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追与念洁才站起身,拳脚棍棒,又雨点般落在她们身上。
正在十万火急,广场喧闹的场面忽然从后面静了下来。
嗤的一声,行凶者之一先丢了手中木棍跪了下去,然后是更多的人跪下叩拜。
“是一尘大师,他可是当今活佛,不论你身上有什么毛病,只要大师认为你与佛有缘,都能让你逃脱苦难。”人群中议论声高高低低。
辛追昏沉抬头,惊讶的看着一队憎人从街头缓缓而来,广场人群纷纷自动为他们让开一条道路。
辛追眼前一黑,呕了一摊血,漆黑眼眸不再张开,软软地从念洁身上倒下来陷入昏迷。
辛追这一昏迷,实是外伤内患一起发作,周身剧痛烧炙覆盖、笼罩她的全身,受尽挣扎之余,神智渐渐抽离了灵体,飘离了躯壳,直到这感觉被另一种淡淡地温暖取而代之,身体那锥心的痛楚才慢慢消失。
微有知觉时,她似乎感觉有个衣衫褴褛的乞儿为她翻身、盖被,一勺一勺给她口中喂水。她好想看的更清楚一些,可是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来,只能任了身体继续再这千般折磨、万种煎熬中沉浮。
黑暗之中,光影晃动,轻微的窸窣声中辛追掀开眼皮,房间一片昏暗迷蒙,努力眨了眨眼,凝聚焦点。
自己在客栈房间,谁送她回来的?那个照顾自己的乞儿,只是幻觉吗?
一抹黑影飘近,辛追一怔翻身而起:“掌柜!”
“客官你总算醒了!”掌柜脸色有些苦瓜,他真怕这客人就这样死在自己店里。
“谁送我回来这里。”辛追对昏迷后的一切,一头雾水。
“是一尘大师座下门徒。听说大师还承诺帮大家找到凶手。”掌柜热热络络地:“你们还真有福气,能得活佛相救!”
“我昏迷时照顾我那人呢?”蹙起眉,迟疑地,心里不太确定那些感觉是幻觉还是真实。
“客官问那个小乞丐吧,她走了。”掌柜不在意地。
“走了!”失望让辛追皱眉更深。
对了,他有留话,说:“等客官醒来,前去见山寺一见。”
辛追点头、抿唇。身子疲累以及,不在说话,再次沉沉睡去。
见山寺庙香火鼎盛,辛追一身书生装漫步在进香朝拜人潮中,眼角不停落在蹲坐庙口那几个乞丐身上。
两个时辰下来,为了看乞丐,她大小姐就这样围着寺庙里里外外转了个遍,弄傻了庙外那负责招呼香客的知客憎,还以为她老人家跑这庙里,纯粹是为了游山玩水旅游观光呢。
泄气呆楞之余,根本忘记礼貌二字,傻傻的看着辛追对那些浑身虱子污物的乞丐们,投以“温柔关切”地注视。
当辛追再次从他身边慢步经过,小和尚死盯着他满是迷茫不解的呆样!
让原本心情极度低劣伤心的她也不由掩嘴一笑,低头问道:“小和尚,怎么啦?是不是这里不许人看。”
“没,只是奇怪施主什么时候上香,小和尚也好招呼侍侯。”心说你不上香这么老远上寺庙做什么。师傅让等你进大殿上香时请你去见他,可你不进去我小和尚怎么完成任务呀。
不过他这些心事辛追当然不会知道,想想自己在客栈醒来后,虽说老板传话说:“是小乞丐约自己来这庙里见面。”但既然自己是被那活佛所救,这小和尚当然不会只是急着赚自己香油钱。想到这,辛追不着痕迹的露出淡淡一笑,并不作任何答覆,直接越过小和尚身边,继续住大殿里走去。
大殿内宝像庄严,辛追抬头望去,佛像双眸温和,唇边噙着洞悉世俗的笑容,虔诚地跪了下去。
在二十一世纪时,她虽有些许向佛之心,但却从未真有过如今发自内心那种敬佛拜佛之心,而这改变不能否认地都与她自穿越后所遇所历有关。
小和尚静静站在神龛旁,直到她礼佛完毕,才塌上一步双手合十道:“师傅请施主进内说话。”
辛追闻言,心下释然。直觉抬头看向庭院,双脚己身不由己地动了起来。
行至后院禅房,小和尚轻轻推开屋门,让在一旁,躬身请辛追进屋。
辛追闪身进入,只见室中小几上点着一炉檀香,几旁两个僧人一坐一站。
坐在蒲团上那僧人面目慈祥,两道长长的白眉从眼角垂下来,亲切温和地看着她,眼神中甚至有几许长辈对小辈的赞许和宠溺之情。
辛追走到那僧人之前,双手合十躬身下拜,敬谢相救之情后,却不知该说什么。
僧人站起身来,伸手扶起她:“老衲一尘,女施主可是圣王府里那辛追小姐?”有趣的看着她,语气平缓,带着一贯的微笑。
“大师怎知!”辛追粉唇微张,瞪大了眼,脱口就道,等于是承认了。
一尘大师以微笑回报道:“女施主魂魄不全,原神破损,却能行动如常,当今天下只怕除了辛追再不会有底二人了。”
辛追一蹙眉,瞇眼瞪着他:“问题是大师怎知辛追魂魄不全,原神破损!”
一尘大师哈哈一笑道:“老衲不巧有个师兄法号一凡。”
辛追呆望着这白胡白眉的大法师心涌敬意,不过他和一凡大师!辛追还真不敢想象,看上去年龄很轻那一凡大师,反而是这须眉结白的一尘大师的师兄。
一尘大师目光扫过辛追充满疑惑的脸,象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微笑道:“一凡师兄是自幼出家,老衲乃半路修行。”
辛追笑着打断他道:“所以大师这个师弟反比师兄老。”说完忽然醒起这样打断人家说话很不礼貌,何况还说人家老呀老的。心里暗叫惭愧,悄悄吐吐粉红色小舌头。
“老衲虽与师同宗,但慧根不及又非幼年入门,所以先师酌老衲专精丹药。”
辛追听后瞪大眼睛崇拜地看向一尘大师,想起一凡大师曾特意提过:“自己有一位莰程药学天才的师弟,自己身上这许多不全、破损等东东,要想治疗调整只有他才能做到。”胸口一阵璞咚咚跳动,想起自己这段时间身形一矮就跪在了一尘大师面前,这一次实是拜服得五体投地。
一尘大师见她目光中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伸手轻放在她腕脉之上一会,笑道:“施主体患,老衲虽无能完全治愈,但只要坚持服用老衲精心炼制丹药,当可大有补益。只是……”眉心稍蹙,话音停顿下来。
辛追待得要问,却见一尘大师微一踌躇又道:“药石只可调理治表,失主之患乃神损,老衲虽能为施主续命他,但身后事却是无能为力。只怕女失主依然躲不过,锁魂魄于棺,生生世世囚禁,永不超生,永世禁锢之命运。”
辛追听他是说对自己身后之事无能为力,大大松一口气,心中甚是喜欢,笑道:“生死有命,人活着时能管能顾已不容易,又何必为了死后如何去伤心烦恼。小女子多谢大师!”
一尘大师见她并不十分在意,不由心下称奇。
原来他虽知辛追魂魄不全,原神破损,却并不知道她是来自未来的魂魄,当然也就不能想象在二十一世纪,人们对前生来世,锁魂、禁锢等词根本没有古人来得那样敏感畏惧。另外,辛追自知来自未来,那么生生世世囚禁,永不超生,这一说法似乎并没能落实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