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朱家大宅。
偌大的庭院笼罩在层层黑暗中,只有一间屋子还亮着灯光。
院内夜色凝重,朱哲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他握紧信封,一动不动坐在桌前,陷入了深思,这夜对他尤为漫长。
突然一阵嘶哑嘈杂的鸟鸣打破了这宁静的夜,其声之悲,令人动容。
朱哲明白,一切已经按照计划好的开始了。
与此同时,杨家大宅的一群白鸽冲出笼子,叫声凄切,直飞云霄,消失在夜空中。。。。。。
夜鸟鸣,灾祸至。
种种迹象表明大难将要降临大华。
虽然没有任何官方消息,风文尧驾崩一事还是很快在文武百官之间传开并引起震动。
四更天里,公卿朝臣的车马纷纷连夜进宫。
他们跪在殿外,脸色哀然。
大司徒朱太公和御史大夫杨家全跪在地上,各有算计。
朱哲跟在父亲身后,面色尤为冷静。
细细看去的话,在阵阵哭声衬托下,烛光闪烁之间那神色甚是吓人。
朱哲是朱家长子,肩负着家族延续兴旺的重任。自他幼童时期,朱太公便对其严加管教。
咏诗读经,练字打拳,样样不拉。
虽家族拥有万贯家财,父亲又官居相位,可他生活得却比寻常百姓家的孩子更为辛苦。
朱哲从小就按照精英模式学习,其中滋味唯有他自己知道。
成年之后,朱哲官运亨通步步高升,直至官居户部尚书,真的成为精英们的一员。
可他发现周围的朋友同事与他结交,全是因为朱家势力和朱太公的权威。
在周围人眼里,他朱哲之所以能够在官场平步青云,靠的正是这些。
用他们背地里的话说,不过是运气好生在朱家罢了,换做是谁都能做到他的位置。
朱哲一直想要证明自己,证明他不仅是运气好。
不靠老子,他朱哲依旧能做到这一切。
风文尧脸色苍白躺在龙踏之上。
天子西去,天子躯体的余威仍震慑众人。
太医院的御医跪在床边,个个摇头晃脑,愁容满面。
太师寿元道长,脸色郁郁立在一旁,他知道,此时便是神仙降临也是回天乏术。
宫中陷入慌乱。
众人去寻赵公公问话,却发现赵公公已经悬梁,尸体冰冷。现场没有他杀的痕迹,暂时被认定为自杀。
后宫嫔妃哭涌不止。何贵妃向来性子刚强,如此大事下也慌了神,泣不成声。
“是一个模样陌生的小太监送了碗粥,圣上他,他,他喝过之后,便喷血,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何伊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与农妇无异。
大皇子头扎白丝缎,眼中布满血丝。二皇子跟在身后,脸上尽是泪水流过的痕迹。
“禁军何在?”大皇子站在宫殿之上大呼。
“末将在。”那将军身披黑色战甲跪下道,声音甚是悲壮。
“带着你的人封住皇宫,宫内任何人不准出去。”
“末将听令。”
宫内十二卫禁军本就是负责皇宫周全,如今守卫更加严密,士兵排列成队把守在皇宫各个城门角落,任是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长安令何在?”大皇子接着道。
一个官员连滚带爬凑过去。
“微臣在。”
“父皇辉煌一生,为我大华子民尽心竭力。如今却被贼人下毒,大华的子民不会就这么罢休,我风子朝不会就这么罢休。我要你拿着我的皇牌挨家挨户去搜,一个角落也不能放过。任他是谁,若有阻挡,格杀勿论。今天就是把长安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小太监找出来。”
长安令双手接过皇牌,连忙去办。
“秦公何在。”
“老臣在。”
“秦公我要你带着都城守卫军,封闭城门,任谁也别想进出。凶手查不出来,长安城便封闭一日,百日查不出来,便封闭百日。”
“老臣听令。”
灾难降临,大华朝前途未卜,大皇子理所应当站了出来。他忍着悲痛指挥百官,破案抓贼、发丧送葬事宜同步进行。
瑶瑶公主和倩倩公主守在龙踏旁,痛哭流涕。风文尧突然西去,两位公主的命运也似浮萍一般飘摇不定。
要是哥哥在身旁多好,风子倩想着。
就在都城守卫军关闭城门之前,两辆来自远方的马车迎着晨曦挤进城门。
车上的人不像是中原居民,秀发碧眼,应是远方来客。
虽然他们打扮类似普通百姓状长衫长裤,却不合身,像是哪里偷来的。
这正是田新城派来的一支奇兵!
说来也巧,他们刚要入城,便看到大批士兵在城门集合。
众人甚是恐慌,以为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可长安城已在眼前又不能调转马头,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还好守卫军正在训话放过他们一马。
进城不久,他们看到大批衙兵在大街上巡逻,把街上家家户户翻个遍。
主人家满面愁容,也不敢声响,直至衙兵走后,还是傻傻站在原地,并不收拾满地杂物,像是魂儿被夺去一般。
众人商议后,便派车夫下车上前询问。
很快车夫回来,他带来一个惊天消息,“大华朝皇帝风文尧死了。”
众人交换一下眼神,嘴角纷纷露出奸诈的笑意。
“皇帝老儿驾崩,长安城乱作一团,真是天助我大夏。”一人慢慢道。
敦煌城。
大华朝地域辽阔,此时的西域刚刚入夜,风子江正和将军们议事。
“这一仗赢得太过古怪。”风子江紧抱双拳道。
刘松跟着道,“这敦煌城两面环山,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要说这些守军出城迎战又弃城而逃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何飞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这几天都是在做梦不成。有什么难以置信的,子江不是说过吗,戎族擅长马战,自然在马上与我们较量,打不过就跑了呗。”
风子江道,“没那么简单。”
何飞道,“你是说这胜利背后有阴谋?难不成他们故意白白送我们一座城?”
“首先,敦煌是通往西域的第一军事要寨,如此重地,需得屯兵屯粮,严防死守,”风子江道,“但是我军进城之后,却发现粮库空空,士兵全无。也就是说我们几乎是拿下了一座毫无防备的空城,这场胜利像是他们给我们准备好的。”
“你说这是故意诱我军深入,可是他们又到底图个什么?至今也不见戎族军马的动静。”何飞道。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第二个地方。要说他们故意引诱我们入城,必然会有下一步举措。也就是围城,然后派军切断我方粮草供给。可几日来,派出去的探子都不曾见到戎族军马任何举动。”
何飞道,“子江你就是想的太多了,这帮贼寇哪里有你这般头脑。”
“希望如此吧,”风子江说道,双手撑着下巴试图去料想别的可能。
帐内刚刚平静下来,风子江副将突然进来,哽咽着禀报道“启禀大将军,这是信鸽带来的密信。”
副将摊开双手,神色肃穆,显然他已经知晓了长安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