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雨越下越大,男子昏睡了过去,卿尘把他推开,狠狠的给了一巴掌,泪水再次滑落。
踉踉跄跄的走出帐子,情形不容耽搁,晚一刻毁的就是全城百姓的性命…把地上北鸿的信函团在手心,指尖深深刺破了皮肤,心痛的无以复加。逃命似的回了自己的帐子,简单梳洗一下,换了新的袍子,勉强打起精神,便去寻莫元恒。
书呆子的帐子里也是亮着灯,这么晚大家都无心入睡,轻轻走了进去,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便分头行动了。
“善远,那个北鸿是?”
“是我信赖的朋友。”
“嗯。”男子不再迟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微肿的面容,感觉到今夜的她有些异样,却终是没有问出口。“我去安排百姓撤离,先前相爷都安排好了,所以不出两个时辰,这紫云就是一座空城了。你也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儿和夙相他们一起离开。”
“好。”淡淡的应了一句,握紧了衣袖中的匕首,才咽下心间的苦涩。,笑着看他离去。
没有打伞,像个失魂落魄的娃娃一步步走向主帐,帐子里灯火通明,那人看来是醒了,醒了也好,这帐也该算算了。远远的能听到主帐里的争吵声,还没走近,只见冠玉被人狠狠的甩了出来,倒在泥泞里很是狼狈,手捂着胸口,咳着血,却只是跪着。接着就听见绯石的声音:“爷,这事属下也有份,您要罚就罚我吧!”
“滚!都给我滚!本相倒是养了两个好奴才,暗地里倒是学会算计主子了!这般龌龊的手段,谁给你们的胆子?!”里面的人大发雷霆,绯石的身影映在帐子上,头低垂,很恭敬的跪着。
死一样的沉静,卿尘躲在树丛之后,隐隐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手指扣着树干,屏息等了下去。
“主子!就算您今天打死我,有些话我也要说!”冠玉淋着雨,突然抬起头,对帐子喊着:“别人不明白,属下心里清楚,您就是对那个娘娘腔尹善远动了心!”
树后的身影陡然一僵,咬紧了唇瓣。
“冠玉!”绯石低吼了一声,没能阻止住那人。
“先不说他来历不明,是不是以前的洛尘,若说不是,这世间哪有两个人长得这般无二?”
“属下遣暗卫去凤县调查,骗就那么巧,见过那小子的邻居都搬走了?”
“还有就是她的医术,城中的大夫都说这是疫病,只有她坚持是剧毒,不仅看的出事毒,还能解毒,一个文弱书生,一贫如洗,又不曾游历拜师,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若按以前,这种危险人物早不知死了十次八次,可如今,主子偏袒他,保护他,试问您心里真没有一点动心!”
“……”帐子里死一样的沉静。冠玉索性一口气发泄个痛快,不管不顾了。
“主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多少兄弟们的鲜血换来的,夙家只剩下您一支血脉,奴才不能看您自己把自己毁了!”
过了好久,就在树后的人以为这都是幻觉时,帐子里的人苍凉一叹,幽幽道:“那个清倌呢?”
“属下只叮嘱人直接进主帐,这会儿已经看不到人了,许是走了…”
“下去准备吧,梁一鸣今夜必引水紫云。”
“是!”
“慢着。”
“主子…”
“若是以后遇到把她带回相府。”不用挑明,就知道那个她只得是今夜本应来此的清倌。绯石冠玉一前一后离开,卿尘靠着树缓缓滑下…
距离有点远,那些人的话不是听得很清晰,但是大概的缘由已经明了了。该来的女子没有来,倒是自己撞上了,平白无故当了替身,这帐该找谁算?又能找谁算?此生最不想扯上关系的就是夙离垢,可为何又偏躲不掉。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楚,趁着这声响,放肆的哭了一回。
“大人,您去哪里了?”刚走到帐子里,庄夏就急急忙忙迎了上来,看她一身湿透,不免惊讶。
“没什么,刚去找了莫大人,出门又没有带雨具。”
“大人,紫云有变,相爷让卑职带您先去后山。”
“楚大人和城中的劳力最近是在挖通出城的暗道吧。”平静的说了一句,如此有组织的撤离,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所有的事都明白了。
“嗯,属下也是刚刚得知,大人还是…”
“我们这就走。”把淋湿的外袍换了下,也顾不得中衣还湿湿的黏在身上,便坐上了准备好的车马上离去了。
于此同时,京城也终于有变,消息如冬日里的闷雷,炸得万物不安,也自此触动了大印内部潜藏已久的阴谋,和长达十年的血腥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