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睡着,偶尔醒来,看到的不过是那人专心致志的左手与右手下棋,四哥说,能如此下棋的人,内心都是孤寂落寞的。
他么?这样一个丰神俊朗的人物,权倾天下,手握重拳,君主又是器重有加,会有什么孤寂的?不过是又在谋划着获得更大的权势罢了。
“醒了?”自己想着心思,却没发现那人的目光早就探了过来。
“嗯。”虽是百般不愿意和这人聊天,可无奈离开营地这么久,腹中早就唱起了空城计,不能饿着肚里的小家伙…捏起一块点心,小口的咀嚼起来,素手轻轻搭在肚子上,心突然酸涩起来。
这算什么?两个大人,加上腹中的婴孩,本应该是人间最亲密的家人,却处于命运的两个对立面,如此算计。轻叹一口气,再没有胃口。
夙离垢手微微顿了顿,抬起凤目正好看到女子望向车外青天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无助…究竟是什么样的境遇让他会有这样的眼神?
微愣神之际,女子以转过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水眸扫了一眼棋盘,淡淡一笑:“丞相可还有兴致与善远对弈?”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算起来这是两个人第三次博弈了。前两次都是平局,此次却都没有那般凌厉,双方只是单纯的落棋,下的不疾不徐,一如现在的心境,若是放下了仇恨,卿尘不得不承认,夙离垢是个很优秀的人,与他博弈有种棋逢对手,相见恨晚的感觉。
“善远身子可大好了?这几日见你在林区多有顾忌,可是在凉州落下病根?”
狩猎时这人明明不在自己身边,倒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情况?压下心底的疑惑,不动声色的落下一子:“已经无大碍了,只是天寒地冻的,手脚冰冷,握不住弓箭罢了。倒是连累丞相和善远一起受罚。”
那人没应答,静心看着棋盘,车内有暖炉,身上又有棉衣,自然是温暖的,只是棋局紧张,不多时自己鼻尖上倒是有了些潮湿的汗意。
“善远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每次都能给人带来惊喜呢。”
“夙相的棋艺也不差,善远费尽心思也难取胜呢。”
“远弟当真在乎输赢?”
“自然是…在乎的。”
那人不信的摇了摇头。
看来这局又要以和局收场了…女子正想着自己的棋路该如何收场时,外面的马儿突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嘶鸣,紧接着自己的马车猛然一阵,停了下来。身子不稳,猛地前倾,眼见着就要跌出车外,可是自己一手握棋,一手没有抓住可以支撑的事物,孩子…
惊恐的闭上眼睛,却在跌出去的那一刹那被紧紧的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紫檀香,自己恨他,却是不得不欠他人情。
谢谢二字还没有说出口,只听得禁卫军大喝一声:“有刺客!”
周围的气氛陡然冷了几分,身边的人还保持着抱着自己的姿势,只是侧耳倾听了稍许,外面冷兵器碰撞声不断。
“看来来人不少。”男子冷静的估算着,女子却是暗自琢磨究竟是谁如此大胆要袭击圣驾。
“主子小心!”隐约听到冠玉着急的呼喊,车中男子突然抱紧怀里的人一个跃身冲了出去。只一瞬的功夫,二人先前的马车就分崩离析了。
卿尘颤抖着回头,看着车身上泛着冷光的铁钩,若二人稍有迟疑,那此刻定是被那铁钩穿透,死亡居然这么近…
“怕么?”男子的声音一如往日般清澈,手里不知何时握上了一把软剑。
“怕就闭上眼睛,我定护你无事!”
心间的那根弦被触动,眼睛不知道何时湿润起来。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
免我苦,免我惊,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可那人不能是你…