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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安魂曲

射日中学。神秘侦探社的会议室里。

“好啦,考虑好了吗?”余光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在另外三人脸上瞟过。

“我跟吴剑刚才已经商量过了,第21号地点就交给我们这一组负责吧。”慕容火舞将自己那份羊皮卷朝余光面前推了推,用食指点了点那个旁边标着“21”的小圆孔。“吴剑曾经在那里住过,对那里比较熟悉,我们去那里会比较顺利一点。”

“好,你们去找21号,那阿羽你呢?”余光望向凌羽,见凌羽没有反应,于是提高了声音:“阿羽,你打算选哪个地点?”

凌羽托着下巴的那只手蓦然一滑,他转过脸,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地问:“新年的聚会地点吗?”随后两手一摊,“随便啊,我无所谓。”

余光脸色一沉,眼角浮现一丝愠色,咳嗽一声,严肃说道:“我们是在讨论新年期间你们要去哪个地点执行任务,给你们自由选择。你刚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阿羽,不要怪我啰唆,我希望你能端正态度,要知道我们可是肩负着拯救全人类的重大使命啊!”

凌羽嘴角一撇,很不情愿地说:“社长,可不可以过了正月十五再选任务?我可不希望以后每年春节,别人家都是一家团聚喜气洋洋的,我的老爸老妈却要去坟前给我上香。”

“怕死的胆小鬼。”慕容火舞小声嘟囔道,嘴边扬起一丝显而易见的嘲笑。

凌羽立即反唇相讥道:“你有资格说我胆小吗?当初被天狗吓晕的某人叫什么来着?”

慕容火舞装着没听见,接着刚才自己的话说下去:“哼,胆小鬼就喜欢为自己的胆小行为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凌羽霍然站起,一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瞪向慕容火舞,握起拳头正要破口大骂,余光忽然用力地一拍桌子,喝道:“你们两个给我住嘴!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个都像什么话!”等凌羽坐下后,他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慕容火舞跟凌羽仿佛就是天敌,两人向来不和,他这个社长也无能为力。“阿羽,你今天先回去吧,你的任务过几天再说。”

“那我先走了。”凌羽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甩身朝门口大步走去。

凌羽开门离开后,余光皱着眉头问吴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阿羽以前不会这么暴躁啊。”

对于社里计谋成绩最好、办事效率最高的社员凌羽,余光当然特别的重视。

吴剑淡然一笑,说:“光叔,你不用太在意。阿羽他从昨天起就这个样子,等水镜回来他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身为凌羽的同桌,凌羽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吴剑的眼睛,不过吴剑也不清楚凌羽跟水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觉得那两人之间出现了感情问题。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余光马上就明白了吴剑的话外音,原来凌羽心情恶劣的根源是因为水镜今天请假没出现,水镜在离开之前大概没有跟凌羽告别吧……哎,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帮上忙了,年轻人的恋爱问题还得由他们自己解决。

“社长,不如开除他吧!我看那家伙也不想干了。”慕容火舞趁机落井下石。

余光摆摆手,说:“那倒不必,阿羽虽然有时候不够稳重,但是他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等水镜回来后看看情形再说吧。”略微考虑了一下又说,“呃……现在人手不够,看来只好提前起用新招入的社员了。”

“新社员?”慕容火舞露出疑惑的表情,最近她可没看见有新人在社里出现过。

“这个……我要先保密,不过到了后天你们就会知道了。”余光神秘一笑,站起来拉了拉上衣的下摆,朗声说道:“好了,现在散会了,都去吃午饭吧。”

散会后,吴剑要去食堂吃饭,而慕容火舞想去外边吃,于是两人就在会议室门口分手。

“凌羽那家伙似乎认真起来了,呵,过几天等水镜回来的时候,那个喜欢胡搞瞎搞的家伙肯定也会跟着出现,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慕容火舞在心中想着,然后穿过花园区,哼着歌儿走远了。

林荫道上散落着褐色和金色的落叶,凌羽怅然若失地垂首走过,有一片落叶落到了他的头发上,他似乎也没有发觉。

(现在只是深秋时节,我的心却像沉浸在冰水中,仿佛提前进入了冬季。在这种除了钱以外什么都可以丢弃的日子里,没有寄托的思念就会特别的寂寞。原本充满期待的生活,却因为偶然的事件而被空虚吞噬。在我将近十六年的人生中,还是首次体验到这种别样的心情……)

已经走到校门口的凌羽停下脚步,望着街头来往的人群,悠长叹息一声,结束心中的感伤,然后开始考虑今天要去哪里解决午饭。

他最后来到了街角的那间手推车改装而成的面摊前边。

那辆手推车上边挂着帘子,里边有一排铁架支撑的椅子,跟一般摆桌子和凳子的小吃摊比起来就显得有特色多了。

对他来说这是个值得回忆的地方,因为他跟水镜第一次正式约会就是来这里吃的面。

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过了午饭时间,面摊的椅子上一个客人都没有。

“老板,来一碗鸡蛋面。”

老板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北方男子,正在收拾东西,听见声音猛然抬起头来,看见来人是凌羽,堆起笑容乐呵呵地说道:“小哥,你来得正好,我马上就要收摊了,正好还剩一碗面的料。”说罢就放下手头的东西,抓起筐里最后的一个面团扔到了滚水里,“对了,小哥,你那个小女朋友今天咋没一起来啊?”

“老板,你认得我?”刚刚坐下来的凌羽感到有些吃惊,因为上次他跟水镜来这里吃面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而且上次他的发型和装扮跟现在的差别相当大,老板怎么还能认出他来呢?

“别的客人我也许记不清楚,不过你跟你的小女朋友我可记得很清楚哦。”老板爽朗地笑道,“因为那天我是第一天开张,而且那个时候是上课时间,街上还没有客人,我的面团才刚拿出来,汤水还没开呢,你跟你的小女朋友就过来了。你们可是我第一批客人,我当然记得很清楚啦。”

凌羽又听到老板说到“小女朋友”这个词,心中传来丝丝疼痛——是啊,那个时候他不是也那么认为的吗!

一个星期前,他们刚刚从云南回来,因为住院时曾经得到了水镜的悉心照顾,为了表示感谢,凌羽说过回来后要请她吃饭,所以跟她约好一起逃课出来,水镜觉得这个面摊看起来很有风味,然后两人就过来了。

“我一直都很想来路边摊吃一次试试看,只是总觉得一个人……反正怪怪的。”

“是吗!那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我都可以陪你来啊,两个人就不会觉得怪了!”

“真是的!口水都喷我手上了……”

“哈哈,不好意思!我给你擦吧。”

“用手给我擦吗?”

水镜娇嗔的模样迄今回忆起来依然是那么动人,在那天之后,两人就经常一起吃饭、聊天,俨然就是一对情侣。可是这种甜蜜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他们从云南回来后的第二天下午,校园中陆续出现了七个云南的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

那七个记者全是为凌羽而来,在国庆节那段期间里,凌羽和水镜为了执行任务而去了一趟云南,经过西双版纳的时候凌羽协助警方侦破了“牛车游行杀人事件”,当时录完口供后凌羽就离开了警察局。而记者们收到消息后再赶去时已经找不到新闻人物,但他们从警察记录那里查到了凌羽的学校地址,为了报道这条有噱头的新闻,他们从云南追来了G市。

个性低调的水镜不想被记者骚扰,去请社长相助,余光于是动用他的力量转移了记者们的焦点,最终凌羽一个人把所有的采访给扛了下来。

在那些记者的搅和下,凌羽身不由己地成为了校园名人,学校领导甚至曾邀请他去演讲如何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简直把他当成学生中的先进代表。想要跟他当面交流的校友,在校园里更是随处可遇。

只是新闻人物也是有时效性的,时间一长,神秘感一消失,加上重要的期中考即将来临,大家渐渐就把他这个“高中生神探”给淡忘了。

凌羽没有太多的失落,因为少了关注,他反而可以自由地跟水镜交往,可是……

“水镜,今天午饭还是上次那个面摊好不好?这次我请。”

“阿羽,对不起……我想,我们暂时不要再单独见面了。”

“为什么?”

水镜只是轻轻摇摇头,抿着嘴什么都没说,最让凌羽无法接受的是,水镜在说那句话的前后,并没有露出难过或无奈的表情,那么平淡那么直接,令他不禁怀疑,难道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后来,水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只留下凌羽一个人站在原地,品尝着被风雪掩埋般的心情。

这个问题如果不问清楚,只怕会困惑一生,甚至直到死都无法释怀!

翌日,也就是今天,上午第二节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怀着一种壮烈的心情去水镜的教室找她,就算她真的不喜欢自己,那也希望听到她亲口承认,好让自己能够彻底死心。

可是,水镜居然不在!

“水镜有事请假回家了,可能要过两三天才会回来。”这是水镜同桌的回答。

凌羽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蹊跷,水镜总不会因为说出那句话后,就要避开他,连学校都不来了吧?

打水镜的手机,她关机了,后来又打了好几次,依然是关机状态。

至于水镜家里的电话,他也打了几次,但每次都是水镜的妈妈接听,伯母的警惕性还挺高,他怎么都套不出话来。但感觉水镜好像并没在家里。

水镜到底去了哪里?

慕容火舞身为水镜的姐姐,她说不定知道,只是她又怎么可能告诉凌羽这个死对头呢?

对于他这种喜欢追查真相的人来说,只能凭空猜测无疑是最痛苦的事情。

不过痛苦归痛苦,饭还是要吃的,总不能因为这样就倒下去。

这时,老板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端到了凌羽的面前,一边洗手一边招呼着说:“这是今天最后一碗面了,我请了——你慢吃,我先收拾东西。”然后就转身朝后边的铺子里走去。

“谢谢。”凌羽吹了吹热气,拆开一双卫生筷,正准备开动,忽然,他发觉右边钻进来一个人影,隐隐还闻到了一股少女的汗香。

凌羽有些紧张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一头俏丽短发、长相可人,穿着红色短袖衫、黑色热裤的少女很不淑女地将右脚跨到长椅另一边坐下来,直勾勾地看着凌羽的脸。凌羽本来就是个脸皮很厚的人,可是被人这么近距离地盯着,还是不由得脸红起来。

凌羽在校园里出名后,也有一些大胆的女生慕名而来,主动提出交往的请求,最近这种情况已经逐渐减少,没想到今天却又碰上了。

“咳咳……小妹妹,很抱歉,我不能答应跟你交往……”凌羽朝左边别过脸,因为他不想看到少女被拒绝后脸上出现的那种失落表情,“请你不要太难过,其实你长得很可爱,只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虽然她现在不在我身边,但我也不能因此就跟你交往,也许你会觉得我是找借口敷衍你,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说着摇摇头,又为水镜的不辞而别而感伤起来。

“对了,我好像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凌羽蓦然想到自己只顾着自己说,连人家名字都没问,那未免太不礼貌了。

可是,他再次将头转过来后,却发觉有三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

第一,他面前的那碗鸡蛋面不见了。

第二,那个碗此时正端在少女嘴边。

第三,碗已经空了。

“真好吃啊!”少女将碗放下,掏出三块钱放在桌子上,然后抬腿就要走人。

“等等!”凌羽恼羞成怒地喝道,“小妹妹,你这算什么意思?”

少女肩膀一缩,吐了吐舌头,俏皮笑道:“吃东西当然要给钱啦——还有,我不是小妹妹!”右腿一抬就站了起来,凌羽两眼顿时一瞪,这个女孩子的身高有一米七以上,说不定高过自己呢。不过,她站着的时候,身材显得十分健美,估计经常锻炼。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凌羽似有所悟地大笑起来,“你是想给我留下特别印象吗?真是的,原来现在的女孩子也没我想的那么笨啊。”脸上是一副“你的小把戏已经被我看穿了”的得意的表情。

少女眼睛一翻,按着肚子大笑:“哈哈哈!你这人很奇怪耶……从刚才就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只是听老板说只剩一碗面了,所以才想求你让给我,见你在那里自言自语一点也不饿的样子,所以我就不客气咯——你以为我是来搭讪的吗?我对你才没兴趣呢。自恋狂!拜拜!”

少女转身就跑,步履轻盈活泼,很有节奏感,随后就从街角消失了。

(怎么会……表错情了……)

凌羽苦笑,表情石化中。

换个地方吃过午饭后,他准备回社团,这个时候社团里应该没人在,他可以任意用会议室的电脑打游戏。

(水镜不在身边,人似乎也越来越堕落了……)

正想继续抒发人生的感慨,这时,忽然有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学长模样的男生冲到了凌羽面前,指着凌羽劈头就说:“他就是那个凌羽!”

“干什么?”凌羽紧张地后退一步,心思急转,最终露出了极其困惑的表情。

“你就是凌羽?”两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从那个黑衣男生两边冒出来,左边那个穿红色运动装的男子看着凌羽问道,可是还没等凌羽回答,他跟另一男子就冲到了凌羽的身边,一人夹起凌羽的一只胳膊。“有事情找你!快跟我们来!”

两男子架起凌羽就往前快步走去,那个黑衣男生快速跑开了,像是要回哪里去通报。

“到底什么事啊?”凌羽的声音中含着三分不满和七分好奇。被陌生人忽然控制行动,这种事情对已经有过几次生死经验的他来说并不值得紧张。首先,那两个男子看起来像是老师,当然,也可能是冒充老师的歹徒,就算如此,他们大白天总不至于在校园里干出绑架的勾当吧。

凌羽目前还不打算反抗,任由两个男子夹着他走,万一发生意外,他自信自己也能逃走。

很快,穿过教学楼区,在孙中山的雕像那里往左拐,那条路的尽头是两排十五层楼高的实验楼。

凌羽远远就看到实验楼的楼门附近围满了学生,人头攒动,他们都在抬头望着楼上,而两边的楼门和电梯门都有老师守着,不放任何一个学生上去。

引起骚动的现场应该是在一号实验楼三楼。

那间实验教室是音乐室。

凌羽非常肯定。因为他的左眼很清楚地看到了,那间实验教室门上的牌子上写着“音乐室”三个字。

说起他的左眼,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在天狗临死之际,他的左眼中了天狗射出的一种奇怪射线,后来就昏迷过去了。本来以为这只眼睛要废掉了,没想到醒来后发现左眼不但完好无损,而且还发生了异变——可以当放大镜和望远镜使用,就跟神话中的“千里眼”一样,而且屡试不爽,每次从男生宿舍楼望向女生宿舍那边,晾在走廊绳子上的内衣有没有线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上楼的时候,运动服男子才告诉凌羽,在音乐室里发生谋杀案了。

“各位老师,请出去一下,神探凌羽来了,让他去看看现场。”

运动服男子对音乐室里的众人说道,因为那些过来观看的老师都聚集在门口,外边的人很难进去。

那些老师回头看见凌羽,神色都变了一下,他们当然认得凌羽这个新闻人物,接着又有一个大嗓门的老师招呼着,十来位老师就纷纷走出了音乐室。他们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情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所谓的高中生神探到底有没有那么“神”,答案马上就可以揭晓了。

凌羽随运动服男子进去,原本黯然的脸色如同从乌云后边探出头来的月亮般透出一层金光。

“各位老师,现场请交给我吧!”在这一瞬间凌羽仿佛获得了重生,只见他的脸上浮现出自信十足的笑容,两手互相拍了拍,然后大步地朝尸体那边走去,那姿势就像是一个大明星踏着红地毯步上舞台。

“你一个人就行?”运动服男子半信半疑,喜欢夸口的学生他可是见过太多太多了。

“老师,侦破是一门专业学问,虽然现在依靠高科技会比较方便,但是在没有高科技的帮助的情况下,还可以靠推理这种手段来完成。”凌羽以专家的语气说道,可事实上他心里也没底,因为肉眼能发现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对了,老师,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哦,我叫黄品,我是高二1、2、4班的生物老师。”运动服男子焦急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大大吐了口气说,“就是我发现的尸体。”

“黄老师,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吗?”

“对。”黄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几米外的尸体,脸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4班上生物实验课,所以我就……”

“对不起,能不能说出详细时间,这对我的推理很重要。”凌羽打断道。

“好的。”黄品又继续说下去,“1点30分左右,我就去三楼楼梯口那边的2号生物实验室里提前准备好实验器材,全都准备好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应该是1点50分。我洗了洗手,然后就要拿钥匙去开三楼办公室的门,我这是要去拿课本,经过音乐室的时候,音乐室内很安静。我来的时候音乐室里有弹钢琴的声音,我想大概是哪个音乐老师在练琴,我正想那个老师是不是已经走了的时候,音乐室里的钢琴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我对古典音乐有一点爱好,所以那首曲子我听得出来是莫扎特的《安魂曲》,弹得很不错,我就站在门口听了大概有两分钟的样子。我倒想看看弹琴的是哪个老师,不过外边的门窗都关着,看不到里边,我也不可能那么失礼去敲门,所以很快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我去办公室拿了课本出来就要回生物实验室等学生来上课,当我再次经过音乐室门口的时候,里边又没了声音,而且我发现门开了一条缝,好像刚刚有人出来,但是没锁门。我一时好奇,就把门给推开——这个时候应该是2点整,我没看表,但是这个时候广播的音乐响了(下午2点的时候学校广播就会播放音乐,叫醒宿舍里午睡的学生),所以我确定是2点整——走进去后我就看见了尸体,我当时很心慌,马上就跑出去叫人,有四个老师刚好在二楼的办公室,我让他们去看好现场,并让他们暂时不要报警,先通知校长问过校长的意见再说,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前阵子记者对你的采访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不过你的样子我记不清楚,我下楼后碰到高一的叶老师,他也同意我的想法,要跟我一起去找你。我们马上就去了你的宿舍,你不在,我就让你的同学帮忙找。我跟叶老师一组在校园里找,见到学生就问有没有见过你,结果那个穿黑衣服的马同学说不久前见你出了校门,然后他就带我们一起找来了,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你,所以我们就硬把你给拖来了。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当时应该说清楚的。”

“黄老师,我了解您当时的心情,所以您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没介意。”凌羽心中默默将黄品话中的重点给记了下来,第一个步骤完成,那么接下来就要进行第二个步骤了。“黄老师,现在我要过去查看尸体,你可以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哦,好,我就在旁边,有事你叫我。”黄品并不是害怕尸体,只是不想打扰凌羽的调查,因为他就算过去也帮不上忙。

凌羽调整了一下心情,轻轻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周围的白瓷砖地板印着各式各样的脚印,显然是先前那些老师所留下来的,不过尸体附近的地板很干净,看来没人敢真正接近尸体。即使如此,犯罪现场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破坏了,因为犯罪现场是整个音乐室,而不仅仅是尸体附近的那几平方米区域。

前边一面窗户没有关牢,偷溜进来的一丝秋风微微牵动着两幅墨绿色的窗帘;咖啡色的钢琴旁边,白色地板宛如刚刚落地的新雪,嫣红的鲜血就像一片玫瑰花丛。血泊的边缘有着一片不知道从哪里飘进来的落叶,中央侧躺着穿白色长裙的少女,黑色的长发遮住她的大部分脸孔,只露出娇美的侧脸和一只微微合上的眼睛。

如果静心欣赏的话,就会有这种奇妙感悟:原来死亡也有一种艺术之美!

但是凌羽没有欣赏艺术的闲情逸致,这里可是犯罪现场,找出有用的线索才是目前应该干的要事。

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勒痕,这就是致命伤口,凶器显然是那种可收缩的细钢丝。

凶手大概是一早就躲在音乐室里,趁死者弹琴时,悄悄走到死者背后,忽然用钢丝勒住死者的脖子,将死者放倒在地板上后马上逃之夭夭。

(不对!《安魂曲》可能是死者所弹,也可能是出自凶手之手……到底是谁弹的呢?)

这个就算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无法推断出来,因为第一种可能是死者弹完后马上被杀,第二种可能是凶手杀死死者后才开始弹,两种可能的时间差都很小。

令凌羽感到欣喜的是,死者在临死的前一刻,用尽最后一丝意志留下了一个暗号。

其实这个暗号非常明显,就在死者手边,写的是又是一个等式,只是凌羽觉得这样的等式通常一目了然却短时间内无法解答,所以开始的时候不去细看,以免心神分散,现在把其他信息都收集整理清楚了,才来挑战这个蕴藏着凶手信息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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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体有些歪斜,但是依然可以辨认。整体看起来像是一个方程式,等号后边似乎还有东西要写,但是还没写出来死者就死了。

嗯……单单是这几个符号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而且有个奇怪的地方,死者当时为什么不写出凶手的名字呢?那样不是更方便更直接吗?

难道死者在临死那一刻,语言思维已经发生混乱,无法运用汉字?

数字跟字母都属于逻辑思维,通常人在临死的时刻,逻辑思维会特别活跃,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得了老年痴呆症的老人在去世的前一段时间忽然变得格外清醒。

而逻辑思维跟语言思维并不在大脑同一个区域,所以语言思维被破坏并不会影响逻辑思维的活动。

凌羽觉得头痛的时候,老习惯又发作了,他用右手拇指按在耳后的位置,用力地摩擦。

“黄老师,死者的身份你知道吗?”凌羽打算从死者的身份着手,也许从死者的爱好和个性上能找出解读暗号的规律,要不然就从她身边的嫌疑人入手,通常这种死亡留言都是指向凶手的名字。

“知道,这个女孩子高二的时候曾经是我班学生,她叫宋水盈,长得很漂亮,而且是班长,所以我印象很深刻。”黄品有些难过的样子,叹息一声,带着郁愤的语气说道:“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那么狠心杀死这样一个女孩子!”

“宋水盈!”凌羽脑海中顿时轰然一震,这个名字他简直耳熟能详,因为每天课余广播社播放广播节目,大家都会听到宋水盈这个悦耳的名字。

宋水盈是点歌栏目的主持人,她拥有一副甜美磁性的嗓音,说起话来就像是乐器演奏,大家都说她的声音比任何DJ的都好听。尤其是那种真诚而热情的语气,总能让心情阴郁的人听了之后马上就豁然开朗起来。

说起来,宋水盈还是凌羽仰慕的女生之一,虽然听说过宋水盈在高三(1)那个尖子班,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去看看真人到底长什么样,因为他喜欢的是她的声音,对这声音的主人怀着非常美好的想象,不希望目睹现实后让想象破灭。

真想不到,第一次见到宋水盈会是在此时此地,还是以这种特殊的心态和身份。

凌羽的想象倒没有破灭,因为宋水盈长得比她的声音还要动人,但是这份美丽,却在他的眼前枯萎了。

凌羽按捺住逐渐高涨的激愤心情,移开停留在尸体上的视线,然后快步走开,开始在尸体周围进行详细的搜索。

那朵枯萎的郁金香并不算是证据,它原来大概是插在花瓶里,放在钢琴上边,死者被杀的时候,因为挣扎才打落了花瓶,从这里无法得到有用的线索。

接着找墙边和墙角,还有垃圾桶。

在靠近门口的墙边,凌羽的左眼看见一个不起眼的东西时,忽然隐隐生痛。他立即找来一个白色的塑胶袋套在手上,然后将那个东西抓到手上。

那是一个绿色的植物编织成的指环,只是已经断开,而且切口平整。

在这个植物指环附近还有其他很多看似是垃圾的东西,可是左眼为什么偏偏对它有反应,难道这是学姐自己的东西?或者是凶手为了转移警方注意力而故意设下的陷阱?

这种东西如果交给警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重视,不如偷偷藏起来带回去,让社长帮忙检验一下,也许会有所发现。

他回头看了一下,没人发现,于是就将那个植物指环塞到了衬衣口袋里。

这个时候,楼外忽然传来警笛的呜呜声,由远及近,不到半分钟就来到了楼下,然后警笛就停止了。

看来校长也是刚刚才报警,凌羽走到门口静待警察上来,也许等警察调查后可以发现另外一些被自己遗漏的线索。

一分钟后,走廊上传来一个粗犷的中年男声,随之还有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刘警官,现场就在这里!”

“你们这些人站在走廊上干什么?我们要办案,你们快点离开,走廊上我们也要进行搜查的。”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西服、中等身材、体格厚实、头发邋遢、四十岁出头的男子,看他的模样无疑就是刑警队的队长了。他旁边跟着一个年轻的警员,头发中分,戴着一副椭圆形眼镜,大概刚刚从警校毕业出来,但是他的神情从容冷静,没有露出丝毫急躁和好奇。这两人后边还跟着六个刑警和一个白袍法医。

来到音乐室门口,他们稍微停了停,每个人都掏出一双塑胶手套戴上。

“哎,这个学生是什么人?怎么会呆在这里?”刑警队长看见走廊上都是老师,就一个少年站那里,觉得奇怪,“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还是案件目击者?”

凌羽正要开口介绍自己,却被旁边的黄品抢先一步:“这位是刘警官吗?你好!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我,我叫黄品。这个学生是我找来的,他就是前阵子报纸上报道过的那个高中生神探凌羽,我找他来调查一下现场。”

“高中生神探,呵呵,闻名不如见面,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呀。”刘警官只是随便扫了凌羽一眼,根本不当凌羽是一回事,一步踏进音乐室后又转过头来:“对了,高中生神探,既然来了,不如一起来看看吧。”

“谢谢你,刘警官。”凌羽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满的神色,心里却狠狠骂道:老古板,少看不起人!不要以为你经验丰富就能够解决任何案件!

“凌羽同学,你别介意。”那个眼镜警员似乎看穿了凌羽的心思,让凌羽惊讶之余不由得抬起头来注视他的脸,只见镜片后那双眼睛泛出温和的目光。“对了,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高穆,是刑警队的副队长,我也是个很喜欢推理的人,呵呵,看见报纸上对你的介绍,很早就希望见你一面了,既然有缘在这里碰到,那么请多多指教啊。”

“不客气,我也想跟你们学习一下侦察技能。”凌羽觉得眼前这个警员是那种可以接近的人,说话于是客气了起来。

“那我们进去吧。”高穆说着扬了扬手,转身就走进了音乐室。

凌羽再次进入音乐室,见到那些警员们在到处拍照、收集指纹和证物,自己当然不好随意走动打扰人家的工作。法医已经开始验尸,高穆也在那边,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进一步了解宋水盈的死因,于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凌羽同学,你刚才看过尸体了吗?”高穆招呼道,脸上挂着亲切随和的笑容,“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对验尸没什么经验,只是根据表面推断了一下而已。”凌羽自嘲地笑着说,“死因主要是因为颈动脉出血,凶手当时一定是藏在音乐室里,趁死者专心弹琴的时候悄悄来到死者背后,用韧性很好的钢丝勒住死者的脖子,然后猛然往后拖,死者从椅子上滑下来,当下就摔到了地板上。死者当时很可能撞到了头,大脑出现昏厥,于是失去了反抗能力,在那之后凶手才加大力道,将死者脖子的颈动脉给勒断。”

高穆听罢凌羽的推论后不置可否,转头问那个中年法医:“老黄,验尸结果是怎么样的?”

“后脑有撞击的迹象,死因是颈动脉出血,但是两条颈动脉只断了左边一条,右边那条本来也应该断的,但是死者用右手的手指挡住了,你注意看她的右手,中间三根手指都有很清晰的血痕。死亡时间应该是1点55分前后。”法医简洁地回答,并且还谨慎地强调一句:“这只是初步检验。”

“对于这组血字留言,凌羽同学,你怎么看呢?”高穆伸手指着尸体右手边的那行暗号问道。

“一般来说,应该是死者为了揭穿凶手身份而留下来的提示。”凌羽看着放在钢琴左侧那面屏风中的大镜子,“凶手虽然是从后边袭击死者,但是死者在挣扎的时候肯定从镜子里看见了凶手的样子。”

“可是,也有可能是凶手按着死者的手指写出来误导我们警方的陷阱啊。”高穆挑了挑眉,很有兴趣地等待着凌羽的回答。

“不,这肯定是死者的留言,证据有两点:第一点是字体歪斜拥挤,如果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这是一个等式,如果凶手要设陷阱应该把字体写得清楚一点才对,别人认不出来的话那这个陷阱不就没用了?第二点是凶手如果想设陷阱的话,譬如想要嫁祸给其他人,那就应该直接写名字,而不会写难以明白的暗号。”凌羽颇为自信地解说道,大概是因为兴奋的缘故声调比较高,被附近的几个警员听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朝这边转了过来,刘警官看见后立即出声督促,他们才赶紧回过头继续各自的工作。

“分析得很透彻,凌羽同学,看来这个案子让人充满期待啊。”高穆感叹一声,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队长,死者的音乐老师找来了。”门口有个长得很高大的警员大声叫道,在他的后边还跟着一个长头发的年轻男子,后者看见尸体后两只眼睛立即就瞪直了。凌羽的“千里眼”甚至能看见那个长发男子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没想到那个刘警官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刚才他听了黄品的口供后,马上就派人去找宋水盈的音乐老师了。

“我叫刑警队长刘水,是这个案件的负责人,我们想请你协助一下调查。请你自我介绍一下,然后简单说一下你知道的跟本案有关的事情。”刘水上下打量着被带过来的音乐老师。

“我、我叫毛天涯,我是学校音乐社的指导老师。”毛天涯大概是第一次被警察问口供,神情有些紧张,但是他的目光时不时会望向钢琴那边的尸体,眼中流露出悲伤的情感。这时,高穆也带着凌羽走了过来。

“音乐社是什么?”刘水问道。

“就是对音乐有兴趣的学生组成的社团,因为音乐方面的比赛可以为学校赢得荣誉,所以这是学校出资支持的公立社团。”

“那死者宋水盈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音乐室里?这个音乐室不是只有老师才有权进来吗?”

“钥匙就是我给水盈的,因为、因为她三天后要参加一个钢琴比赛,所以我就让她中午的时候来这里好好练习……”毛天涯的神情忽然变得极其痛苦,“真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毛先生,我们需要你协助我们找出凶手,所以请你不要太激动。”高穆沉声说道,“请问,你认为会是谁干出这种事情来呢?”

毛天涯颓然地摇了摇头,但是转瞬之间,目光一亮,犹豫地说:“我不敢说怀疑谁,但是有件事情倒是想提一下。当初我决定派水盈代表我们学校去参加比赛的时候,社里的纪朵拉曾经来我办公室里向我提出了强烈的异议。朵拉出生于音乐世家,是个很有音乐才能的女孩子,钢琴弹得非常好,所以她觉得自己比水盈更有资格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没错,她的钢琴弹奏水平确实比水盈技高一筹,但是她能表演的只是高超的技巧,而水盈却能以琴达意去打动别人,只要是懂得钢琴魅力的音乐老师,都会跟我做出一样的决定,所以我不答应重新考虑。她当时很生气地将我桌子上的东西给扫落,然后嚷嚷着冲了出去,她说:‘宋水盈算什么!连小夜曲都不会弹,凭什么她比我优秀!宋水盈,你别想把我给踩下去,我要让你以后都不能再参加任何比赛!’事情就是那样。”

高穆问毛天涯纪朵拉在哪个班、地址等等,让旁边的一个警员一一记了下来。然后,刘水让一个警员带毛天涯下去,回头正式录口供,凌羽知道毛天涯也成了嫌疑犯之一,因为毛天涯知道宋水盈中午这个时候会在音乐室练琴,又有音乐室的钥匙,警方一定会调查他有没有不在场证明。

“不好意思,请等等。”凌羽走上去叫住了刚刚走出门口的毛天涯,“这位老师,我只想问一个问题,那个纪朵拉说的是真的吗?宋水盈真的不会弹任何世界名曲?《安魂曲》她会不会?”

“她确实不会世界名曲,因为她一直都不喜欢西方音乐,她弹得最多的是她家乡的音乐,比赛准备的曲目也是家乡的一首叫《阿诗玛》的曲子。”毛天涯回答时表情非常诚恳并且带着深深的落寞。

(看来《安魂曲》是凶手所弹,凶手好像真是把杀人当成了艺术。不过,眼前这个人因为宋水盈的死似乎特别的难过,已经超出了一般老师对学生的感情,又或者是痛惜失去人才?)

“谢谢你的回答,没事了。”凌羽干笑了一下。

毛天涯刚刚被带走不到半分钟,又一个警员带人回来了,这次带回来的是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学生,眉清目秀,身材修长,头发不长不短,身穿白衬衫、黑裤子,衬衫口袋上还插着一支钢笔,总体感觉就是相貌堂堂,只是脸色像干枯的稻草那样,看起来更像是个病人。

这个学生进来的时候,宋水盈的尸体已经被法医用白布盖上了,但是他看着那白布依然显得很激动,恨不得一把冲过去掀开白布看个究竟似的。

“水盈死了?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黄老师,你过来一下。”刘水招手叫黄品过来,“你说的卓一航就是这个学生吗?”

“对。”黄品点了点头。

“卓一航,这位黄老师说他来这里的时候看见你在楼下转悠,是不是有这回事?”刘水逼视着卓一航问道。

卓一航微微一愣,显然马上就意识到警察已经将他当成嫌疑犯审问,脸色瞬间发白,声音发颤着说:“是、是的——不过我没、我没杀人!”

“卓同学,请冷静一点,我们没说你杀人,只是请你协助调查,这是我们的办案步骤。”高穆又一次出面安慰情绪不稳定的嫌疑人。

“那你为什么会在实验楼附近转悠呢?”刘水接着问道。

“因为我知道……我听说阿盈她要参加市里的青少年钢琴大赛,通常比赛前几天,她都会在音乐室里练琴。我有点事想找她,所以才来的。”卓一航两只手握来握去,显然心中十分不安。

“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因为卓一航称呼宋水盈为“阿盈”,所以刘水才有此一问。旁听的凌羽忽然觉得,原来这个大叔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草包,毕竟能当上刑警队队长的人物都不会太简单。

“我们原来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是……前天我们分手了。”卓一航垂下了眼皮,声音愈发低沉,“是阿盈提出来的,说她喜欢上了别人,我追问她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怎么也不肯说,那时有其他人过来,她就跑掉了。后来她就一直避开我,听说她要参加比赛后,我就想、想趁她一个人在音乐室的机会问个清楚,但是来到了楼下我却没勇气上去。最后,我觉得还是算了,既然她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我再追究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就此罢手,免得把自己弄得更加不像样。”

(我有点同情这个家伙,因为这个家伙有着跟我相似的遭遇,但是我更讨厌他让我想起了水镜的不辞而别,水镜会忽然喜欢上别人吗?头又痛了,我刚刚有个问题想问,可是一转眼却想不起来了!)

“会很热吗?”高穆看见凌羽的手在耳后动来动去,以为凌羽感到燥热,心中想道:只是这种程度的案件就无法保持冷静的思维了吗?看来这个少年还需要多加打磨才能成为真正的名侦探呢。

“哦,没有,只是有点痒。”凌羽用傻笑敷衍过去,心情稍微平缓了一些,只是精神却难以集中起来了。

后来,刘水还问了卓一航几个问题,不过凌羽都没听清,很快,刘水就结束了现场的审问。

“小高,你带卓同学、黄老师还有那个毛老师回局里录口供,保持联系。尸体抬回去,结束现场调查,并且封锁现场……”

“凌羽同学,我要回局里工作去了,这个是我的名片,上边有我的手机号码,回头等这边的调查也结束后,你有问题可以打来找我。”

高穆将一张雪白的名片递到了凌羽手里,凌羽很感谢地收了下来。

(凶手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找到证据来埋葬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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