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夜已深。
风子倩和风路瑶身披孝衣端坐在窗前。
几日来的操劳,两位公主消瘦不少。风子倩表现尤甚,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倩倩你有没有听过坊间的流言呀?”风路瑶小心翼翼试探着道。
风子倩知道瑶瑶公主说的流言是什么,她正为此烦恼不已。
“流言都是不良之人故意中伤的,谁会相信。”倩倩公主大声说道,就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那声音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也不信,你可别太担心哦。”瑶瑶公主和倩倩公主向来关系亲密,两个女孩子几乎无话不谈。因此她也知道风子江在倩倩公主心中多么重要。
“我哥哥为人坦荡,行事磊落,断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倩倩公主两眼盯着桌上的残烛道。她黯然的眼神却没有传达出这般信心。
风子倩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她真的相信风子江吗?
毫不夸张的讲,风子江对于她就是夜空中的启明星。她可以毫不眨眼把性命托付给他。
但是不管怎么讲,现在谣言传出来了,风子江就会遇到危险。谣言往往害人于无形之中。她多么想立刻出现在他身边守护他。
次日,早朝。
与倩倩公主不同,大华朝新皇帝风子朝可是十分相信坊间传出的流言。新官上任三把火,自是皇帝也不例外。
这第一把火,风子朝打算清扫内院,永葆皇位安稳。
风子江本来战功卓越,深受百姓追捧,俨然少年英雄一般,成了人们心中的守护神。
可如今这英雄狂傲自大,拥兵自立,成了叛徒,在人们心中也就跌落神坛。
风子朝当然愿意相信这个“悲剧”。
“坊间的传言,众位爱卿可听过,风子江身为皇族子弟,却如此丑陋行径,实为皇族难堪。”风子朝道。
“圣上,三皇子初出茅庐便大败敌军,也是为国尽力。如今国战在即,坊间流言切不可轻。疑心主将,动摇军心,乃是战场大忌呀。”护国将果真忠肝义胆,竟直言进谏。
户部侍郎朱哲道,“臣下认为风子江身为皇族本应洁身自好,忠君报国。可他却骄横跋扈染上谣言,皇家颜面受辱。纵使战功显赫,可功不掩过。再说将军征战沙场,杀敌破城本是本分,断不能因为战功就可以肆意妄为。”
“是啊,这老虎不关在笼子里,是会吃人的。你说呢,护国将?”风子朝看着秦公轻轻道。
秦公却不退让,“圣上,先王大仇未报,前线战事紧急,此时怀疑主将会让人寒心呐。三皇子年轻气盛难免做事张扬些,再说口说无凭,谣言不可轻信,望圣上三思。”
“好一个口说无凭,非要等他风子江画地称王,率军打来,护国将才肯信吗?”风子朝大怒道。
“圣上当前要紧之事是讨伐黑水之外的羌族,捉拿真凶,为先王复仇啊。在此之前,断不可掀起内部之争。”
风文尧没有选错人,秦公果真铮铮铁骨。
面对秦公的一再坚持,风子朝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为父王报仇当然是要事,朕一直在谋划人选,既然秦公如此忠心,便由你前去黑水都护府协助太尉讨伐羌族。”
风子朝明白秦公在朝中名望甚高,更知道都城守卫军这支精锐部队何等重要。
派秦公北上督战,一来可以支开他,放心对付风子江,二来可以借机把都城守卫军这把利剑收为己有。这计划是他早已和朱哲商量好的。
“圣上如此信任,老臣自当肝脑涂地,可是都城守卫军。。。。。”
不等秦公说完,风子朝便道,“这个秦公不用担心,都城守卫军暂时交由兵部侍郎杨光大人统领。兵部侍郎杨光何在?”
“臣下在。”
“朕命你统领都城守卫军,你可愿意?”
“臣下不才,定当尽心竭力。”
杨光整个脸红了起来,身体瞬间充满了力量,整个人像是在膨胀扩大,肉眼可见。
要知道杨光虽贵为兵部侍郎,手里却没有兵马,如今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其实这也在风子朝和朱哲的计划之中。
当风子朝提出由杨光暂管都城守卫军的时候,朱哲自是不答应,可抵不住风子朝循循诱导,软硬兼施。
说到底风子朝有他自己的打算,想要拉拢杨家,就要拿出真正的诚意。这都城守卫军就是他的诚意。
敦煌城。死尸遍地,残旗浸染血迹。
昨日之战,消耗之大,死伤之惨,难以描述。
风子江领导了这场堪称奇迹般的胜利。
激战足足进行了四个时辰。
那时狼烟四起,战鼓咆哮,风子江冲在前边,没有作战阵型,没有战术谋划,整场战斗,他只顾挥剑把目光所及的敌人砍落在地。。。。。。
“怎么样新兵,还喜欢打仗吗?”雇佣兵张并对石家兄弟道。
说话之人正是那日和石家兄弟动手打架的士兵之一,不打不相识,两伙人竟熟络起来。
经过昨日大战洗礼,军营中士兵纷纷冷静下来。
眼看着周围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死状之惨,揪心裂肺,让人难以释怀。
战斗时,石家兄弟十四人围在一起,同攻同守,幸得所有人周全。
“混蛋,臭嘴找打不成。”石铜道,他从心底里想找人打一架,哪怕再遭受鞭刑。
没曾想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次张并竟平缓说道,“留着你的力气吧,新兵蛋子。”
“怂包,怕你爷爷不成,怕了就给我滚开,石铜大爷看着眼烦。”
“有这时间,在心里拜拜神,祈祷祈祷,别明天上了战场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张并说道。
本就心里郁闷的石铜,听得这话哪里肯饶他,抡拳就要去打。
谁知竟被石远一手拉住。
“还没打够吗,自己人也要打吗?”石远大吼道。
石铜只好坐下,扭头看着身旁的篝火。
石远问道,“你怎知道明天还要打仗?”
“直觉。这兵我也做了八年了,从南边打到北边,如今又打到西边。我摸这战场脉息就像摸女人一样熟悉,一颤一动全都了如指掌。”张并一边灌酒一边说。
“如今一场激战刚刚结束,双方损失巨大,如何开打?”
“越是你以为的激战,战争越会更加惨烈。今日不打,明日要打,明日不打,最迟后日也要打。总之我就想让你们这群想要建功立业的新兵蛋子知道,别他妈想太多,先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然家里的老婆孩子都是别人的了。没碰过女人的,赶紧去城中寻摸个,别到死之前还不曾享受一回。”
暖暖篝火的映照下,张并脸上的伤疤没有那么可怕了,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就在石家兄弟两眼发呆的时候,三匹快马从城门口的方向驶来,停了下来。
“敢问兵哥,将军营帐在何处?”
“从这条道往前走,看到前方最高的大楼就是了。”张并答道。
“谢了。”说罢,三人也不停歇,直奔向前。
“该来的,总会来的。”张并说道,然后起身离开石家兄弟,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