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化成人形后的一段时间里,小白瘫倒在地上,她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就像置身于虚无与空白之中,既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又不知自己向何而去,过去,未来,在这里交汇起来,她颤抖着心和手,静静等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少女自虚无中诞生,穿越时空,继续完成她作为猫咪小白未竟的使命。
小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女助手上前检查了她的身体,确认没有重要器官和机能的缺失,然后掏出了个本子刷刷刷地地纪录着什么。
“20181127,你能听到吗?听到就回答一声。”
就像空荡荡的房间里传来了仙音,小白如梦初醒,沉闷地哼了一声。
女助手嘟哝了一句:“听力正常,声音正常。”
她蹲在小白身边,用手使劲捏了下她的胳膊。
“嘶。”小白痛得倒吸了口气。
“感觉系统也正常,你睁开眼,看看视力怎么样。”
小白缓缓地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女助手变得很小,只有自己的胳膊长短。再看看身旁曾经宽大无比的茶几,已经变得小巧玲珑了。
女助手看了看面前光着身子的小白:“你们家的衣柜在哪里,我去找件衣服给你穿。”
小白用手撑着地努力想爬起来,无果,便抬了抬下巴,指向卧室的方向。
女助手轻盈地朝卧室飞了过去。
小白换了个姿势,趴在地上扭过脑袋,看到了电视柜镜面中映出的自己,不禁出了神。
有长长的胳膊和腿,有五个手指的手,眼睛黑黝黝的,头发像黑色的瀑布,披到了腰间。因为出汗,额前的头发已经打缕,皮肤是健康的粉白色,像初生婴儿一样滑嫩。
“好神奇啊,刚刚还是一只猫。”小白心想。
女助手扒拉了两件衣服,走了出来:“你家根本没有女生的衣服呀?我都没找到。”
小白想说:“我们家只有毅和一个人类啊,之前没有女生。”
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说不出话。
她看了看女助手,对方无所谓地耸耸肩:“你刚才已经哼出声了,就是声道还没打开,缓一缓就好了。给,你现在应该能起来了,把衣服穿上吧。”
小白看看她手里毅和的衣服,摇了摇头。
“凑活着穿吧!做人有做人的规矩,做人呢,你如果不穿衣服,那叫耍流氓,要被送去警察局的知道吗?”
被扶起来之后,小白艰难地穿上衣服,是毅和的运动服,袖子也长,裤腿也长。
她刚尝试着自己站起来,立刻就被裤腿绊倒,闷声栽倒在地上。
“平衡力还不太好,你自己多练练,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女助手又陪小白坐了一会儿,从她来到小白穿上衣服,已经两个小时了,她的工作时间已经到了。临走前,她又叮嘱小白:
“按我们时空管理局的规定,万物平等,做人和做猫,在我们这里优先级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小白点点头。
“遇到意外或者任何问题,你需要自己去解决,即使是故意伤害,也要用人类的方式去寻求帮助。”
小白嗯了一声。
“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之后信使大人还是会随机来探望你,有任何问题可以和他沟通。也希望你……能享受一段美好的人生经历。”
小白努力清了清嗓子,沙哑地说了一声:“好,谢谢你!”
女助手从窗口隐身而去,一般来说,时空管理局工作人员未经允许进入人类住所是被禁止的,连信使都没有擅自进入私人居所的权力。也只有在接收到寄居于人类家庭的时空旅行者的邀约时,他们才能短暂地破坏这个规矩。
送走女助手,小白躺在沙发上发呆。
刚刚她走了几步路,觉得新奇、好玩,又觉得眼晕、疲惫。视线的提高让家里的一切都变得新奇而陌生了起来,曾经要蹦跳好几次才能爬到客厅最高处的墙架,现在站起来直接和冰箱顶一样高了。
有点眼晕,有点恶心,有点累,还有点困……小白把头埋在抱枕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毅和欣喜地看到她,梦到他拥抱着她。
在梦里不禁嘴角上扬,傻笑了起来。
正午太阳高悬的时候,小白醒了,她试着在屋里走了走,舒展了下腰身,然后对着镜子开始练习说话,第一个蹦出来的字是:
“饿……”
她好饿啊,先不说早晨吃的那点猫粮够不够消化,光是变身耗费的体力,就让她觉得能吃下一盆饭了。
“人类都吃什么呢?”她决定打开冰箱看一看。
可是冰箱里只有西红柿和白菜,还有酒和各种酱料,冷冻室里倒是有很多肉,但能直接果腹的压根没有。
还是吃自己的食物好了,小白去储物柜里翻出自己的罐头和冻干,学着毅和的样子把它们倒在盘子里,拿勺子挖着吃了起来。
东西还是那个东西,但是吃着……怎么那么不是味呢?
口感太淡,有点腥,吃的有点想吐。
她哪里知道,人类的味觉和猫咪不同,口味和喜好差距甚远。
匆匆用一个罐头和一把冻干果腹之后,又端起毅和的水杯,把里面的半杯水喝干净,算是草草结束了化身成人后的第一餐。
小白在穿衣镜前打量了自己许久,心里猜测着现在的这个样子,算好看吗?毅和会喜欢吗?
和以前做猫时的脸相比,眼睛是不是太小了一点?鼻子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是不好看,可是长相,我也没有办法控制。”
想想就难受,算了,一想事情,就脑袋蒙蒙的。更不用说肢体不协调,反应迟钝这些问题了。
现在的小白,还没完全适应她的新身体,原本那个灵活优雅的毛团子,瞬间变成了走路跌跤,伸手就撞墙的人类。
以前做猫的时候,并不觉得时间有多么难熬,毕竟猫一躺下,很快就能进入浅睡眠状态,每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可以消磨大量无人陪伴的时光。而且,小小身体对时光流逝的感知和人类不同,也就显得不是那么无聊了。
可是现在,刚刚睡醒的她,迟迟无法进入睡眠状态,沙发上睡不着,跑到床上躺着也睡不着,最后,躺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滚,还是清醒的要命。
唉,谁能想到,小白变成人之后遇到的第一个困难,是失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