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今天是五月二十六日,是我与成永梅结为夫妻的大喜之日。
接亲的队伍都已经不知排到了哪去。那铿锵有力的锣鼓被敲响了一路来,家家户户闻声站立在门外。
为了不让成永梅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我们本家的几户都在一起商量着,最终才得出要将这场婚礼办大。
光那排场,的确是这十里八乡的头一回,而且接亲的对象还是个被夫家休回来的弃妇。
总之,在这一天里,有很多人前来观望。
我穿着列宁装,胸前戴着朵鲜红色的大花,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好不意气风发!
今天,清水也从学校里回来了,他和山水哥都在接亲的队伍里。
最遗憾的就是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成亲了,二郎还没有从军队里回来。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原配嫂嫂长什么样吧?
我还请来了牛长虎的班主任,那个严肃的中年妇女。哦,他的同桌大庆和他爷爷也被邀请来了。
本身我是打算要租几辆小轿车来的,可奶奶说这并不合理由,容易震怒老祖宗。
我还笑她封建迷信呢!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这不是为了给女方成永梅家撑场面吗?总不能让人嘲笑了去吧?
不过家里反对就算了,我本来也是打算成亲之后要跟成永梅过相敬如宾的生活。
等接亲的队伍来到了成永梅家后,我便下了自行车,然后站在一旁等候着。
因为成永梅的娘很早就过世了,于是就由他的舅娘代替。她给了接亲队伍里人手一个红封,我便接了新娘子上车。
一路颠簸,又回到了我们家。
我们这边是奶奶和叔母还有婶婶在负责的,为了防止新娘子下车,她们也开始给迎亲的人发了红封。
我们下了车后,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因为要等女方家的亲属一起。
新娘子到了家门口之后,就会有我们家同辈的弟妹,端来洗脸的水。盆里着放一条毛巾让新娘子洗脸,而新娘子用手摸一下水中的毛巾,表示一下这个意思就可以了。
翠翠和花花在外面招待成永梅娘家来的亲戚,叫他们参观我们家的屋子。
新娘子洗完脸后,就会到屋里拜见公婆,一般都是先叫爹再叫娘,不过我没有娘就免这个称呼。
之后又亲自给公公戴上了大红花。
主持人是我们村的村长,他说:“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经过一系列成亲的流程,我们便在他们的簇拥之下,进入了我的房间。
把新娘子送入房间后,我是要出去敬酒的。
早上没有吃饭就开始准备这些了,我怕成永梅会饿,便和她说:“成永梅,等你饿了的话,桌上有吃的,你拿着填填肚子,等我给你送好吃的进来!”
或许是出于新婚之夜的不好意思,成永梅弱弱的“嗯”了一声。
而后我就离开了房间,回到酒宴上给一些长辈敬酒去了。
被那些小年轻们给“劫持”着,猛灌了好多酒。
有恭喜庆祝的,也有鄙夷不屑的,总之各怀心事。
到后面,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满身酒气。
成永梅坐在床沿等着我的到来。
因为怕成永梅饿着,别说新娘子进门头一天晚上就不给饭吃,所以我就先让花花给她送了吃的来。
我一进房间门,就看见一个身材很好,百般难描的女人端坐在床沿,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这人也太像是一个小学生了吧?因为害怕老师的惩罚,便兢兢业业的坐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
可是我已经很醉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
现在在我面前有三个成永梅,她们像是虚影,不停的在我眼前变幻着。
突然,成永梅说了一句:“牛大山,是你吗?”将我给惊醒了。
那些虚影也融合成了一个人。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清醒,别到时候误了正事才好。
拿起桌上的秤杆儿,我走到了成永梅的面前。
都道新郎要挑三回红盖头,左一挑吉祥富贵,右一挑称心如意,中间一挑挑出个金玉满堂!
挑开红盖头后,瞧见了成永梅那月貌花容,好一个灿如春华,又皎如秋月!心下升起与她举案齐眉的思量,喜上眉梢。再看这美娇娘,风华绝代,万年长啊!
比起何小娟当初盖头下的娇羞之态,恐怕成永梅只得用“静如处子,动若脱兔”来形容了。
“成永梅,夜已深了……”
新娘子是我高中时期的同学,我怎么会好意思。
只听得她弱弱的说了一声:“嗯。”
然后我就走到房门边,拉上了拉绳灯。
之后便是春宵一刻……
新婚之夜,未免要云娇雨怯一番的,今日晌午时分,才得起来。
大清早上,我依稀听到牛长虎在门外叫我们起床吃早饭,但是却被父亲给制止了。
这人小鬼大,还一直追问着父亲我们在干嘛,为什么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
本来我是想起的,只不过碍于身旁熟睡的成永梅,我便再次躺了下来。
其实说到底,我内心还是有点心虚,早知道二十年后是这般景象,读书那会儿我就把她给追回来了,也不至现在还感觉自己是在玩弄她,将她置于股掌之间。
再小睡了一会儿,我越想越烦躁难安,等成永梅醒后,我都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她。索性便轻手轻脚的从被窝里出了来。
穿戴整齐后,又帮她掖了掖被角。我站在床头,死死的盯着成永梅许久,瞧见那犹如胭脂般的湿润红唇,有种冲动叫我弯腰吻上了它。
做完这一系列荒唐之事后,成永梅的身体在被子动了动,简直吓得我落荒而逃!连忙打开了门,又假装镇定的走了出去。
昨天院子里的那些桌椅板凳已经被搬回了祠堂,独留着炮仗红纸也被父亲尽数扫清了。
望着堂屋门的两边,上面贴着幅对联,仔细一看,原来写着:花烛下宾客满堂齐赞简朴办事,洞房中新人一对共商勤俭持家。
父亲这时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我讲道:“起来啦?成永梅还睡着?”
我的脸一下子就变得爆红,真的是羞死了!
但我还是强装冷静,轻咳了一声,说:“还睡着呢,小虎子呢?阳阳怎么也没看见?”
“哦,我把他们送到你公公那去了,有你奶奶看着。”父亲又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交代了些事项,也回他爹娘家去了。
你说这到底该怎么办吧?我都没脸见成永梅了,现在却要和她一起过二人世界?这不是成心想要折磨人嘛!诶呀!
都怪昨天晚上喝得酒太多了,误了正事!
我本是打算和成永梅盖着被子,一起聊以后的生活规划的,怎么就变了样了呢?
以后要多加注意才是,酒喝多了的的确确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唉~
我又轻手轻脚的回到了房间,在床头的桌子上拿了包中华烟,而成永梅还没有醒来,跟只小睡猪一样。
后面我简单洗漱了一番,吃过了父亲温在锅里的早饭后,便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树下面思考人生了……
这香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烟圈在那空中飘散开来。
说不清的愁绪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了从堂屋里传来的细微响声,入目的美娇娘叫我身体一僵。
我快速的把视线放到了葡萄叶子上,但是红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假装漫不经心的我。
“相公。”一声算不上尖锐,也说不得悦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可愣是这样不太动听的声音,却搞得我全身发麻,像一只上街的老鼠一样,恨不得找块地洞钻下去!
我转过了身子,满脸尴尬的对着成永梅说:“你以后还是叫我名字吧,叫‘相公’怪不好意思的。我能像岳丈和兄长一样喊你‘梅梅’吗?”
成永梅对着我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为了不让气氛冷寂下去,我便对着她说:“伙房里爹温了早饭,我去给你端过来吧?崭新的洗漱用品放在了屋里床头的桌子上。”
赶忙讲完,我气息不稳的走去了伙房帮成永梅盛饭。
真的,说不尴尬那都是假的,尽管牛长虎都十一岁了,可我也就成了一回亲啊,仅仅是一天的时间,而且过去那么久了,哪还能记得住。
只是,面对不同的人,感情总是不一样的。
在何小娟那,我简直一点感觉也没有,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日子。虽说那女人学识浅陋,偶尔语言偏激,但都老夫老妻了,确实对她生不起兴趣来。
有些事情我也不敢去深究,就让它随风飘去吧。我把这些脑海中对成永梅的弯弯绕绕,都归结于“熟悉”。
待成永梅吃过饭后,我便同她讲了以后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总总事情。比如我主外,她主内之类的。
好似一直都是我在说,她只管点头答应。
晌午饭是没有吃的,因为合着那早饭一起了。而父亲和那两个小孩也都在爷爷奶奶家没有回来。
翠翠花花两姐妹一大早吃过早饭就回了夫家,因为工作岗位上还有事要忙,抽不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