一紧,正要推门时,门却开了。
在朦胧的月光下,婉灵脸色苍白,目光清澈而美丽,无奈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