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渺跟着盛元帝回了御书房,御书房那张圆桌上,已摆满了十几样小菜和粳米粥,还有两个宫女在那侯着。
盛元帝脸上怒气不显,但执起玉筷时,力度过大的似要捏碎了它一般,他挥了手让宫女们退下,转眼间,御书房里除了盛元帝就只剩了白渺一人。
“你可看清今日在朝上的形式了,他们狠不得逼朕下达不要打战的旨令,好让他们只用尽情享用梁国的捧碌,却不用为国尽忠,这就是朕的好臣子,一个个地懦弱无能。”
“朕想你进宫,也是朕身边实无可用之人,才几次相请,何况你也是梁朝子民,竟身怀武艺,何不出来救世济民,那幽欢楼不过是女子欢笑之地,你缩居于此,也不能大展鸿图,倒不如陪侍在朕身边,朕能保你荣华富贵,一世无忧。”
白渺心神一俱,她未想皇上带她上朝后,还是打着让她进宫的主意,可这宫她是绝进不了的,她非男儿,且身怀家仇,哪有心跟随皇上,所谓心不在此志也不在此,能跟随皇上的,哪个不是七窍玲珑心肝,只怕时日一长,她再会长袖擅舞,也怕是要露出端倪来。
白渺道:“皇上,小人志不在此,还望皇上放行。”
“你这次又要不顾朕的意愿,而要再三拒之吗?”
“白渺,你可要想清楚了,跟在朕身边你能得到什么,那可是回了你那幽欢楼,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朕的耐心有限,机会也不是次次都给你留着,你若这次再抓不住,以后再后悔可就没那机会了。”
“谢皇上对白渺如此恩典,但白渺还是此话,白渺私事未了,志不在此。”
“好好好,可真好!”盛元帝掷了筷子,冷冷望向白渺,“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连朕的旨意都敢不从,来人!”
立马有公公快步推了门进来,躬腰弯腿行礼道:“皇上,奴才在。”
“把他给朕送到大理寺卿那,就言他以下犯下,冲怒圣颜,关入天牢,没朕的旨意,谁也不许接见他!”
那公公忙弯身道:“是,皇上。”
然后又弯着身,转到白渺这道:“公子请吧,可别让奴才为难。”
白渺朝皇上抱手行了一礼,跟着那公公走了。
她几次拒绝皇上,就知会有这么一天,要真没这一天,那皇上也就不是皇上,也就不是年年能抵挡得住南国和大兴还有胡虏相争的盛元帝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牢狱之灾,皇上是要她死还是要她活。
死又是个怎么死法,活又是个怎么活法。
虽然不甘家仇未报,却突遭横祸,但白渺一向是个心眼大的,知什么事都不可强来,需得一步一步地慢慢走。
白渺这边跟了那公公去了大理寺卿,话说幽欢楼里的豆蔻和豆蕊还翘首以盼地等着她回来。
原是白渺一月前放出,下个月将会选出花魁一名的消息,请贴都已送到各府各官处,这一月以来,楼里的姑娘个个都想争着来白渺这处露脸讨好,就是想讨了这个花魁之名。
这不,白渺才进宫不久,就已经两个拉手,三个结伴地找了过来,豆蔻和豆蕊拿锦公子不再,去宫里的话堵她们不让进,但她们中一个个谁也不信,非要闯进来自己找找才肯。
但公子早就跟她们定过规矩,他房里的东西没他允许谁也不许碰,要是让这一群人全闯进来,倒时候碰坏了什么东西,豆蔻和豆蕊理都不知道找谁说去。
豆蕊原想去请云姨过来主事,云姨是楼里的长辈,听说幽欢楼以前还没关时,云姨就在了。
幽欢楼被关的事,官家传出来说是有伤风化,但知道点内情的,都知道这是先皇取乐的地方,但谁也不敢拿到台面上讲,就像在朝做官的,谁都知谁拿了银子,但若皇上问起谁贪污了银子,谁也不敢站说出来一样。
但云姨若是真的能在幽欢楼没关之前就在幽欢楼了,那她可是陪待过先皇的人,有这份脸面在,她的话楼里的姑娘不敢不听。
可东厢房除了厨子就只有她和豆蔻两个人,她和豆蔻都被人拉着走不开,只有厨子可以,但厨子是个男子,男子是不允许进入西厢房,这也是云姨的规矩。
正在这边慌乱成一团,宫里又来了人,这会是个大公公带着个小太监,也是从后门进的,何伯一边躬着腰引着他们进院子,一边却是心惊肉跳地想从那大公公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大公公姓黄,乃是太后身边的主事公公,太后听说了朝堂上的事,但还不知御书房的事,觉得皇上实在太胡闹,竟然把个在青楼待着的男子给叫进宫里来,这还不算,还准许他进了朝仪殿上朝,实在有辱圣威,故让黄公公带了人来杀杀面子。
太后还以为那男子下了朝就出宫了,却不知早被皇上关进了天牢。
那黄公公打着来杀面子的主意,哪能看到个下人就出声的,他还等着见了人,好一顿冷嘲热讽呢,故等进了院子,有人去请了云姨过来,他才知那男子还在皇宫,顿时只觉颜面大扫,不悦地怒斥了几句,拂了掸尘,又带着那小太监回宫复懿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