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不好的走在监狱里,索性也不去牢房了。
陈隽克估计再过一会儿就会清醒过来,之后应该会回自己的牢房,所以就让我偷闲喘喘气吧?
我真的太需要放松了。
我开始正视自己的处境,潦草算了一下,我们家现在只有父亲和儿子两人相依为命。
那个顽劣的小豆子鬼崽崽我是不大担心的,反正在哪也饿不到他,一人吃饱了什么都不用管。
我担心自己的父亲没人照顾,又得自己一个人过日子讨生活了,而且还要养一个累赘。
花花和翠翠都有了自己的光景,而二郎还在部队没有回来。
祖父母身体还算健朗,家里还有婶婶操持着,只需安享晚年就好。
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不够强大,委实落下了父亲。
所以,从明天起,我得再努力的做活了,争取在今年五月份就能够走出去。
可能最后还会被分配到别处。不过只要能够出去,一切都好说,一切都好办。
我这般想着心里也就明朗了许多,但触及到小娟的死,我还如鲠在喉,怎么说也跟了自己那么久了,现在说没就没了,心里总是不太好受些。
我不知道她在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
我吸了吸鼻子,尽量叫自己不要哭出来。
可是,还是忍不住啊……
悲从中来。
所以,亲人和爱都会消失,对吗?
我走到监狱里的一个湖旁。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水底的鱼,它们不知疲惫的在清澈见底的湖里嬉戏,没有烦恼绕身。
我又听到枝头的鸟在啼叫,只为了春天的求偶。
还有青蛙,它们在草丛里“呱呱”的呼喊着自己孩子,那些黑乎乎的小蝌蚪。
可这些始终未能把我心中的阴霾消散开去,反而更加沉重了起来。
“给我老实点!不要乱动!”
安静的环境里,我的思绪突然被一道吼叫声打乱了。
我看见不远处有一队人,前头押着个衣衫褴褛的罪犯。
我想,这犯人估计是要被枪毙了吧?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有些人总是喜欢玩凌迟游戏,本来就是要被杀死了的,为什么还要关押那么久呢?
难不成改造几天就能摆脱要被枪毙的这个事实了吗?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他们从我身边经过,带头的那个狱警身穿着警服,手里还提着一把长枪。
他停下脚步,对我说:“你,干什么的?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去干活!”
我瞥了他一眼,好像是对自己说一样,“家里死人了,散散心。”
“哦,死谁了?”
“婆姨。”
“你叫什么名字?”
“牛大山。”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他道。
“牛大山?你不是在陪着陈隽克吗?他人呢?”
“待在牢房里,我出来买点东西,等下回去。”
“好了,走吧走吧。”
那个不耐烦的狱警朝着后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
我“目送”他们离去,转身又走上了回牢房的路上。
时间也有那么久了,希望陈隽克病情能够好转一些吧?否则我真的没有那个心思去照顾他。
要说为什么我会买完东西不立即回去呢?还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发疯的陈隽克。
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关乎自己的心里的,我总不能为了一个才认识八个月多的人而放弃自己的家人吧?
我做不到这一点。
这一路上,我看见了很多不该看见的事。比如那人将要被枪杀的人,他试图想要逃跑。这幅场景就像二十七年前的那一段惨痛的经历。
不,这是村里老人或是那些幸免于难,逃出生天的人的回忆,是他们的亲身经历,我只是转述而已。
那打谷场上的屠杀,那些因逃跑而被枪杀也害惨了同村人的弱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人的确是已经断气了。
因为这些狱警本身就是要把他送到荒郊野外去枪毙的,现在正好省了时间。
可能这就是身为弱者的悲哀吧?
死就死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都进牢了,还会对社会有利吗?肯定是不会的,所以,死了就死了吧。
毕竟死是生的另一种形式的存在,生之本质不是在于死?
淡然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