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俞好象不认识似地,又好好看了看媚姑,“老子死娘嫁人,都他妈是到要跳墙的时候了!只不过你要是跳起墙来,会是个什么样子?”他哈哈大笑着了,“不和你打哈哈了!正所谓,‘鼓钟钦钦,鼓瑟鼓琴。’打牌,打牌!今天我和谁一桌呐?”
成俞白,乐寿堂药店老板张庆贵,钱得利丝布庄老板钱大傻与另一个吴姓的老板一桌,麻将便搓得酣畅淋漓起来。
外面又传来了更夫的喊声,“四门紧闭,固若金汤。知府许大人有谕,革命党他们打不进来哦!”
值更的梆子声就显得格外的清晰,“笃笃,笃笃笃……”
张庆贵听见外面更夫的喊,洗牌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来看着成俞白,“成爷!……”他的手禁不住有点抖。
成俞白看也不看他,两手却格外潇洒地搓动着,“那都是在瞎咋呼。知府,还许大人?他经过什么事来?我在京里当部长的时候,他是个屁颠颠给我跟班的!”
张庆贵说,“我们都还好说,只成爷可是全城,不,整个江南的首富。”
成俞白一边理着牌一边说,“首富都不慌,那你跟着那个知府大人急得个什么?”见张庆贵心不在焉呐呐不语,又一笑说,“你的房子铺面搬得走么?你的地搬得走么?你的那些珠宝银洋倒是可以搬,搬出城更不保险,反而会被盗贼抢了!”
张庆贵点头应着,“也是,也是。只是……”
成俞白出着牌,“只是什么?告诉你新得的消息,苏州那边都光复了,一切照旧,不过是城头变了面旗帜而已。”
张庆贵,“那苏州城的巡抚还是巡抚?”
成俞白,“这倒是改了,不叫巡抚,叫作都督了。”
张庆贵长长地缓过一口气来,“那就好了!”
成俞白将自己面前的牌推倒,“清一色,胡了!”说着就哗啦啦将另三家的银元挪到了自己面前,正得意,身后却伸过一只手将一只金元宝一把抓了。
成俞白一把按住了那只手。
媚姑抓着金元宝的手被成俞白按着,嘴里叹了声,“不过试一试,更明白了,原来谁最富,谁就是个最小气的。”
成俞白说,“牌桌上的规矩,瞎抓瞎抓,稀里哗啦。老爷我的手气也要被你抓跑了的。”
媚姑抽出了手,“瞎抓瞎抓,就不说那个上床下床了,好象你一来,我就要夏天站在你背后打扇子,冬天上热茶的。我的记性好,就不谈你接我出去了,可光赤金的镯子你就许过我两对,更不要说成花花的大洋都快堆成山了。”
成俞白笑着扭头望着媚姑,“真的么?”
媚姑一下子楞住了,随即就“呸”地声,“眼一眨你竟然全赖了!”
(五)
临州知府衙门内张志明急着问,“成俞白现在哪里?你参赅他所贪的赃款,我们仔细推算过,这个数!”他用手比示着。
许有恒,“四百万两?几倍不止了!都是出卖国家路权矿权所得,都是百姓身上的民脂民膏!”
张志明,“究竟有多少?”
许有恒,“大清国只撤了他的职,就是查无实据……数目只有日本人和他,心里清楚了。”
张志明,“他现在哪里?”
许有恒,“现在恐怕还泡在那窑子里吧?这人是彻底的烂透了!”
张志明,“不在窑子里,这回他也跑不了!”说着他一楞,“这时候逛窑子,也太悖常理了吧?……”
许有恒,“我也觉得。走,我们去探探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