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韩坤的助手没见到韩坤,也见不到韩坤的汽车,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急忙拨打韩坤的手机,可韩坤的手机关机,就又给在婚礼现场的小叶打了电话。
新郎失踪了。
焦急等待的新娘素华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昏了过去。
婚庆公司的负责人已经调集了一些能歌善舞的人在大厅里表演节目,在没有得到取消婚礼的正式通知之前,婚庆公司的负责人决定使尽浑身解数稳住眼前的局面,因为他们清楚,新郎是付得起高额酬金的。
毛毛见表姐昏了过去,反倒镇静下来,伸手掐住她的人中,喊陆雯雯拿一杯水来,慢慢地将水送入素华的嘴里。毛毛做这一切的时候,像一个老道的护士。陆雯雯她们围在毛毛的身边,静静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随时准备听从毛毛的差使,那样子就像她们都是世界上最乖的女孩。
毛毛轻轻地呼唤着眼前的新娘:“表姐!表姐!
素华突然呼出一口气,毛毛的眼睛也突然一亮。正在这时,素华的手机响了,素华猛然睁开眼睛,伸手打开手机,果然是新郎韩坤的声音。
素华一下站了起来,把听筒贴紧耳朵。
“是我,你怎么啦?……什么?出了车祸?……啊,你正在给那孩子输血……不行,我不放心,我一定要见到你!……你真的没事?……啊,婚礼一定要举行,……好,我和他们说,……放心,宾客们一定会理解的……好,我听你的,在这儿等着你……保重!”
素华接完来电,对小叶说:“你们韩总说,婚礼可能还要推迟一个多小时,他遇到了一起车祸,把那个受伤的孩子送到医院,医院的血浆不够,他正在给那孩子输血,等一会儿他会回来举行婚礼。你去和司仪说一下,让来宾谅解。”
小叶出去了,不一会儿,大厅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二
韩坤的司机心里憋着一股火,自己的老总新婚大喜的日子,全让你个肇事的家伙给搅了,你还逃。他盯住那辆肇事的出租车不放,但那家伙专往车多的地方钻,韩坤的司机怕给那家伙遛了,就给交警报了案。交警一出动,很快,那个肇事的出租车就被“请”到了交警大队。
离开交警大队之前,韩坤的司机接到了韩坤的助手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直接赶到举办婚礼的饭店等候,他已经调了其他的车去接韩总。
三
王小刚还算幸运,被车撞断了一条腿,头在落地的时候受到了轻微的撞击,后脑部有一道一寸长的口子,医生诊断为中度脑震荡,虽然暂时昏迷不醒,但没生命危险。医生说,他如果能在四十八小时内清醒过来,大脑也不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总之越早清醒,对他的健康恢复越有利。多亏了韩坤及时将他送到了医院,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听说是交通肇事,医院及时和交警取得了联系,一切就等王小刚清醒之后再行调查处理了。只不过在事情没有全部调查清楚之前,作为目击证人,韩坤不能离开本市。看来,韩坤与素华在婚礼之后要推迟去海南和德国的计划了。
听说韩坤因为此次车祸影响了举行婚礼,交警破例没有让韩坤先做证人笔录,而是用警车开道,先把他送到了举行婚礼的饭店。
当婚礼进行曲奏起,韩坤挽着素华出现在全体宾朋的面前时,大厅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新娘光彩照人,伴娘毛毛的端庄漂亮也令来宾赞叹不已。高晋终于按捺不住激动,挤到前面抢拍照片。
“呀,高晋,你小子怎么不请自来了?”眼尖的邬倩发现高晋后跑到他身旁大喊。
高晋边摆弄手里的相机边对邬倩说:“我在这周围转悠,发现毛毛在给人做伴娘,就挤进来拍几张照片,怎么,拍照还要向你们请示啊?”
“你不是事先打听到了消息才来的吧?”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纯属无心插柳。谁让咱碰上了呢,就为同学服务一回吧!”
“那你怎么刚巧就带着相机呢?我看是预谋的。”
“现在各家报纸都在征集新闻图片,带相机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什么奇怪的。”高晋说的这种情况倒是不假,现在出门带着相机的市民确实不少,遇到有新闻价值的情景就拍下来,发送给报社,碰巧被采用了,至少能换来五十元稿费。
“算你小子嘴硬。”邬倩打了高晋一下,转身退回到苏启她们几个身边。
高晋回头对邬倩说:“哎,你们有什么活动,告诉我一声,我给你们免费服务。”
四
婚礼结束后,韩坤和新娘素华一同赶往医院。毛毛不放心表姐,也陪同素华来到医院。
高晋也跟踪毛毛来到了医院。
王小刚还在昏迷中。
除了韩坤特许可以进入特护病房以外,其他人都被护士挡在了门外。
毛毛隔着门上的玻璃,一眼就发现了他们要探视的人竟然是王小刚。
韩坤见毛毛向他招手,就轻轻地退出了病房。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我的同学啊。”
“怎么,他是你的同学?”韩坤疑惑地问毛毛。
“是的,没错,他和我是一个班的,叫王小刚。”
“这下好了,交警正想发寻人启事呢,这么巧,赶快给交警打个电话。”韩坤说完,给自己的助手示意,助手急忙拨通了交警的电话。
高晋就在不远处观察这边的动静,他听毛毛说是同学王小刚,就忍不住冲了过来。
“哎,高晋,你怎么也在这儿?”毛毛惊讶地问。刚才她在婚礼上看见高晋在拍照,但等仪式结束时,又不见了高晋的影子。
“我想抓点新闻,就在这儿见到你了呗。”
“哎,你看那里面的人是不是王小刚?”
高晋贴近门玻璃往里一看说:“是王小刚。原来你姐夫救的是他。可他怎么就出车祸了呢?”
“我也才知道是他,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毛毛疑惑,今天的事怎么那么巧。特别是高晋的两次出现更让人觉得蹊跷。
高进又往病房里望了望,见王小刚的嘴唇动了动,就对毛毛说:“王小刚说要找他妈妈。”
“对呀,他妈妈还不知道呢,刚才交警还在查他的身份呐!”毛毛话音刚落,就见两个警察向他们走来。
警察问毛毛:“你确定里面的人是你的同学?”
“是的。”毛毛点头。
“没错,他是我们的同学,叫王小刚。”高晋插话。
警察问高晋:“你是谁?”
高晋指了指毛毛说:“我是她的同学。”
警察说:“那你们两个可以进去,看一看,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同学王小刚。”
毛毛和高晋进了病房。王小刚的头部缠着纱布,但他眼睛以下的脸上没有被纱布缠住。毛毛和高晋向警察点点头。
走出病房,警察问毛毛:“你知道他家长是谁吗?”
“好像他爸爸在市政府工作,他妈妈在哪儿工作不知道。”毛毛说。
警察又问高晋:“你知道他家住哪里吗?”
“不知道,”高晋想了想,又补充说,“你们可以给我们的班主任打电话,她一定知道。”
“好,小伙子很聪明。你们的班主任姓什么,是男的还是女的,电话号码是什么?”
“你们警察问问题就这样问啊,一串一串的?”高晋没直接回答警察的问题。
警察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就说:“好,我一个一个地问,你一个一个地回答。”
“不用了,班主任姓刘,是个女老师,电话是……”高晋熟练地报出了刘鸿雁的住宅电话和手机号码。
“呀,记得很熟嘛,学习一定不错吧?”警察说完,就拿出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五
刘鸿雁接到警察的电话,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等她赶到医院,王小刚的母亲已经先到了。
王小刚的母亲正在哭,医生和护士劝她不能哭,否则不让她进病房。
“你要坚强,孩子还在昏迷中,你要用爱去唤醒他,可以握住他的手,给他传递爱的信息,这样有利于他快一些苏醒。但要记住,即使他苏醒了,也不要急着和他说话。”医生说。
刘鸿雁掏出自己的手绢,递给王小刚的母亲。
王小刚的母亲止住哭泣,急着要进病房。
医生提醒道:“记住了,千万不要哭,不能和他说话。握住他的手,静静地等待。对了,他爸爸怎么没有来?”
“他爸爸出差了,”接到刘鸿雁的电话,王小刚的母亲就是这样向她解释的。所以一见王小刚的母亲,刘鸿雁没再问这个话题。
“哦,那你先进去吧。”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的?”刘鸿雁不解地问毛毛和高晋。
“我的表姐结婚,哦,这是我的表姐,这是表姐夫,是他意外遇上王小刚的车祸的。”毛毛对刘鸿雁说。
“多亏了这位韩先生,送医院及时,不但给这孩子垫付了医药费,还给孩子输了血。好人呐!”医生插话。
正说着,王小刚的母亲急忙从房间里冲出来,对医生说:“小刚的嘴一直在动,可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你进去看看怎么办。”
过一会儿医生和王小刚的母亲一同走出来,医生解释说:“这说明他没进入深度昏迷,大脑中的意识很清晰,只是有什么担心的事在干扰着他,这样可能会影响他的尽快苏醒,即使苏醒过来,也有可能影响完全康复。麻烦的是我们不能明白他在说什么,因为他只是嘴唇在动,并没有发出声音来,我们听不到声音,更无法判断他在说什么。要是我们能够知道他在说什么,就可以通过他最亲近的人给他传递信息,使他心理安定,快速苏醒过来。”
“我能进去试试吗?”高晋突然发话,大家都以为他是头脑发热,刘鸿雁甚至还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
“我不是在开玩笑,也许我能猜出他在说什么,试一试总不见得有什么坏处吧?!”
“对了,刚才警察来之前,他说王小刚在说找妈妈。”毛毛想起了高晋刚才对她说的话。
警察发话了:“我们警察里有人懂唇语,但我们这儿没有这样的人,我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除非你懂唇语,否则是猜不准的。”
“那好,就让你试试。我们三个进去。”医生决定了。
高晋、王小刚的母亲和医生进了病房。
王小刚的母亲握住自己儿子的手,医生和高晋站在王小刚母亲的身后。
王小刚的嘴唇又动了。
高晋小声对王小刚的母亲说:“他说,他想妈妈,他请妈妈原谅,他不应该背着妈妈出走……”
王小刚的母亲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医生,医生竖起左手的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耐心地听下去。
高晋继续说:“他说,他后悔实施了消失计划,还拿走了家里的两千八百元钱。”
王小刚的母亲松开他儿子的手,捂住脸冲出了房间。高晋和医生随后也走出了病房。
王小刚的母亲忍住哭泣,对高晋说:“你说的事情我根本听不懂,这不可能是真的。”
“那你们家里少没少钱你总可以查一下吧?”高晋说。
“他身上没钱,我们检查过。”警察说。
“钱?出事的路上撒了很多钱,都被过路的人抢走了。我看到了,你们是不是说的这个钱?”韩坤的助手在一旁插话道。
医生说:“如果钱的事被证明是真的存在的,那就说明这个小伙子能够看懂他说的话。”
王小刚的母亲说:“小刚是有两千八百块钱,是过年时的压岁钱。难道他真的拿走了这个钱?”
“对,到你家里查一下钱还在不在,就清楚了。”警察说。
“那好,我陪王小刚的母亲去她家看一看。”刘鸿雁表态。
“如果能证明这是真的,那这孩子的苏醒和康复就有希望了。”医生说。
警察说:“我们开车送你回去,抓紧时间。”
高晋急着说:“阿姨,别犹豫了,证实了,救王小刚的命要紧啊!”
韩坤说:“那还是派我的人开车去吧,那样方便些。”
“对,还是不坐警车好。”警察明白了韩坤的用意。
王小刚的母亲看看大家,终于点了点头。
六
王小刚的母亲证实,由王小刚保管的两千八百块钱确实不见了。这一下高晋能读懂唇语的事情也得到了印证。
高晋再次进病房之前,提出了一个要求:“今天在场的人必须保证,我所做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只是为了救我的同学,读唇语的事情也只能做这一次。你们能保证保守这个秘密吗?”
“你放心,除了在场的人,我不会让其他的人知道这个秘密。”毛毛率先表态,然后把自己的手放在高晋的手背上。
大家见状,都学着毛毛的样子伸出手说:“我保证保守秘密!”
“好,我还有个条件,那就是有关王小刚出车祸的事,在场的人不得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高晋的聪明就从这件事情表现出来了,虽然他在这个事情上暴露了自己的秘密,但他能够想到保护自己,还去保护自己的同学。
七
王小刚终于在昏迷了十一个小时之后苏醒过来了。但他至少要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一个月,即使一个月后能够出院,也要在家里静养三个多月,最终还需要医院复查后才能恢复学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