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城的冥河岸边。
眼神空洞的灵魂们排着队,在这里等候着渡船。
肖恩和吉力站在队伍的旁边,耐心的看着摆渡人一次又一次的重复收取金币、引导灵魂登船再划船渡河的一系列步骤。
他们两个人不想去打断摆渡人的工作,他们想等摆渡人抽出时间来主动理会一下他们,毕竟和那些灵魂相比,两个鲜活的人在这里还是很显眼的。
可是摆渡人似乎并不惊讶有活人在这里,他早就看到了肖恩和吉力,却就是无动于衷,甚至连一丝停顿和迟疑都没有,仍然重复着他的工作。
“他为什么不理我们?”肖恩不解的问向吉力。
“因为我们没有金币。”
“灵魂渡河才要金币,我们也要?”
“这个老顽固才不管我们是什么,反正没有金币就不能渡河。”
“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肖恩责怪道。
“你说冥神要见你,我以为你有什么特权呢,谁知道还不是得用金币渡河。”
“其实金币我有啊,这些够么?”肖恩说着从收纳袋里探出几枚金灿灿的奥登金币。
吉力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说道:“这里又不是奥登大陆,你这些金币在这里就是破铜烂铁。”
“那要用什么金币?”肖恩问道。
“当然是冥界金币了。”
“冥界金币?我之前在这里遇到了个熟人,她说要在墓碑前虔诚的祈祷才能拿到金币,是这样的么?”
“你那位熟人说的没错,不过我们没有死,哪儿来的墓碑。”
“那还有别的方法得到金币么?”
吉力想了想,说道:“有很多种方法,偷或者抢,你看那些排队的灵魂,它们手里都有冥界金币,随便弄来两枚应该不算太难,只不过……”
“什么?”
“只不过没有了金币的灵魂将会永远留在这里做游魂。”吉力说完,耸了耸肩。
“这似乎不太道德了,毕竟我们有机会离开这里,而这些灵魂还需要金币渡河去轮回。”
“所以,你的意思是……算了?”吉力试探着问向他。
只见肖恩犹豫了很久,然后才问道:“这些灵魂渡河之后要接受审判对不对?”
“是啊。”吉力无精打采的回答着他,看样子似乎已经放弃了渡河的念头。
“那如果这个灵魂生前不太善良,我是指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的话,他也会进入轮回么?”
“那要看是多不好的事情了,如果真是罪大恶极的人,还是要被流放的,同样要成为游魂,就比如伤害过很多无辜的生命、违背信仰、亵渎神祗,还有不守信用之类的。”吉力说完这话后,抬头看向了肖恩。
肖恩无奈的说道:“你不用这样提醒我,我会带你出去的。”
“你确定除了遵守信用外你干过其他的事?”
“你再这么说的话,那我就不在乎遵守信用的事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狩魔人这么缺乏幽默感么?”
“好吧,就当你是在开玩笑了。”肖恩突然有了主意,接着又说道,“那我们就提前审判这些灵魂吧,如果遇上个罪大恶极的灵魂,那就把金币抢过来。正好我的那个熟人也需要一枚金币,要是可以弄来三枚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肖恩的想法惊讶到了吉力,可还没等吉力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到队伍的尾端开始了代替判官的普查行动。
“这个怎么样?”肖恩挑了一个看起来长得凶神恶煞的壮年男子灵魂,对吉力说了一声,然后走过去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那个灵魂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是一名军人,服役于斯考利帝国蓝盾军第三兵团,执行突袭任务时被曼拉帝国的狼骑兵所杀。”
“战死沙场,那值得敬佩。”肖恩说着又问向旁边的一个瘦弱男子灵魂,“你是怎么死的?”
“我是一个流浪汉,因为偷了商人的东西,被他追到后打死的。”
“可怜的人,你一定是饿坏了,只是想偷出东西换些金币来买食物充饥的吧,希望你下辈子不再挨饿了。”
说完这话,肖恩又换了个灵魂去问。这次,他选择了一个满脸肥肉、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灵魂,问道:“你生前一定过得不错,是什么原因把你送到冥界的呢?”
“我是斯考利帝国白鸥镇的商人,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叫仆人给我准备早餐,那该死的精灵竟然在我的早餐里下了毒药!”
“看来是个富商,竟然还有精灵仆人。”肖恩又说道,“你这么有钱,身上一定不止一枚金币吧?我想你应该有很多妻妾儿女,她们会在你的墓碑前轮流为你祈祷的,对么?”
“当然!我从来不缺金币,你看,我有很多,就算一会儿见了判官,我也一定会让他为我准备个更好的轮回。”
肖恩和吉力对视一下,两人心领神会的看着那个富商灵魂显摆出来的一袋金币,就算不打开袋子,他们也知道那里面不会少于二十枚金币的。
“跟我来一下,我有笔好生意想给你。”肖恩说的很友善,可手上的力气却很大,连拉带拽的把富商灵魂拉到队伍的远处。
“你们要干什么!快松手!”富商灵魂怒斥着肖恩,满脸嫌弃的想要甩开他。
“你的脾气真差,难怪会被仆人毒死。”肖恩其实也懒得去探究他到底为什么会被毒死,反正像这样的家伙往往也不会太善良,于是他又说道,“给我们三枚金币,然后你去排你的队。”
“凭什么?你这野蛮粗鲁的家伙!你这是在打劫么?”富商灵魂十分气愤。
肖恩打定主意要抢这名富商灵魂的金币,自然也不会客气的,他说道:“三枚金币而已,你有一口袋的金币,我记得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破财免灾。”吉力接过话来。
“对,就是这个词,你该不会想为了三枚金币连冥河都过不去,在这里当个游魂吧?”肖恩瞪着眼睛吓唬着富商灵魂。
“我知道了,你们别动手,我给就是了。”富商灵魂也许生前就是这副欺软怕硬的模样,听到肖恩威胁,立马怯懦的答应着。
金币到手,看着富商灵魂慌慌张张的离开后,肖恩苦笑着说道:“我这算不算做了坏事?”
“反正不是很体面。”吉力回答道。
“可我真的需要金币,我认识的熟人也需要,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把金币给了那个熟人后就回来,然后我们就渡河去见冥神。”
肖恩对露娜始终心存愧疚,当他把抢来的一枚金币交给露娜后,这种感觉似乎好了许多,不过他还是答应等出去后依然到露娜的墓碑前为她祈祷,毕竟没能亲手替她复仇这件事,确实是肖恩违背了承诺。
再次回到冥河渡口时,已经又有很多灵魂渡河了,这其中就包括那个“贡献”金币的富商灵魂。
肖恩和吉力为了不耽误时间,也加入了等候渡船的队伍。
很快,队伍就排到了他们。
那名摆渡人果然如吉力所说,只认金币不管对方是灵魂还是活人。他们终于登上了渡船,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麻烦在等着他们。
冥界中的冥河其实有四条,它们相互连接却又泾渭分明,这也是肖恩坐上渡船亲历之后才从摆渡人的介绍中听来的,这位摆渡人就像是个称职的导游,从头到尾都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只是不知道他是只对肖恩这样特殊还是对每一个登上渡船的灵魂都这样。
渡船最先经过的是阿刻戎河,又叫怨河、苦恼河,这也是通往审判大殿的第一条河,想过河的灵魂必须支付渡资,也就是冥界金币,否则就要留在哀悼城做一个悲惨而孤独的游魂。不过有时候也会有个别不实在的灵魂用假金币登船,摆渡人也不会立即阻止它们,而是会在渡船经过这里时,将它们无情地抛入河中。据说阿刻戎河的水质比外面世界的水要轻上许多,有“羽沉河”的称号,除非藉着冥界的船只,否则人的肉身几乎是不可能渡过的,至于那些试图蒙混过关的灵魂,掉进水中,久而久之便会为之侵蚀。
穿过阿刻戎河就到了这里的第二条河,克塞特斯河,它也有着另外的名字,叫做悲河或悲叹河,据说这条河是由冥界中服苦役的罪犯的眼泪所形成,是以水面上经常发出听起来极为恐怖的哀鸣。
第三条河就是勒特河了,也叫遗忘河,它还有一个更优雅的名字叫做忘川。顾名思义,饮此河水便可忘却世间往事。所有来到这里的灵魂,都会被摆渡人强制喝上一口忘川水,然后再继续赶路。不过肖恩和吉力似乎证明了自己是有特权的,摆渡人并没有对他们那样做,而是继续介绍着冥河。
接下来就是这趟旅程要经过的最后一条河了,斯提克斯河,又名愤怒之河,听摆渡人说,无论任何灵魂,即便是神,若是沾染到这条河的河水,都会失去所有力量变得非常脆弱,这也是为了防止某些强大的灵魂在不服从判官的审判后在审判大殿闹事。
除此之外,肖恩还从摆渡人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更感兴趣的信息,那就是这条斯提克斯河居然就是奥登大陆上所有河流的源头,因此这里也是可以自由进出冥界和奥登大陆的唯一通道。只不过穿越通道的代价非常巨大,就像之前摆渡人介绍的那样,会让试图穿越者成为脆弱的灵魂。所以,这里根本不需要守卫和封印,这条河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守卫与封印了。
听完有关冥河的所有介绍,渡船也停靠在了渡口边。气势恢宏又庄严肃穆的审判大殿出现在肖恩和吉力的面前,同时走进他们视线里的还有那两名在这里等候已久的判官,拉达曼提斯和米诺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