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清清长命百岁,所嫁良人,我会佑她一生诸邪尽退。
我对得起所有人,唯独一个顾知安。
那个内侍来的很及时,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哥哥进来在我耳边说了几句。我惊了……
婆子为我带上红盖头,扶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了婚车旁,与祖母,母亲,父亲,兄长一一告别。兄长紧紧的抱了我“对不起,清清,哥哥食言了,没能让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你信我,这世上没有他对你更好了。”马上穿着大红吉服的男子一跃而下。他走过来,扶我上了车。他正要退下去,“知安,对不起。”他迟疑了片刻,便下了马车,我坐在轿中掀起了盖头。我看着前面那个骑在马上的男子,他的吉服颜色不一样深,我知道不是染布的原因。
昨天知安连夜前往京城,去找陛下求了婚事,在圣旨上写上了我的名字。陛下已下了圣旨,可顾知安的圣旨也是他亲自写的,为了给三皇子母族一个交代,便只好打了他一百仗作为惩罚。出宫门时又被听到消息的长卿公主拦着,长卿公主心系于他,整整七十三鞭抽在他身上,问他为何娶一个商甲之女也不愿娶她。长公主听婢女说了,急急过去才制止。怕疼如知安,却一一受了下来。
顾知安与我自幼相识,曾经李家与顾府是一墙之隔的。那个时候,顾将军镇守边疆,一年才回来一次,顾知安的母亲早年病逝了。小小的顾知安便总喜欢翻过墙来找哥哥。那时全辞安的孩子都知道不能惹顾家李清歌,他们说李清歌两个哥哥打人可疼了的。
后来,那道墙被拆了,知安喜欢在树下和哥哥一起陪我度过无味的礼仪课程。我记得那年我十四岁,结识了我人生中第一个好友,张家大小姐张简思。后来一日与她一起出游,她将我带到一条巷中表明了与我结交不过为了得到知安的喜爱,我向来骄傲,如今被人利用自是委屈不肯低头,看着她说了句“不过小商小户人家的女儿,顾知安,你配不上。”
她闻言打了我一巴掌将我推倒在地上。“呵,那是比不上您李大小姐,不过李小姐好像不识路啊。求求我,我发发善心带你回去,不然这烟花柳巷的地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我瞪着她并未说话看着她出了巷子。
我自幼被人夸机智无双,却偏偏识不得路,一个人站在巷中,从下午等到灯火通明的夜市开启。傍晚下了大雨,顾知安找到我时,我跪坐着在一条死巷子里,衣物正被人撕扯着,白日里问他好不好看的发髻散落的不成样子,发簪冠子皆被扯落。我看到他疯了一样,拔出了十几年未动过的佩剑,他说“卿卿闭眼。”我乖乖的闭了眼,我感觉到了液体溅到我脸上。我紧绷的神经像一根弦,突的它断了。我睁开眼,看着被雨冲刷着的血液和躺在地上的尸体。我看到顾知安拿着剑走到我面前,他单膝跪下将我凌乱的外袄整理好伸手想要我抱起,我惊吓的要挣脱,他轻轻的开口道“回家了卿卿。知安来带你回家了。”我乖乖的抱住他的脖子,他抱着我走出巷子。他的随从在外候着了,个个低着头不敢说话,他抱着我上了马车,车里已备好了一套衣裳,他解开我的衣裳,我突然疯了一样拳打脚踢的。“卿卿,是我,我是知安,卿卿,卿卿,李清歌!”
他突然大吼一声,我被他吓楞了,他脱下了我脏乱的衣裳,小心翼翼的替我换上那套衣裳。
到了侯府他抱着我一路到了他的房间,他将我轻轻的放在床上,单膝跪地看着我“难受就哭,我在呢。”我看着他额头上被划伤的印子,突的哭出了声,我对他拳打脚踢,骂着他让他滚,他紧紧的将我护在怀里我发了狠的咬着他,直到嘴里有了腥味,我突的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他轻轻的拍着我的背“没事了卿卿没事了的”
我感觉到他哭了,顶天立地的少年滚烫泪滴落在我脖子上,不知过了多久,梦中惊醒,我呆呆的看着少年,不觉又哭出声,他揉揉我的头“睡吧睡吧,知安把坏人都打走了。”
第二日哥哥来看我,他将我披散的头发梳到脑后,轻轻的梳着。“哥哥,为什么……”端庄优雅如我,一向知书达理的我,突的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到地上,知安房中的那面铜镜掉在地上,碎片溅起又掉落在地上。我看着哥哥,那个一直护着我佑着我,顶天立地的男孩子。轻轻的将我抱在怀中,他身体颤抖着哭泣“是哥哥没用,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保护好轻轻。”
那段时间我常常梦中惊醒,大喊大叫,不许任何人进房中,有次推到了烛台,大火连天,我思索着死了就解脱了。顾知安冲了进来,抱着我出去,房梁砸中了他的后背,应该是很疼很疼的,母亲看着晕过去的顾知安打了我一巴掌,那是生平母亲第一次打我。“李清歌,你看看你是个什么样子?你对得起你哥哥日日守在你门口,对得起知安夜夜陪你安睡吗?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清清啊,都过去了的啊!我的苦命的清清啊……”母亲歇斯底里的吼着。后来啊,那样端庄的母亲跪坐在地上,抱着她肮脏的清清,哭的晕了过去。那夜顾知安将我抱到他房中,“卿卿,今夜过去,什么都回过去,你相信我。兄长,今夜你看着清清吧。我有些东西要讨回来。”那夜兄长看着我入眠。
第二日他回来后,微笑着对我说“卿卿啊,今日出门逛逛吧,再不出去,你就是一只肥卿卿了呀。”我看着他眼中的祈求,点了点头。他立刻手忙脚乱安排我今日穿什么,梳什么发髻,带什么簪子,穿哪一双鞋子。我看着他忙里忙外的挑了一上午。下午去市的时候我坐在马车里,突的听到“听说了吗?昨夜张家那个简思小姐被人丢到勾栏之处,清白没了啊,那可是个大美人呢,可惜了哦。”“她爹不是把她许配给吴老爷做妾了。啧啧啧。”
我看向和车夫坐在一起的知安,湿了眼眶,“知安”他立刻回头“怎么了怎么了?”“没怎么,就觉得你名字好听。”他闻言一笑,像极了我家中养的大狗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