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勇强开惯了大奔,现在开黑金刚之类的军用型改装越野车,感觉底盘太低,视域有一点窄,还有就是变速不够灵,加油门的声音不对,大奔是狂风呼啸的声音,黑金刚是低吼,怪不得叫黑金刚。
车刚驶入国道线,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薛董以前是让他的助理林萍接,现在让云龙接。
电话里是一个青年的声音:“喂,薛叔叔,您好!我是——”
云龙赶紧说:“你等下。我请薛董接电话。”
薛董便斜刺开出快行线,减了速慢行,他猜出他是谁了。
“你是赵先生吗?”薛董觉得尊重一个人,就得用非常正式的称呼。
“薛叔叔,您好!我是天地人和旅行社业务经理赵猛飞,胡雨蝶小姐专门托付我亲自接待你的导游。请问你现在什么位置?我已经到泉陵市区,你发一个定位过来,我马上过来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们就到何观故里胡云长山庄碰头,你看行吗?”
“薛叔叔,这条线路不好走,到山区,导航都不管用,当心迷路。”
“不用为我担心,我有高人导航。你带好你的团,我这里顺风顺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不管怎么样,你告诉丫头,我心领了,叫她安心保养,有什么问题,你第一时间与我联系。”薛董说话七平八稳,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一个方方面面考虑周到的重量级人物,不会冒失行事。
薛勇强怎么可能迷失方向?车到人民桥,虽然现在老桥上面架了斜拉索桥,但一到南渡水电站淹没区,这么大的库区,所有回忆都激活了。
那一年,水上大世界开业,这里一下子成了一个娱乐中心。他平生第一次见识了KTV。当天,唐诗琪接到同学邀请,请客的是唐诗琪的同学陆艳,面目清秀,长得小巧玲珑。她那天晚上应该与她的对象订亲,陆艳是区中的音乐老师,老公在水电局上班,叫刘卫民,戴副细金边水晶眼镜,显得很派头,开一台锃亮的蓝鸟轿车,而何大壮是用摩托车载着唐诗琪一起赴约。
黄昏的夕阳烧红了半边天,云霞铺满水面。先是租了摩托快艇,大家玩水上项目。摩托快艇的驾驶与摩托车大同小异,何大壮还应付裕如,不丢人。不过,刘卫民是高手,一马当先,他的摩托快艇,像是贴着水面飞行,真是“落霞与孤鹜齐飞”。
唐诗琪一个劲催他:“加速!加速!”
她也想要陆艳那种尖叫的刺激。
何大壮一加速,摩托快艇似乎要往上抬头,俗称“龙抬头”,相当于骑马,马仰天长嘶,前足腾空。何大壮一失去控制,他就恐慌,他不由自主地松了油门,摩托快艇就减速了,划开水面缓行。唐诗琪其实也害怕,她紧紧搂定像何大壮的脖颈,像是蟒蛇缠身,有点窒息感。
但是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出尽风头的刘卫民在急转弯之时,没想到翻车了。急得唐诗琪用力拍打何大壮:“快,快,上去救人。”
何大壮想起这件事,不由得暗暗发笑。他拉陆艳上艇之际,还有意外收获,当然那是年轻时候干的事情,喜欢占点小便宜,那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不过,陆艳怎么可能看上他这个代课教师?找一个水电局的公务员那是多么称心如意!
你看,何大壮帮了刘卫民,晚上的宴席,那真的是豪宴,何大壮第一次吃到了鲟鱼和蛇里脊。现在回想起来,口中还生津呢。喝的是“浴火重生”的鸡尾酒。
晚上开了包厢K歌。薛勇强一直坐冷板凳,当然,是唐诗琪和陆艳的天下,然而,真正的麦霸却是刘卫民,他能跟陆艳情深深雨蒙蒙地对唱,更让何大壮血脉贲张,他还跟唐诗琪眉目相对对唱。陆艳显得很大度,还为男朋友喝彩。何大壮想,我是不是落伍了,太封建了,太小家子气?因此,他尽量表现有君子风度,巴掌拍得很响。
“何老师,我们跳一曲?”陆艳主动邀请,眼光满是期待,其实,也有威胁,你拉我上船,你手上有什么动作,你自己清楚,别说我不知道。
“陆老师,我不会跳。”何大壮读高中的,跟师范生相比,真的是一心只读圣天书,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他都分不清什么快三慢四。你瞧人家师范生,真的是能歌善舞。何大壮感觉他这个假冒的老师,有一点落寞。
“我教你。”陆艳很体谅,很有耐心。其实,她也想刺激一下刘卫民的神经,她跟男人跳舞,看看你如何反应。
何大壮实在没办法,反正KTV房里只有他们,不怕出丑,平时,看也看到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陆艳教他听节奏,跳基本步伐,然后让他右手托住她软肋,应该是存心,其实搭肩就好了;然后,两人五指交缠,这也是成心的,让他充分与他肌肤相亲。两人开始慢动作,然后试着跟拍子。何大壮提防着别踩脚,老是低着头。陆艳还以为,他有意偷看她裙底风光呢。
唐诗琪并不在意同学“横刀夺爱”,也没吃醋,依然笑声朗朗。反正,后来何大壮成了舞神,跟唐诗琪跳,跟陆艳跳。他学得很快,能跳简单的快三慢四了,还学华尔兹。原来,何大壮智商特别高,学什么东西,上手非常快。以后,电脑编程那么复杂,他现在也会;他现在不但会手绘图,也会用电脑软件做3D立体图。
后来,唐诗琪逼他唱首歌,其他人跟着起哄,何大壮傻愣了半天,说:《纤夫的爱》算不算?
他们忍着笑。唐诗琪偏偏不跟他唱,还是陆艳跟他合作。结果,何大壮放开了,吼得天昏地暗,像是受了精神刺激。
回家的路上,唐诗琪在背后问他:“何大壮,我怎么觉得你喜欢上了我的同学?你跟她的合作很完美啊。”
何大壮冷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公务员?公务员才有资格泡她。,”
“等你转了正,你不就可以了?”
“我没那个好命,本人天生贱命。”何大壮一肚子不快,现在她还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唐诗琪拍打了一下他的背:“小气鬼,点桐油;油干了,鬼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