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一架飞机稳稳地落在太行山的山脚。它的速度,已然超过世界先进水平。白霖确实算得机械天才,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飞到那里也需三个月。白霖从飞机上下来,封锁车门,设好警报系统,她扛起大包,开始向山顶进发。
太行山的山路真是想不到的艰险。循着几乎45°的斜坡,白霖只好抱着树,一步一步向上攀,每走一小段就遇到一大片荆棘,绕都绕不过去,只好闭上眼晴硬闯。因此,在白霖到达山顶时,裤脚已经被划得七零八落了。
“哎呀,这该死的山路....”白霖无奈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裤脚,不过终于走完了。这就是钟老的师门,若不是知道地址,白霖实在无法相信钟老真住在眼前如此破旧的房子中。
白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房子虽简陋,却很整洁。一位衣着朴实的老人正在用心地纠正两个年轻人的动作。
钟老,您好。”白霖十分礼貌地问候,“远闻您的大名,我....想拜您为师。”
钟老朝白霖瞥一眼,又回过头继续认真地纠正他们的动作。白霖只好站在原地,尴尬地等待。
许久,钟老终于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年轻人们动作正确。年轻人们立马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
钟老终于注意到白霖在原地站很久了,他又打量了一番白霖,随后转过身去:“回吧。”
“啥?”白霖搞不清楚。
“回吧——回家吧。”
“为什么!?”
“你没有天赋,先天就不是那料子。你不行,回吧。”
白霖最讨厌老拿先天说事的人。人一出来都是一样的,后天不努力的人总爱说自己先天不好。记得父亲的话,白霖终子耐住性子,极度礼貌的说:“先天——似乎并不是决定人的唯一要素吧?”
钟老漫不经心地回过身来:“别不服,有时候真有区别。知道扑打吗?”
白霖当然知道扑打,小学三年级的法术课。她还记得自己当年练会这玩意只用了一遍。
“好,现在让你服气——我只用扑打,你随便用初中高中大学的内容,我还能把你摁在地上。”
白霖瞪大了眼睛,随即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最后终于放开声可劲儿笑着。钟老饶有兴味地看着白霖:“敢来吗?”
白霖微笑着应答:“钟老,这比赛可是您提出的啊,等下要是……就与我没啥关系吧。”
“那祝福你。”钟老叫两个年轻人,“过来,为我们读秒!“
一个小一点的赶紧拿出秒表,按下后紧张地数:“三,二,一,预备——”
在全场情绪达到最高点时,那个大的忽然夺过秒表按了停。“师父!”大的庄严立定,“这个秒表慢了!我带来了正常完好的秒表,让我们重新开始!”
钟老:“……也行。”
于是便重新开始。“预备——三、二、一,走你!”
白霖一开始只使用小学的招式。半秒后改用初中,半秒后又零点二五秒改用所有。但钟老仅一个扑打,步步紧逼,最终一个迅疾的猛扑,把白霖撞到墙上。
“师父,五秒!”大的声音兴奋地传了过来。“五秒!哎,我慢了——该多加练习了。”钟老失望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白霖终于意识到自己毕生的积累竟输给了一个小学招式。她站起来,精神恍惚。
与徒儿进行了欢乐的交谈后,钟老终于得意地面对白霖:“好了一一你应该知道了,有些东西不是你们这种人能学得会的,回家睡觉吧,慢走不送。”
这句话彻底地激怒了白霖,但她再次控制住自己:“钟老啊,也许我现在能力欠佳……但只要努力,一切却会好转不是吗?”
钟老再一次笑了:“随你便。回家去努力也可以,我的地盘可容不得你们这种人。”
白霖被钟老轻蔑的举动终于完全激怒,父亲的提醒早不知道忘哪里去了。白霖“倏”地跳将起来:“你凭什么说我们这种人?门外的普通老百姓就没有能力学得好,只有像你这种大师,像天上两百个人才有能力学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两位年轻人富有兴趣地围过来。钟老皱眉头:“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我说我反对你的观点!”白霖爆发了,“把先天挂在嘴边的一般都不是人,比如说你!你个***的你妈*了操******我*你妈*是不是……”
两位年轻人与钟老顿时惊呆了。多少年,听过无数人说过脏话,但真的没见过有人说脏活如此顺口、肮脏、粗鄙,绝对可以把一块石头说到跳起来骂人。
钟老终子发言:“对不起,送客。”然后开始出招。
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向白霖直面而来,白霖试着向左躲但没闪开:“靠!有本事你别动手!”
又是一块刀尖似的寒冰。白霖向右躲,但又没躲开:“以后我绝对不会再来!再来我就是傻*!”
随着钟老不断出招,白霖渐渐地被逼出了大门外。钟老不想再浪费时间,扔出一个光粒。极微小的光粒击中白霖后,直令其头晕目眩,眼前半黑,白霖扑通一声倒地,又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山下滚去。
待白霖的身影完全消失,一个年轻人不敢相信:“这么初级的招术就把那玩意赶跑了!?”
另一个也不敢相信::“这么菜的家伙还这么狂妄!这人真是不想活了,师父你说对吧?”
钟老没有应和他们俩任何一个的话,目光一直停留在白霖离去的地方,稍有波动。
几个小时后,白霖才从那可怕的状态中醒来,傍晚的余晖洒在太行山的半山腰上。白霖有点后悔过于冲动。现在再去钟老那边显然不可能,直接回家将会接受父亲的嘲讽。再次想到自己被小学三年级招术打败的经历,白霖也觉得自己太弱了。于是她砍倒树木造了个小木屋,开始了真正的修行。
白霖打开小学一年级的课本,仔细地阅读上面每个字。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动作全不标准。所以她尽量纠正动作。当她做的与教材基本相同,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了,白霖拒绝喝水,而是从空气中汲取水元素,因为这样,白霖差点渴死三次,又奇迹般起死回生三次。白霖也坚持每天在山上跑两趟。长时间后,她发现这路没那么难走,她甚至可以硬闯荆棘丛后衣物完好无损。
一年半过去了。白霖在睡觉前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钟老,并产生了想再去一次的欲望。
“靠,我在想什么!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反正就是不可能去!”白霖气愤地想着。
美丽的清晨到来,白霖终子尴尬地站在了钟老的院子里。
白霖围着钟老的房子转圈圈,可始终没有往里面走一步。太阳渐渐跑到了头顶,表上的时间一圈一圈地过。白霖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往回走。
可有时缘分恰好那么奇妙,事实又恰好是那么的巧。钟老带他的徒弟们到院子里来练习了。白霖也感到了这种可怕的缘分,回过头——
“我去!!!”白霖吓得往后跳了三米远。确保自己间隔钟老五米以上时,白霖尴尬地笑道:“嘿……您好,钟老,这……我们又见面了……哈哈。”
钟老看向白霖,目光略带鄙视,再次扔去上次那诡异的光粒。
白霖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右胳膊,光粒从右胳膊下穿过。她轻轻松松地躲过了这玩意。
钟老眼睛不经察觉地一亮。
白霖再次不好意思地笑着:“钟老啊……上次的事儿全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太冲动了,惊扰到您的修行,真是很对不起。今天我厚颜无耻的又来一趟,就是来向您表达歉意。之后我绝对不会来打扰你们修行了。”说完便迈步准备下山。
“干嘛,你要走?”钟老在背后冷不丁问道。
白霖无奈地转过身:“我还留在这儿干嘛?等您赶我吗?”
“别隐藏目的。”钟老注视着白霖的眼睛,“你还是很想拜我为师的吧?”
“您有点自恋……”白霖这么说,但后来终于忍受不了钟老的目光,“您自恋透了!……妈的,就算我那么想又怎样?您会收吗?”
“知道我不会就对了,你很有自知之明。”钟老忽然笑了,“大壮,把你记的拿过来。”
“师父,我不叫大壮...“大的年轻人将一张纸交给钟老,嘴中小声地不满着,钟老接过纸,随即递给白霖。
白霖看到纸上的内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上面满满当当地写着上次白霖对钟老骂的话。
”钟……钟老,你的个人爱好……挺令人……不敢想象……的啊……”
“确实确实。”钟老非常愉快地承认了,“你得将这个重新念一遍,并把主语全变成自己。”
“!!!???”白霖的心情正如这六个标点符号。
“快点啊!”钟老摆出要出招的样子。
白霖不得不抓起纸开始:“我个*****的我妈*了让*给*了操我**的……”
整整半个小时后,白霖终于念到了头。她把纸“哗啦”一下一抖,对着钟老勉强地微笑道:“钟老您看,我的歉也道了,更是获得了恶人该有的惩罚,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想走也行,不过你也可以选择跟着我。”钟老有趣地看着白霖。
“什么?”白霖瞪大了眼睛。
“呃……我说,跟着我修炼。”钟老笑道。
白霖愕然的时刻,钟老朝她挥挥手:“跟我来吧。”
他们来到了钟老房子内的香案旁。
“唔……有几个小程序需要走一下。”钟老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本厚厚的书,翻开来看。白霖偷偷从旁边瞄了一眼,立即被吓一跳——满满一本全是家族规矩!
“你们干嘛不制订一本宪法呢……”白霖小声。”
“什么?”钟老回头问。
“没什么,没什么。”
钟老细细地翻着那本书,最终合上它,认真细致地将其挂回原位:“照祖宗的规矩,我总结出一些你要做的——
①读誓词。
②对祖宗行抱拳之礼。
③对将拜师者行跪拜之礼以表尊敬。
“这么麻烦吗?“白霖惊讶道。
“不然呢?你可以开始了。”钟老慈祥地拍了拍白霖的肩膀,吓的白霖浑身一激灵。
半个小时后,白霖终于艰难地完成了前两项。
“那誓词是哪路妖怪写的,真是祸祸人间啊……”白霖咬牙切齿。
“我写的你有意见吗?”钟老愉悦道,“该第三项了,过了它,你就得叫我师父了。”
“跪拜吗?“白霖忽然为难起来,“能……不能……换一项?”
“呃?”钟老皱眉,“这是祖宗的规矩!”
“是的,我知道。”白霖恳切地说,“但是,
我……不能这么做。换成抱拳之类的……可以吗?”
这确实是个奇怪的习惯,白霖从来不做
跪的动作。无论是祭祖、偶尔拜佛祖,甚至是平时在床上换衣服,一次都没有这种动作。也许它是从这件事起源的——
小时候,白霖绕了条小路去学校,在路上看到一个貌似很厉害的人挥舞着钱包,身下围簇着一群穷人,跪着不断地磕头,将嘴凑过去亲吻那个人锃亮的皮鞋。那个人似乎十分满足,抽出一把钱币像喂鱼一样扔在人群中。人群马上骚乱起来,每个人都在兴奋地捡拾地上的小子儿。后来开始厮打抢夺,打死的人就被扔到人群外面。那个人似乎不想看打架的血腥场面,于是晃了晃装满了子儿的钱包,发出清脆的响声。立马穷人们停止厮打,再次扑向他的皮鞋……
生活的压力把猿猴逼成了人。
生活的压力也把人逼成了狗。
白霖从噩梦般的记忆中醒过来,发现钟老正严厉她盯着她:“跪拜是祖宗的规矩,是不可以改变的!”
“不不不……”白霖死命摇头,“我不能这么干,钟老,真的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干...实在是,不可以……”
钟老的目先越发的凌厉,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两个年轻人在远处注视着白霖和他们的师父,生怕谁再说一句话,把屋中堆积如山的易燃气体全部引爆。
屋内保持沉默。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钟老终于眼光黯淡下来,背过身去:“得了吧,确实挺麻烦。你要不想就不想,毕竟只是拜师,我不难为你了。”
白霖叹了口气:“钟老,谢谢您的理解。”
“叫我师父。”钟老回头道,“你应该不介意住在这里吧,与大壮小壮一起。明天早晨六点整,后院等我。还有,大壮小壮,下午放假,带着这个家伙熟悉一下这里吧。我下山瞧瞧。”
两个年轻人没想到最后不仅没了引爆还换来了半天的假期。他们在面前认真的应允,背后疯狂地击掌。
走了几步,钟老忽然又猛地回头,直视白霖,把白霖吓得直向后退:“我们钟家一代代祖传规矩,对内人还是外人,都不准说一个脏字。希望你来了这里可以知道这些。”
白霖直缩脖子:“我知道,我绝对知道,您就……完全放心吧。”
师父到大门外,腾空而起,朝着远方飞去。他的身影就来越小,最后与蓝天融为一体。
白霖的目光停留在师父与蓝天的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