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弟倒是重情义之人,想必家兄也是世间少有的妙人。”
“楚兄,你就别打圆场了,这小子说不定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上官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某卿暗想:果然和这厮做朋友是有损智商的…
“今日与洛弟初次见面,却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想来贤弟对画圣的佳作情有独钟,今日若不嫌弃,这幅《三圣金桥》还望收下才好。”夙离垢双手呈上画卷,卿尘却是在心中一紧。
这人果然是心细如尘,居然如此慷慨。要知道这幅画并非他所说的赝品,而是真正的原作!
如此厚礼她可不敢收。刚要推辞,又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此人来历必是不简单,自己不小心反而会露出马脚,思量再三还是谢着接过,装作无意的递给身后的漪美收好。“多谢楚兄赠画,小弟家中也有些收藏,等改日也给兄台送来,聊表心意。”
“那就约在下月十五的此时可好?”夙离垢不知为何竟怕再无缘与这小公子相见,遂一口定下了日子。
如今是初三日,据下次之约还有一月余,时间安排上倒也合适,卿尘点头算是答应。
上官对这白衣洛尘有些奇怪的感觉,看他不理会自己,心中居然十分不爽!哼哼唧唧的说自己下月也要带字画前来,免得教人看轻了去。
“时辰不早了,二位大哥,小弟就先告辞了。”怕出来久了宫中生出什么变故,卿尘起身告辞。三人拱手作别,自是散了去。
“夙,你看这洛尘如何?”上官冰清收起调笑的神情,一脸正色的望着远去的人儿。
“心思机敏,深藏不露。”
“呵呵,得到你的夸赞真是不易。能一眼看出画圣之作却是不识真伪,着实可惜了。”
“清,你当真以为他不辨真伪?”夙离垢浅笑着反问。
“他?”
“若他看不出真伪便不会再说家中也有藏品,欲要还赠于我了。”
“原来如此。”上官顿悟,“你对那人产生兴趣,不忍自此断了联系,所以将计就计,以赠画为名约定时间。洛尘知道画的价值,不愿欠你人情,只能答应再会。呵呵,夙,可惜他不是女子,不然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如此不动声色,倒是把我这个旁观者给戏耍了。”
二人谈笑风生,心下对一月之约也隐了几分期待。
寿宁宫
“公主…”漪美就算是再迟钝也看出了自家主子此时的落寞。
“我没事,不用担心。把画收起来吧,我出去一下。”
“奴婢陪您一起去!”
“不用了,你且准备晚膳吧。我去去就来。”卿尘披上披风向外走去。
每次只要是提到五皇子,公主回来都魂不守舍的,这会子估计是要去保清殿了。物是人非,人去楼空,主子去了也只是平添伤感罢了。漪美有些心疼的看着卿尘落寞的背影,心里哀叹着。
推开保清殿的朱门,闷响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记忆之门在霎那间打开。久无打扫,昔日的金碧辉煌如今成了断瓦残垣,过往的芳草萋萋成了今日的野草丛生…
所有的一切都悄然变了味道,只有那白壁之作还有着勃勃生机,那一山一水,一砖一瓦,宛若实景,生生的要从墙壁上跳跃出来。
犹记得当日父皇观看后大呼绝妙,众人也是暗自称奇,一派父慈子孝;五哥微抿双唇,似有一丝羞涩…可为何转眼间父子恩断义绝,对峙朝堂?天颜震怒,五皇子洛无涯被贬充军,临行前,挥剑自毁右手筋脉,绝了自己一身画技,以示与皇家恩断义绝,父子手足情意不在…
卿尘当时只有十岁,听宫里的尚宫们说起,慌忙跑向宫门。此时白衣染血,风华不再,记忆深处只余下那低垂的衣袖…
奋力的喊着,终是换来白衣男子的片刻驻足。“五哥!五哥!不要走!”卿尘记得当时自己哭得痛苦,泪水打湿了那人胸前的衣襟,身体因为害怕在不住的颤抖。
“卿尘…”当时洛无涯满目苍凉,却还是对着自己的小妹妹露出笑颜,“莫要害怕,好好照顾自己。你是女子,命运总是要好一些的。”
“五哥,我听不懂…你不要走,不要走!”
“回去吧,我不是你的五哥,洛无涯已死于金銮殿,自此之后,你我形同陌路。”狠绝的话语说出,却是温柔的在怀中小人的额头印下一吻…
不知何时已是泪眼朦胧,卿尘用手拭去,看着那江水幽幽道:“五哥,你曾告诉我额上印吻是一生呵护之意,既然如此,又何必说那些狠戾的言辞,白白害我伤心?一晃五年,我已及笄,却不知有生之年是否有缘再见…”俯身摘一朵小花轻轻插在发鬓,宛若昔日兄长的举措。
寿宁宫下人已寻来,不忍让他人打扰此处的宁静,卿尘移步走了出去。只是她刚离去,暗处却闪过一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